第17章 父子对

　　“那丑汉武大郎竟是‘褒侯’之徒！？当真是不可思议！”关宁惊讶的说道。

　　孔家乃是‘颜、曾、孔、孟’儒派四大家族之首，嫡派后裔皆有世袭封号，且各朝均不尽相同，自西汉平帝为张扬礼教，封孔子后裔为‘褒侯’之始，有十数次改号，比较有名的是曹魏为‘宗圣侯’，隋朝为邹国公，唐玄宗改为‘文宣公’，直至宋仁宗时改为‘衍圣公’之后才相沿不改。而至民国后，因废除清朝世爵，改‘衍圣公’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仍世袭。

　　“对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关平神经兮兮的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哥哥向来崇文，而今弟弟与武安国交情尚可，若是遣其带为进言，可否求孔大家将哥哥收下，哪怕非为弟子，便是作一书童侍奉左右，不也是哥哥的好运到？不知哥哥可乐意？”

　　“哦！有此等好事，我自然乐意！能入孔大家门下听教，哪个读书人会无动于衷！父亲也必会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关宁登时大喜过望，笑逐颜开。

　　“嗯，既是如此，弟弟俄顷便告知父亲，然后写封信予武大哥。”关平想了想又说到：“大哥，弟弟还有一事，虽说你喜文厌武，然而如今世道纷乱，习练一些防身健体之术非是坏事，君子尚学六艺！哥哥定不想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吧！”

　　见关宁沉吟不语，关平心道：‘大乱将起，将他打发至孔融那里肯定比在冀州这动乱中心安全，还能让武安国照看一下，顺便督促关平也稍微习一下武，自己放下包袱，全身心放在关家庄这边！’

　　关宁知道弟弟是关心自己，琢磨了半晌后，郑重的回应道：“哥哥晓得了，此事我也早有想法，好男儿上马治军，下马安民，允文允武才可保家卫国！”

　　“哥哥想通了便好，入夜清凉，哥哥也快些回去歇息吧。”把这个事交代完毕，关平也了了桩心事，于是让关拧回去睡觉，自己再琢磨一下过会儿如何说服父亲。

　　“我这便回屋，过会儿小心回父亲话，切勿拧着性子胡来！”关宁将关平方才喝汤的碗冲洗了一下，斟入半碗清水，道：“将这些水喝下，勿忘了将碗藏收起来，莫让父亲知道了。”关宁嘱咐完便回身悄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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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的天色已黑，各家灯火也逐个熄灭了，打更的人刚刚走过去，关平知晓现在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关平记得关宁的嘱咐，把碗扣过来放进了香案的厨子里，然后用被子盖上。少顷，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关平听声音知道是关定踱着四方步走了过来，立马正襟危坐，唤道：“父亲。”

　　“嗯…”关定阴着脸嗯了一声，走至祠堂灵位前，更换了三根檀香后回身盯着关平，沉默了半晌道：“平儿啊…哎…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

　　“父亲，孩儿知错了，此次确是我鲁莽了！哏…”关平忽的打了个饱嗝，可能是方才吃的急了些。

　　“哼，只是鲁莽了？你鲁莽的差点将小命搭上！差点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关定看关平一副俯首听教的表情，气已消了大半，知道教训孩子要适可而止，听到关平打了个嗝，以为是饿的，于是自衣襟里掏出两张烧饼来，对关平道：“若非你娘求情，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罢了，饿嗝都来了，哝，‘马蹄酥’里夹了些咸菜，揣起来回房吃，莫要在此气列祖列宗了！过会儿让婉儿打些水，早点洗漱睡觉，天冷地冻，别凉了身子。”

　　关平摸着尚有温气的‘马蹄酥’，知是关定怕自己吃了凉烧饼拉肚子，一只捂在衣服里，不由的鼻子一酸。

　　关平上辈子没感受过父母之爱，一时竟痴了。他见关定虽然严厉，但却如此挂记自己，好险没忍住哭出来。想到双亲和兄妹都对自己如此关心。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灌满了心田，好像瞬间驱散了这祠堂内阴冷的气氛……

　　“孩儿记下了，以后定不再鲁莽行事！”关平挺身郑重的叩首保证，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带入了关平这个角色！

　　“回屋吧，我也要歇下了。”关定被气氛感染，装作若无其事摆了摆手，顺势擦掉了眼角的湿润。

　　“父亲，且留步，还有点其他事情！”关平这时才想起还有要事，急忙叫住关定。

　　“嗯？还有何事？甚事明日再说吧，都快子时了。”关定用手忽闪着嘴打了个哈切道。

　　“父亲，十万火急之事，我已憋一天了，必须说了，不然要憋死了…！”

　　“混账行子，嘴上就缺个把门儿，当着列祖列宗，胡说什么死啊死的!”关定停下脚步，回头又教训了关平一顿，道：“到底是何事，快说吧，为父都乏了！”

　　“那我便长话短说，你听闻后保准不困了……”关平起身，活动了下手脚道：“父亲，主要是和你商量三件事…哎，你别着急，听我说！”

　　关平自动屏蔽掉关定那不耐烦的神情，继续说道：“第一件事，那武安国，不知道？哦，对了，便是救我的那武大郎，其师乃泰山都尉孔宙之子，孔融，孔文举。就是从小爱吃鸭梨的那个…好好好我不说废话…您继续听继续听…”

　　关平边掏耳朵边到：“咱庄里大多是些庄稼汉，那赵家堡的蒙学先生论才识也就过的去而已…与那孔鸭梨相比不说云泥之别，差的也非一星半点！此次我与武大郎有了些交情，我便琢磨遣大哥与小妹去孔大家那听教，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哦？这倒是个好事！”关定眼前一亮，谁不想与孔圣人家扯上点干系？

　　“不过？”关定疑惑道：“这孔大人乃世之名士，且家学渊源，今又为北海相。咱家打肿脸也不过算个冀州乡野小福，能行吗？”想起身份上的差距，‘自卑关’诺诺道。

　　“我且问问吧，事在人为，问一下总没错，万一就允了呢？再说，便不同意，凭老武的人情，做个端茶倒水的书童总可以吧，那也比在这小地方强不是吗？”关平见父亲犹豫不决，继续劝说道。

　　“嗯，倒也是这个理儿！”关定点了点头：“是否早了些？等你兄弟二人再大些，结伴同去岂不更好？也算有个照应。再说，如今外边乱哄哄的，琳儿一女儿家，去这么远的干什么？关定还是颇有疑虑。

　　“呃…父亲，此事便牵扯到我想说与你的第二件事了，此事才是重点…哏…”关平打了个饱嗝，蹑手蹑脚的向门外瞅了瞅，返身关闭祠堂的内外两道门，鬼祟的对关定说：“父亲，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字也可传出去，最好连母亲也瞒住！”

　　“臭小子，事无不可对人言，看你这偷摸之相!祖宗都在在此，快说！”关定见他猥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父亲，黄巾…哦不是，太平教，要造反！！”关平凑到关定耳边，午夜故事一样阴沉的道。

　　“什么！！！”关定一个机灵，感觉自尾骨至额头一溜冷气，头皮都惊的要立起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我我我的不相信，你你你你有什么根据……”关定进入“刘能”模式，期期艾艾的说道。

　　“爹你小点声！是这样……”关平将今天所见所闻所得所知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关定，当然穿越这事肯定拉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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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可如何是好！？你二叔与你姑姑……”关定也慌了，转了两圈道，忽然直勾勾的盯着关平道：“平儿，你琢磨了一下过午，是否有了解决之策？

　　“嗯，我确是琢磨了，太平教大势所趋，在他们身上已然无甚好办法了，为今之计，只能让二叔与姑姑早做准备！二叔本就有收手的意思，遣人告知一声，早点收拾利索的好！如今全国大旱，人都饿成那样了…二叔那粮店太过扎眼，万一出事可不得了！”

　　关平理了一思绪，继续道：“姑姑那就麻烦了些，姑丈乃县尉，焉能擅离职守？”关平尽量说的危言耸听，为自己能顺利出庄添油加醋。

　　关定搓了搓手，说道：“那我明天便修书一封，送去你二叔那儿，你姑姑那我且再琢磨琢磨，实不行便先让你姑姑带着孩儿门回来串门，再做计较！”

　　“父亲，此事当是宜早不宜迟！再说了，如此地覆天翻之事，你竟敢写与纸上？万一走漏了风声，白纸黑字的，官府和太平教都饶咱不过啊！”关平继续恐吓。

　　“哎呀！这可怎办，不若我只写让他们返家，不说因由？……也不好！他们不明此事严重性，若是有其他要紧事耽搁下怎么办？”关定急的抓了两把胡子，说道：“如此可行？就说我以膏肓，令他们回来见我最后一眼！”关定关心则乱，亮出好大一个馊主意……

　　“连这招都用上了…”关平被老爷子雷的外焦里嫩，竖起大拇指：“奇才，老爹，你这一说出去，二叔与姑姑吓一跳不说，哭哭啼啼赶回家，半道再披个麻戴个孝，寿材都给您备齐咯，结果到家一看嘿您没事…到时是说还阳还是说诈尸！？”说着说着，关平忽的想起这是祠堂来，看着阴呼呼的祖宗排位，吓得脖颈一缩！

　　“去你娘的，臭小子！咒我早死啊！”关定一脚踢在关平腚蛋上，想要发怒，旋即又泄气道：“那便只能亲自去一趟了…也无其他办法了，人命关天，我拽也得将他们拽回来！”

　　关平觉得眼药上的差不多了，揉了揉生疼的屁股道：“父亲，这样吧，您在家坐镇，我替您跑这一趟，先去二叔那，之后去姑姑那，来回十天半月的差不多！”关平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不可，半大小子，万一人没叫回你自己也丢了……”关定意外的看了看儿子，摇头说道。

　　“爹，你莫小看我，秤砣虽小，可压千金。赵家堡的赵青如何，十里八乡算个能打之人了吧，儿子至少不输与他！”其实自从与张牛角交手后，关平自认为击败赵青之流已经没多大问题了，但是怕说的太过适得其反。

　　“功夫上爹是门外汉，但就算你手底下几下，可出门在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怕明争，还不怕暗算吗？”关平最近干的不靠谱的事情太多，因此关定还是不太放心。

　　“我一孩子，谁暗算我去，父亲从庄里找两个信得过之人随我一同去！必须是那常出远门，有些见识的，如此不就行了吗，父亲便庄里呆着，我还有第件个事想请你办呢！”

　　“臭小子！老子且没糊涂呢，敢命令起老子来了！”看着儿子人小鬼大指使自己，关定哭笑不得。

　　“庄子曰：“从心所欲，顺理而行。道理在我便听我的，这眼看就要兵荒马乱了，咱们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都说人多力量大，如今便该纠集一下村民，稍微操练一下，到时发生什么事也便于应对。”

　　关平挠挠头说道：“如今不是灾民甚多吗，庄子里的公粮存量不少，现今也莫要急着卖了，省的惹人眼红，咱便多收容一些灾民，尤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若是附近的本乡人便最好！哏…”关平打了个嗝，一拍脑袋道：“对了！务必找那忠厚老实，口风严实的。那些好吃懒做，油奸耍滑之人万不能收，这些人成事不足百事有余，到时只会拖后腿！秉持宁缺毋滥，的原则便好！”

　　带关平安排完，关定长叹一口气，说道：“平儿却是大了，此事思虑甚周。也好，为父乍闻此事，方寸已乱了！这样，我挑四五个可用之人与你同去，明面上便说去采买货物，省的有人多疑，至于如何劝你二叔和姑姑，明天再商量一下。”

　　两父子看都商量完了，也舒了口气。关平方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噎的又打了两个饱嗝。

　　“你快将那两个马蹄酥吃了，看这饿的！”关定看关平打嗝一个接一个的，以为孩子饿坏了。

　　“呃…父亲，我…我还行，不是很饿，哏…”关平当然不是饿的，是噎的…

　　“不可，饿出好歹来怎办！快吃，为父看着你吃！”

　　关平愁眉苦脸，装作很饿一阵猛狼吞虎咽，把自己撑的是猛翻白眼。

　　“慢点，当心噎着，这孩子!”

　　关平吃了一个实在撑的够呛，找书苑 www.zhaｏshuyuａn.coｍ 可看关定那样还得让他吃了第二个才放心，于是连忙找话好缓缓：“对了父亲，孔北海那边届时应该不会太乱，哥哥和琳儿之事得紧着，我明日便给武大哥送信，到时母亲也一并过去。”

　　关平见关定一脸担忧，也知道他心里的记挂，于是开道：“关家庄老街坊甚多，我知父亲必定舍他们不下，此次儿子便留于此帮衬父亲，当尽力护着乡亲们周全！”

　　见关平跟他一样拿乡亲们当亲人，关定慈祥的拍了拍儿子的背说：“你这孩子啊…行吧，明日便与你哥哥说，让他即刻着手收拾东西。

　　“嗯，我方才也跟哥哥探讨此事了，他也同意去孔北海那。”关平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你哥哥刚才来过了？！”关定皱眉道。

　　“哦，那个…嘿嘿…哥哥是怕我夜里冷，因此给我拿了床被子，放于香案厨里了，嘿嘿嘿嘿……”

　　“哼，臭小子！好了，快回房去吧，我将被子拿回去。”关定说着就去开厨子。

　　“哎，父亲！别！”关平急忙过来阻止，可是说晚了。关定一下掏出被子，里边包着的碗一下摔到了地上，‘啪’摔成几瓣。关平急切之间猛的起身，两个咸蛋‘骨碌骨碌’顺着裤腿着滚了下来……

　　“尼玛……！”关平捂住了额头…

　　“你这厮，今晚便在此跪着吧！！”

　　“不要啊！！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