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人一番争执，自然不欢而散，李琦是油盐不进，就一个条件，娶了公主立马干活。

　　王安石愁眉不展，司马光乐了，以为李琦变相的拒绝变法派，瞅个机会禀明皇帝，满腔喜悦来见李琦，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李琦还是不紧不慢，逼急了只说当初答应生财，又没说不娶公主，反正没公主他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一顿乱七八糟的白话让司马光愣了下才明白李琦说的是生不如死，这才去邕州一年，从哪冒出来这么多古怪的俗语？

　　司马光同样带着满腔悲愤去见皇帝，赵项听了转诉之言良久无语。他原本私心里还有些提防李琦，越是能干的人越要留点心眼。李琦宁肯不要前程也要娶赵蓉，反倒证明了对方真的没有野心，他更是不打算放手，无论如何要把李琦弄出来做事。

　　这次圣旨直接下达，正式诏李琦为户部度支司推官，从六品差遣，朝堂上惊掉了一地眼珠。

　　官帽子砸来，李琦早预料到了，听完内侍捧读的圣旨直接塞了点银子，“麻烦大官，这旨意还请带回去。”

　　李琦抗旨，府上的家人都没觉得稀罕，朝堂上抗过旨的官员太多，王安石还曾经躲在茅厕里死活不接旨，司马光上回为个枢密副使连抗九次。

　　大家都以为李琦摆谱，如今在大宋贬官处罚的旨意不能抗，提拔擢升的旨意拒绝上一两回自抬身价才算正常。

　　内侍跑了三趟，大家都以为差不多了，李琦再摆谱就不识抬举了，没想到内侍照旧拿着圣旨返回，脸上倒没什么不虞，反正李琦给的跑腿费足够多。

　　等内侍第五回离去，老夫人急了，怎么说都是光宗耀祖的契机，她搞不明琦哥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找了一堆借口先安抚了老夫人，李琦转着心思。自己已表明不娶公主不干事，赵项应该彻底看清楚了，再这样僵持，皇帝的脸上不好看，自己一个小小举人也会落下不识进退的形象，他可没当初王大牛和司马光的威望。眼下这种局面很被动，他琢磨一番后打算加把火，烧给朝堂的君臣看。

　　李琦派人去找来姚管事，细细梳理了一遍那条水泥道路的收费情况。一年多的时间，往来的行商增加了一成，水泥路面的方便快捷还是吸引了部分商人，只是受车载量限制，那条道路的潜力远远没显现出来。

　　他对此事不急，原本后续就有计划，只不过因为贬放一事搁浅，放一放再执行更好。

　　梳理完账面，李琦向姚管事说出打算，他计划以道路的收益分卖债券，每份一两，由姚管事安排人登记债权人，年底最少保证百分之二十的收益。

　　姚管事自然再三反对，见李琦坚持，只好拿着李琦写好的宣传计划准备去发卖道路的票券。

　　熙宁五年的初春，汴京城突然又有了八卦之事，满大街都在议论承节郎也就是原本的李驸马要出卖一两一份的股子，以那条水泥道路的收费为抵押，年底保障不低于二分的收益。宋人搞不懂何为债券，传来传去便成了股子。

　　一两银子一年变为一两二钱，勋贵豪门有些看不上，市民阶层却动了心，这些人哪有放贷的渠道和本事，攒点钱都悄悄装瓦罐里埋入家中隐秘处。二分的收益让准市民们患得患失，没两天姚管事又派人贴出道路每月的收费明细，尤其这会儿水运还未恢复，整个冬季到现在账面上都是日日流水般的进账。

　　先有些人特意跑去城门口数了一天进城的商队，咬咬牙偷偷翻出部分银钱，到城里设定的几处售卖点换了张制作精美的票券。

　　买完没几天又有些人后悔，找到售卖点，销售之人笑容满面验过票券真伪和暗记，问都不问缘由一文不少就给退了。

　　事情议论纷纷中许多人把李琦的家业拿出来说事，怎么看都不象会骗自己这几两银子的。往常做生意也有合股买卖，干股分红都是各东家和投入银钱的人分算，李琦这一次拆出一两一两的卖股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议论，承节郎一直的信誉都是没得说，当初为了李信废驸马贬放邕州，市井百姓谈起来都是佩服。售卖点前一日日升温，越来越多的人紧着家中的闲钱买上部分，坐等着年底收益。反正售卖点说的很清楚，随时可来退回本金，只是那二分的收益提前退回可就没有了。

　　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原本在售卖票券处观望的市民也被诱/惑，权衡再三加入进去。这种新奇的卖票券方式一直在发酵中，唯一让人诟病的是票券不记名，丢了可不负责，谁都能来退走银钱。

　　一连五次拒不接旨，赵项确实很生气，还没等想出怎么逼李琦就范，京城中忽然卖开了奇怪的票券。赵项君臣摸不着头脑，找人一打问李琦，才发现他早就躲去了矿场。

　　君臣几个不知道李琦搞什么玄虚，莫非真打算隐于闹市不出？

　　赵项越发委屈，他虽然生气，但真没想把李琦怎么样，就那骗去的举人身份他也没打算寻个错处废掉。剧院和加工铁丝网的矿场月月都给内府挣着银子，小小一个不痛不痒的举人身份白送给李琦也无所谓。

　　李琦的事僵持住，王安石心焦如焚，却只能先顾着朝堂之事。去年九月黄河在郓州决口，灾情还不算大，堵塞决口加固堤坝却不容易，到目前还没完工。两浙路部分州府水灾安置还算顺利，朝堂商议后再次拨付十万石粮食赈济灾民，以工代赈招募百姓兴修水利。

　　二月初，高丽、龟兹先后来进贡。三月中，老臣富弼上折乞骸骨，赵项几番驳回，最后还是许了，诏富弼为司空，进封韩国公致仕。一代老臣，正式结束了执政的生涯。没两日，交州来使，通报国主李日尊病逝，请上国皇帝同意国主之子李乾德承继父位。赵项君臣忙完诸事，又派遣使臣前往吊丧并赠给财物。

　　纷扰间月余过去，汴京城里的票券售卖点已售出四十多万贯，得知消息的赵项和王安石等百思不得其解，唯独司马光暗叫不妙，李琦这架势分明是要还青苗贷，难不成灰心泄气不愿再帮自己。

　　李琦终于从矿场回来，果然第一件事就给司马光连本带息归还了青苗钱。紧跟着爆出一条消息，李琦又研制一物名“火柴”，小小木梗一擦便可点燃，据说是兑现第二批雇工的承诺，所产利润拿来逐步修建学堂。

　　几处的雇工沸腾了，承节郎果然守信，一从邕州回来就整治家业，眼见得李家又多条财路。

　　李琦暗使着手段，火柴之事其实来源于扬州一行。上次在街上他见有小娘拿了细薄的松木片叫卖“发烛”，仔细一问才知是沾了硫磺的引火之物。“发烛”又称“淬儿”，算是原始的火柴，传说是北齐的后妃、宫女所制，只是“发烛”并不能自己点燃，还得依靠明火。

　　李琦制作的摩擦火柴是将黄磷、硫磺和玻璃粉混合，用树胶粘于小木梗前端，又点了些石蜡，在粗燥处一擦就着。这种火柴在后世是禁止生产的，黄磷有毒，稍不留神吃下肚可是会死人。而且这种火柴容易失火，保存和运输都得特别留神。

　　安全火柴李琦如今弄不出，只能先将就着，包装盒外特意注明有毒，不得吞食，还画了浅显易懂的禁止食用的图案。

　　汴梁的百姓对火柴的好奇明显大于恐惧，有毒的东西多了，谁没事把这小木梗当零嘴吃。找书苑 www.zｈaoshuyｕan.com

　　火柴的受欢迎度远远大于当初的水泥和琉璃片，价格便宜又实用，比火折子和火镰方便太多。李琦带来的样品不到两日便被争抢一空。

　　得知消息的某些人坐不住了，司马光首先上门，颇为幽怨的埋怨李琦。

　　李琦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暗示这火柴的产业原本是预备给司马光等人理财计划的一项，一旦在各州扩展生产，每年近十余万贯的利润不成问题，这还不算周边藩属国将来采购的用量。

　　李琦搞出的东西总是走量，单算每一样并没多少利润，量越多利润越大，解决大量劳力时积少成多的银钱算的司马光心里猫抓一样。澶渊之盟后大宋每年给辽国的岁币不过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李琦这般的来钱方式放在辽国都有可能许个南院都监。带着浓浓的失落之情司马学士走了，简直是一步三回头，第一次对大宋限制驸马的规矩产生了懊恼。

　　司马光一直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把李琦限制在理财上，军事和政事彻底隔开，似乎可以找官家商讨一二。

　　不提司马光如何找祖宗法度的空隙跟赵项来回商讨，老熟人文彦博再次充当说客，亲自上了门。

　　客气寒暄了一番，文彦博早就领教了李琦的固执，开门见山问道，“承节郎是想做驸马，还是想娶宫中那小娘？”

　　李琦愣了下，自己也是糊涂，要娶的当然是蓉儿，与她是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