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之中,居位之上,房间内,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和的锦织地毯,偶尔燃烧几朵艳红色火焰。床上锦被绣衾,极尽奢华。
寂寞染上了双眸,失去了原有的鲜亮。他素衣白衫,没有华丽的长袍,反倒更显得冷月清霜,眉宇间的傲气配着那绝美的容颜依旧惊天动人。然,当那寒光闪过,剧痛瞬间传来时,他微微喘息,伤口皱裂,血流越来越多,殷红的血染上雪白衣衫,一朵朵血花刺的人眼睛生疼。
南宫瑀辰是被白修岑和云灼从大厅扶进房间的,他有些眩晕,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房间里除了云灼和白修岑,还有丫鬟玉鸾。“下去吧!”南宫瑀辰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玉鸾知道主子的习性,他不喜打扰的时候任何人都亲近不得,于是很知趣的离开了。“云灼,我去命令下人熬些汤药,你看看爷的伤势怎么样,我希望你尽力治好!”白修岑一改往日对她的嫌隙,态度甚是诚恳。她听后,认真点点头。白修岑便脚步略微有些沉重的走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南宫瑀辰。她见他坐在精雕细琢的镶牙玉床上,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撑着床面,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渗出来,明明非常痛苦,却似乎又不想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这般落魄样。云灼走近一步想要看看他的伤势,他下意识抬了抬头,极力喝止“别过来!出去!”云灼抿了抿嘴,似没听见,脚步不自觉又往前迈了一步。
“走开,没听见吗?!”
云灼止住了步伐,努了努嘴,“你这人真是奇怪,我是救你,不是伤害你,何必这么动怒?”说着她便上前欲要替他解衣,南宫瑀辰身体一紧,重重甩开她的手,声音沙哑而有力道“滚开!”云灼被他这下意识的举动弄的有些尴尬,曾听民间人传浣霖的硕亲王不喜接近女色,今日这般难不成传闻竟是真的?抬眸间瞥见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不禁眸子一沉,生气道“南宫瑀辰,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身娇肉贵别人碰不得。但那是平时,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生病了就该乖乖听大夫的。你若是不听,便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南宫瑀辰,可曾想过若是你娘亲见你这样伤害自己,她该作何感想!”云灼一口气说完这些,连自己都有些震惊了。一个连自己命都不珍惜的人,她说再多又有何用?
“真是强词夺理!”南宫瑀辰无言以对,只好冷冷丢下这句话。清冷的瞳孔里却隐约浮现一种异样的光芒。
云灼见他仍然固执己见,便只好淡淡道“好吧,既然你不要命,那随你好了。”说着转身提步离去。
“呃……”云灼的步子才迈出几步,南宫瑀辰便发出疼痛的声音,似有意无意。她停住了脚步,吸了一口气,瞥了他一眼。她到底还是心软的,后退了几步。看着床上那个被疼痛折磨不已却还是极力逞强的男子,她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自作自受!
她靠近他的身边,准备伸手。“你要干嘛?”南宫瑀辰甚是警惕。云灼看着他因害羞不乏可爱的模样,宛厄一笑,没好气说“看你的伤口溃烂了没!”也许是撑不下去的缘故,他倚在床栏上,无力的别过头去,任她纤纤素手小心翼翼解着自己的衣衫没有说话。他微凹的锁骨下呈现出结实健朗的胸膛,只是那道溢满鲜血的裂痕映着雪白的肌肤着实醒目。云灼眼睛微嗔,这一刻她似曾经历过,是他吗,那个曾经被她救过连谢谢都没说就悄然离开的男子吗?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她用银针试了试血液,“你中了乌毒!”她极为震惊,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只是先前有人曾替他清理过,但还是有残毒。
“恩,中毒了。有办法治吗?”他回答的极为平静,似于她的紧张毫不协调但又配合的分外默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假装一切都不在意而已。
昏黄的灯光下,昔日里冷傲孤高的南宫瑀辰褪去了往日的风采,倦容里尽是憔悴。云灼意识到他的伤势越发严重,若是在不救治,恐怕他的手臂都要废了,于是抛开了之前的思绪,想着救他的方法。
“你躺下!”云灼以命令的口吻道,“做什么!”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已被她按躺在床,肩上的衣衫被掀开,她缓缓低下头去。一时间他感觉左臂膀一阵炽热伴着隐隐的疼痛感袭进他的身体,柔软而有力。
她这是在替自己吸毒吗!!?他咬紧牙关,试图推开她,却由于毒素的扩散使身体毫无力气动弹,只是喃喃道“你这多管闲事的女人不要命了吗?”云灼只感觉一股血腥味顿时充斥着她的鼻腔,她顾不得压抑自己的苦涩,努力将他体内的毒汁吸出,再吐掉。而她不知道何时白修岑已站在她的身后,目睹着她做的这些,耀眼黑眸里尽显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真的伟大到为了救病人而不顾一切吗?!此刻她的形象在白修岑心里有了另一番定义。
“你……”白修岑脸上呈现异样的表情,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云灼这才意识到白修岑站在自己身边,不禁急声道“快让人烧好热水,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准备干净的纱布,给他清洗伤口。还有将甘草,细辛,川莲,一起熬制,另将白芨混合研粉晒干,备用。”此时丫鬟玉鸾已经端了盆清水进来“云大夫,你要的都准备好了。”云灼一楞,不愧是南宫瑀辰身边的人,平时唯唯诺诺,似对任何事都不关心,关键时刻对主子却一点也不含糊,一切都提前想到了。
看着云灼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替南宫瑀辰清洗着伤口,玉鸾禁不住徐徐道“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王爷可是除了夫人之外任何女子都亲近不不得,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玉鸾,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多话了。”白修岑冷冷道。
“白修岑,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你嫌我话多,我不说还不行嘛!”玉鸾梳着双螺髻,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在加上她那圆圆的脸蛋,嘟着小嘴,模样甚是可爱。云灼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白修岑“别责备玉鸾。我是大夫嘛,自然与别人不同些。”
白修岑望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道“看你气色不太好,别怕也是中毒了。”“我最初学医的时候,试的毒比药还多,我福大命大,现在百毒不侵了!”她说的甚是轻快,心里突然有一种只要身边昏迷的这个男子相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的期待。
“你回去吧!王爷由我照顾就可以了。”白修岑只觉得她在逞强,说话间就拉起她的胳膊,推着她的后背,似将她往外赶。
玉鸾望着白修岑一袭白袍挺拔的背影,努努嘴,喃喃道“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关心我啊。”说完便走向昏睡的南宫瑀辰的床边,收拾着凌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