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睁开眼时,第一感觉是头颅神智不清明,沉重的郁闷感堆积心头,将她抑制的极端自闭沉默,且这种抑郁一直压在她头顶整整两千年,作威作福,**她的小身板。
仿佛这浑浑噩噩的两千年,她太懦弱无能,就像极品‘小、受’一般,招惹着无数人虐,且被虐后还一脸欢愉享受,真是太作孽了,真是极品‘受’啊。
她的所有脸面,全部丢到姥姥家了。
“洛清,你感觉如何?”东游亦辰关切问,瞧她睁开眼傻楞着,一时眉开眼笑,一时又苦大仇深,第一次摸不准情况。
洛清闻言苦逼的抬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思绪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凉道:“其实娘炮才是‘受’对吧!该死的‘受’。老娘一定要重振妻纲!”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东游亦辰的脸成了黑锅底,俊颜被一身黑色华服映衬着,竟难分难解。
此刻的洛清,只记得这几千年来所受的折磨,哪还记得身处何处,更不记得温柔抱着她的人的模样。
“仙落平阳被狗欺,怎么就被**的这么惨,都被**得菊花乱颤,真是‘受’啊!。比娘炮还‘受’。”
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娘炮,一个又一个的受,东游亦辰终是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清冷瞥她一眼,随后袖袍一挥,十分仙气飘飘,十分气度非凡的临空飞去。
身边温暖失去,洛清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扬长而去的背影,聪明的脑袋快速运转,突然发现没有了尊神庇护,她能安然无恙的从仙界这个狼窝逃出去吗?
刚刚似乎一下子把救命恩人得罪狠了,洛清连忙站起来冲着东游亦辰的后背呼唤:“东游叔叔,侄女并非嫌弃你娘炮,更不是骂您是‘受’,你慢点,莫要摔着。”
啊嘞,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要重振仙纲,没有错吧?
洛清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翩然离去的人,自觉捂脸,见四周虎视眈眈的诸神,忍不住痛骂自己:父神说过,东游最恨被人说娘炮,且娘炮又常常与小‘受’挂钩,这一番得罪,估计是狠了些,活该他丢下你不管了。
“东游亦辰此人性格孤僻,冷傲自持,清清不要介怀,我带你回宫殿,你需要好好休养!”熙宁见东游亦辰脸色铁青的离去,立马站到洛清身侧,将狼狈的她搀扶起来。
被对方宽大的手掌一触碰,洛清却如遭受雷击一般,失声惨叫:“啊……疼死了……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碾过……疼……”
随后,她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之中。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熙宁忧心忡忡,不顾众神的视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拥入怀中,紧张的不得了。
说来奇怪,天后见熙宁与洛清接触亲昵,却没有阻拦,那双淡漠的眼更没有阴郁之色弥漫,只是在洛清凝视熙宁的瞬间,她犀利的目光直接扫视过去,不放过洛清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刚刚东游亦辰离去前,用密语对她说了一句话,也是这句话打消了她所有动作与计谋,使她不得不隐忍潜伏。
“情丝归,一切因果回归最初的位置,洛清的性命关联着熙宁的性命,希望天后郑重行事。”
东游亦辰的话仍在耳边回荡,而当年月老的谆谆告诫也在这一刻浮现,她眼色一沉,清楚的看到洛清恢复神智后在面对宁儿时,她眼底仍是清明的,这种淡漠平静不带半分情爱,甚至带着逃避,与两千年前的感情相差甚远,见到这一幕后,天后紧绷的心才渐渐松开。
“宁儿,好生招待洛清。”她仍下一句话,就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处处玲珑剔透。
回到熙宁的宫殿,洛清仍一脸呆滞迷茫,眼睛直勾勾的,像是陷在某种情境中回不过神。
熙宁察觉异样,小心翼翼的将洛清来到榻上,待她安置妥当坐稳,才蹲下身子,直视她的目光轻唤道:“清清,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洛清连眼睫毛都未颤动一下,直勾勾的目光像凝结住,兴许是情丝回归后,将这两年前积攒下来的情绪全部爆发,加上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她仍是懵懵懂懂,一副呆傻的模样。
“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熙宁觉得她目光呆滞很是古怪,又不敢惊扰,怕她在神识中与情丝相融合,稍有不慎使她陷入危机。
“我即刻取些仙丹来,你稍等片刻。”
熙宁有些急躁,害怕这双眼里再没有自己的影子。他脚步凌乱,刚走到门扉,就见一只纯黑的狐狸从窗外极速飞入,灵巧而活跃的落到洛清的双膝之间。
“东游亦辰的灵兽。”熙宁目光微冷。
瞧着黑狐狸如入无人之境,以毛茸茸的脑袋在洛清的怀中拱了拱,又无精打采的舔舐着爪子上的皮毛,便匍匐在洛清腿上眯起眼打盹。
尽管黑狐狸依偎着,洛清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熙宁轻叹着垂下眼帘,大步离去。
待熙宁离开好一会,那呆滞的眼睛才缓缓转动着,麻木不仁的表情悄无声息的恢复活力,灵动而狡黠。
一只白皙的手有节奏的抚摸着狐狸的毛发,漫不经心的流连在顺滑的绒毛中。
良久,屋中忽闻女子一声悠长叹息。
“我该以什么样的方法,让他彻底死心呢。生命不怕摧残,却怕各种狗血,更怕被狗血喷了一脸还要装作淑良温婉,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何必吊死在一颗朽木之上。”
“我如今最不愿面对的,就是熙宁和天后了,只是逃避终归不是办法。”
小狐狸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根本没有听懂,晃动着小脑袋,随后一溜烟的钻进她衣袖补眠去。
“已经烟消云散的东西,让它尘封在记忆之中的好,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何必苦苦追求那已失去的。我明知自己不再爱他,又怎么会使他再度受病魔的折磨呢,老妖婆真是杞人忧天了。”
“小狐狸,你的前主子太小气太抠门了,我都叫他一声叔叔,竟还扔下我不管不顾,早知道退婚的时候多索要些赔偿。”
屋内话音渐渐消失,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梦中痴语。
整整三日过去,洛清一直处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要熙宁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将一座宫殿之中布满了**氛围,她立马像便秘了一样摆出一张死人脸,再无其他情绪。
这种状况直到一个人出现才改变。
当葵木抖擞着一张老脸,十分悲愤,十分憋屈的出现在洛清面前时,她绷着的脸终于皲裂成数块。
“上神,花界诸仙在朝云之国听闻您在天界闯祸了,有一半的臣名承受不住羞涩之辱,在您表妹梅花仙珈蓝的勾搭下,全部叛逃。”葵木双手颤颤发抖,喉咙甚至哽咽着,僵硬着嗓音挤出几句话。
洛清心中卷起惊涛骇浪,面皮不停抽搐抖动,几乎拍案崛起。她粉嫩拳头不断握紧又松开,松开又紧绷,在熙宁的注视下,挤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容。
司幽之国一半的臣名叛变,她这个花神是摆设不成,也太窝囊了,太悲催了,婶可忍,叔也不了忍啊。
这件事她必须要找回场子,方能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