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平西王派去招降的牛栓外，从陕西开始，清廷一共招抚他李过六次，次次搭进去招降的使节，所以这次吴三桂才借李过的手处理掉牛栓。
……
战场上还有第三方势力在一旁埋伏——黄州那边的明军。但李过实在是顾不得了，抽调回来监视部队的大部，只留了三两个岗哨，之后兵力实在是紧凑，一算计反正隔条江，索性连岗哨也被抽调了回去。
所以李过不知道的是，九江明军最高指挥者李贤在吴三桂来的第二日也到达了黄州。
王九道回报九江的时候李贤正好就在九江，当然过来了。
明末的历史上，李贤就是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山海关总兵，清廷的平西王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早已被人证明只是某些人的噫想而已。
李贤带来的兵力汇合王九道部，整整一万人马。
带多了兵马，粮草就不能支撑，这也是困顿李贤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满清就可以四处征战？
后来被黄澍点醒才知道，无他——以战养战，就地补充而已。不需要顾忌当地人的死活，当然可以烧杀抢掠来补充军需。
李贤一到黄州，听到王九道汇报说吴三桂到了武昌，心说真是巧了。也没多话，军中大忌就是令出多门，于是，李贤便将指挥权下放给了王九道。
不是李贤自认为比不上王九道，只是因为他更熟悉战场情况罢了，李贤现在也不知道日后王九道竟然会有不败神将的美称，如果要是知道了，大约反而会嫉妒的吧。
一早天刚亮，昨夜的鏖战让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橹。为了泄愤，汉口镇被吴军清剿一空，人畜无存。
也许是听说了李贤在扬州之战垒京观的事情，吴军将所有不是自家兄弟的头颅纷纷砍下，在汉口和汉阳的正对面的岸上，也垒了一座京观。垒好之后，吴军没给李过部机会，立即整军攻击汉阳。
秋天，江面回升了不少，而且有些寒冷，手中握着战刀的李过紧盯着远处的江面，船上似乎有东西。
“那是？”李过瞳孔猛地一缩。
“襄阳炮？”李过的一边，高一功颤声叫到。高一功是李过的舅舅，李自成称帝的时候因为是李自成妻弟的缘故，被封为了襄阳卫威武大将军，对于满清入关，他也是坚决的主战派，在陕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指挥上不如李过，于是将指挥权交给了李过，心甘情愿的自己配合。
“让岸边的人，继续埋伏下去，夜里出来，给我毁掉襄阳炮！”李过在汉阳这边的地界选了几处地方挖了大坑，放进去百十个人，原来是准备趁着夜晚的掩护袭击吴军的，但是现在大概都要填到毁掉襄阳炮这项事业中去了。
“是！”
襄阳炮本来叫做回回炮，前宋末年，西域人将襄阳炮献给了蒙古大汗，成为冷兵器时代对城墙杀伤威力最大的武器之一，这种木制投石器，三国时代马均也作出过，或许是因为统治者的担心，或许是因为战乱，不多久之后便失传了。
回回炮最终攻破了前宋的重镇襄阳，于是得名襄阳炮。
李自成后来得势，也有人献上过据说是失传已久的襄阳炮，李过高一功等人也见过实物，对其的威力也并不陌生。
汉阳只是个镇城，如果用襄阳炮打，能坚持个三天就算不错了。
夜，秋风带起旋转飘动的黄叶枯枝，配合着江水流动的声音，显得更加静谧。
吴三桂的军营右侧一里地，土地地表突然被推开，几十个小坑里，上百人跃起，穿着夜行衣，快速的靠向吴军大营。
火起，浓烟顺着火光向左右蔓延。
“走水了！”
“啊！”
“袭营！有敌军！”
声音是吴军方向传来的，李过部数百死士，破袭了吴军，但是黑夜中没能确认回回炮的方位，只烧掉了不多的回回炮和辎重营大部。死士战死者大部，余者被吴三桂的人马捕获审问后也通通被杀掉泄愤。
见那边火起，汉阳镇这边，副将高一功带了千人，准备出城袭击，接应死士。
“闯贼，你爷爷等你很久了！杀贼！”
忽的道路两边火起，照的中间千余几日前还是民夫的众人马通透，见被人识破，闯营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大泄，高一功格挡着箭雨，一边狂叫“速退”，但大部分人却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直叫嚷投降。
高一功退回汉阳镇里的时候，手上透出的箭矢也没让其哭的汉子，看到各个带伤的百十忠心的亲卫，终于按捺不住，嚎嚎大哭出来。
“高一功！”
李过急急赶来，厉声喝到：“像个什么样子，乱我军心！再哭，立斩不饶！”推推搡搡将高一功拖进了指挥部，安抚了众人几句，回头在看高一功，后者不哭不闹只呆呆伫立。
“俺们闯营什么艰难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你这么一哭，军心大泄，要不是你是高一功，我就要立斩你的脑袋！”
“没有军心了……”高一功呆呆的道：“带出去的人马看见清军就大叫投降，找书苑 www.zｈａoｓhuyuan.com 还怎么守住啊……”
“……”李过无话可说，头扭了过去。
“报！”门外亲卫的透着惊喜的大叫声打破了屋子内的尴尬气氛。
“什么事？”
“城外厮杀声乍起，不知是哪路人马又和清军打起来了！”
“哦？”
“出去看看！”李过站起来，又拉上高一功，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后者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跟着出了门。
镇城不高的城墙上，很多闯营士兵正在睁大眼睛向城墙外看，想透过黑夜的掩盖，看清到底是哪路援军过来相救了。
“难道是郝摇旗，或者是袁宗第？”李过心里暗子嘀咕，这两人不是去了四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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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里人马？”
吴三桂也接到报告了，这一路人马一接战便就是不同于闯营之外的另外一种战斗力，收缴闯营归降人马刚刚要归营的清军顿时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本来一心归降的俘虏也跑了个七七八八。
“难道……”
不用吴三桂再猜，远处的厮杀声低落了下去，高调的响起了江南音调唱起的战歌。吴三桂就是江南高邮人，对自己的乡音还是有点熟悉。
“赳赳大明，复我河山……”配合着厮杀声如潮水般席天盖地的狂卷过来，王九道生怕在夜里袭击时误伤己方，于是不仅要求带白色汗巾，也要求自己人在辨别不清的时候一定要协同大声唱这首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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