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贵族与平民

　　“不！”突然，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杜林的情形下，一个倔强的女声响了起来，仿佛一道划过黑夜的惊雷。“这些黄金不是杜林偷的，我能感觉到，杜林与这件事情无关！”

　　“是克蕾雅。”

　　“真的是克蕾雅，听说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可这个冒险者已经人赃并获了啊？”

　　克蕾雅坚定执著的声音很快影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声音的主人——克蕾雅。

　　“她为何要帮助杜林说话？”见到所有人都有些愣神，卡罗琳如是想着，她无法理解，为何如此美丽大方的一个女孩，会为杜林这种人说话。

　　事实上，这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但倔强的少女却一脸认真，盯着在场每一个人，毫不动摇。

　　看着克蕾雅坚定的神情，杜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克蕾雅时，他脑海中对克蕾雅那突如其来的古怪评价——倔强、美丽。

　　想到这些，杜林笑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原本不利局势带来的紧张感，在这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是的，就是这种倔强、永不服输的精神。”被克蕾雅的精神感染，杜林抬起头，看向李克特男爵，道：“李克特男爵，即便是再高贵的贵族，也需要尊重市民的权利！我想，根据里斯公国的法律和贵族阶级对待市民的惯例，在你宣布逮捕我之前，我有辩解的权利！”

　　“你和我说权利？”李克特男爵满面怒容，虽然克蕾雅倔强、清澈的眼神感染了许多人，但这里面显然不包含李克特男爵这个高傲、狭隘的唯血统论者。

　　可就在李克特男爵说话的时候，约翰却忽然站了出来，打断了男爵的发言，他激动地向克蕾雅问道：“克蕾雅，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些黄金真的与杜林无关吗？哈，我就知道，黄金不是杜林偷的，一定是小李克特串通比尔干得好事，他们都是坏蛋——”

　　老实敦厚的约翰就是这样单纯，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会无条件的相信！

　　哪怕刚才杜林几乎已经人赃并获，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相信杜林，只要杜林自己还没有承认，约翰就愿意相信，他所认定的兄弟，他的兄弟杜林，不是偷窃黄金的盗贼！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高尚的情操与豁达的胸怀，就在约翰嘴角还洋溢着惊喜，以及对杜林关切的笑容时，李克特男爵却冷冷地拿出了系在他腰间的皮鞭！

　　“不好！”杜林一听到约翰开口，就知道要遭，可不等他阻止，暴怒的李克特男爵已经挥舞着皮鞭，狠狠向约翰抽去！

　　在杜林、科恩等人的惊怒声中，约翰被李克特男爵夹带着战职者力量的皮鞭给得飞了出去，皮鞭正中约翰的脸颊，将约翰前一刻还充满了惊喜与关切的脸庞抽地血肉模糊。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杜林的胸口涌了出来，他大声质问道：“李克特男爵，难道在贵族的统治下，平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任意鞭打无辜的民众，这是一位有身份贵族该做的事情吗？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面对杜林的质问，李克特男爵收起了皮鞭，冷着脸，用更大的声响对杜林吼道：“笑话，贵族什么时候做事情，需要向一个低贱的平民做交代了？何况还是一名罪犯！巡卫队，把这个出言不逊的贱民给我关进监狱，我要让这些低贱的平民好好看看，冒犯贵族、玷污贵族荣誉的下场！

　　杜林毕竟刚刚穿越到塞拉贝恩，虽然接受了屋大维的记忆，但他的内心还停留在前世相对和平的世界里，等级观念对杜林来说，还不是特别深刻，他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但李克特男爵却用血淋淋的教训，让杜林懂得了塞拉贝恩的法则——丛林法则！

　　“拉尔森主管，我以我最尊敬的母亲发誓，我绝对没有对黄金动过任何手脚，请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拜托！”巡卫队渐渐逼近，杜林此刻虽然无比愤怒，但他的头脑却愈发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与巡卫队对抗，那就正中了比尔的下怀，自己的罪名再也无法洗脱。

　　因此，他只能对老拉尔森大声呼喊，希望这个老人能够再一次为自己担保，给自己争取一点揭穿比尔阴谋的时间。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直到一名巡卫队成员拿着镣铐，就要走到杜林面前时，老拉尔森才有些迟疑地说道：“请等一下，李克特男爵，无论黄金是不是这个人偷的，但至少他有一点说得对，根据里斯公国的法律和贵族阶级对待市民的惯例，他的确有辩解的权利……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

　　可不等老拉尔森的话说完，李克特男爵就咆哮起来：“老拉尔森，你最好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我很清楚，男爵大人。”在说出第一句话后，老拉尔森仿佛放下了某种负担一般，语气愈发坚定起来。“申辩权是里斯公国赋予所有公民的权利，尊重市民的申辩权，是一位仁慈贵族应有的高尚品质，如果您对此有疑问，可以向霍华德勋爵确认。”

　　作为梅隆商会的元老，有些来历的老拉尔森如果不是出于礼貌，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与李克特男爵客气，因此，在李克特男爵态度变化之后，老拉尔森也不客气起来。

　　“权利？又是权利！很好，看来你们对这个国家的法典十分清楚，但是你们别忘了，订立法典的是贵族，贵族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被老拉尔森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李克特男爵就要发作，可一想到连夏纳镇的执政官霍华德，都对老拉尔森十分尊敬，李克特男爵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同样是言语冲突，李克特男爵对待老拉尔森和对待杜林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老拉尔森是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人，而杜林则是没有贵族身份和特殊地位的平民，是天生就留着妒忌和犯罪血液的贱民。

　　所以他很自然地找到了怒火的转移目标。“你要和我谈权利是吗？你想要像斯特波尔图那些卑鄙小人一般，用你那口舌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是吗？可惜，我萨伦波尔·李克特，不会给再次给你们这种人机会，你这个卑贱的贱民！”

　　不知李克特男爵是不是有某些不好的回忆，总之他反正不由分说地，就将这些记忆安在了杜林头上。

　　他怒吼道：“罪犯不需要申辩！事实就在眼前，你的辩解只能是愚弄人的把戏，罪犯的母亲只能是**，一个**无法为你做任何的保证，既然你要谈权利，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力！”

　　“鉴于你对李克特家族名誉的侮辱（杜林指责小李克特），我可以行使我的贵族权力，向你发出生死决斗，你无从拒绝，我会用你的鲜血，洗刷你给李克特家族带来的耻辱！”李克特男爵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骑士剑，同时吐了一口唾沫在杜林面前。

　　（吐口水在塞拉贝恩是极为挑衅，且带有侮辱性质的决斗邀请）。

　　怒火瞬间点燃了杜林的神经，李克特男爵一再激怒杜林，本来杜林都没有失去理智，但这一刻，听到李克特男爵对自己母亲的侮辱，杜林出离地愤怒了！

　　他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想强大起来，在李克特男爵冰冷、直接的刺激之下，杜林怒火滔天，却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力。

　　事实上，现阶段的杜林的确还无法挑战李克特男爵，因为只要李克特男爵还掌控着巡卫队，杜林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巡卫队或李克特男爵本人，而是整个里斯公国，乃至中央大陆贵族阶级的统治秩序！

　　“杜林，不要同意，李克特男爵是五阶的骑士！”李克特男爵的话音刚落，科恩开口了。

　　此刻的科恩非常后悔，他明白，如果他们能早一点为杜林说话的话，局势还不至于恶劣到这个地步，但他却没能像克雷雅或约翰一样相信杜林，相信自己的朋友。

　　其实，在杜林说出用自己的母亲发誓，来为约翰还有他自己讨回公道时，科恩就已经相信了杜林，相信他没有盗取黄金，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是的杜林，不要接受决斗，你肯定打不过李克特男爵的。”几乎同一时间，约翰憨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虽然被李克特男爵鞭笞，但考虑到杜林的安全，找书苑 wｗw．zhaｏｓhuyuan.ｃom 约翰还是选择了遗忘仇恨。

　　“杜林，你考虑清楚，霍华德勋爵很快就到，他绝对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申辩机会，决斗是塞拉贝恩实力对等的绅士之间，解决分歧的方式，而不是给人恃强凌弱的借口和工具！”终于老拉尔森也忍不住开口了，他前一句还在劝导杜林，而后一句则已经有指责李克特男爵的意思了。

　　同时老拉尔森也向杜林保证：“你放心，杜林，只要你再等等，得到我和霍华德勋爵的担保，李克特男爵就无法行使贵族的生死决斗权了！”

　　（贵族的生死决斗权是指——当贵族向平民发出决斗邀请时，只要愿意亲自下场决斗，承担生死风险，就可以令平民不能拒绝，必须接受。）

　　总而言之，这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杜林与李克特男爵战斗。

　　的确，在他们看来，杜林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或许懂一些辅职者学徒的法术，但他的对手却是李克特男爵这种久经沙场的骑士，要知道，这位男爵的实力已经高达五阶，是专职职业者，两者几乎没有可比性。

　　可是——

　　可是杜林绝对不是那种会向权势低头的人，前世的他不会向王展鹏低头，这一世，他也不会像李克特男爵低头！

　　“我接受！”回答铿锵有力，杜林向前一步，毫不示弱地站在李克特男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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