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距离感，而生理上的距离往往可以表达两个人心理层面的距离。”
C.C刚一出门，依兰带着就一脸意味声长的慈祥笑容开口了。
鲁鲁修没有带头盔，与依兰每日的例行碰头会，这是他在基地里一天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透口气的时间。今天没什么棘手的问题，要紧的事情已经商量完了。随着组织效率以及人才储备的迅速提升，需要正副指挥亲临指导的场面已经越来越少了。但如此并不表示两人的工作量减少了，正处于上升期的组织有多少时间就有多少工作。新到手的两块地儿名义上是自治区，但实际上叫做ZERO直辖市更贴切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所谓的临时自治政府只是个傀儡，喉舌而已，黑色骑士团才是其政治核心。
这也就是说，他们干的再也不是没本儿的买卖了，现在他们手下还有三四百万的人口的民生社稷要黑色骑士团事无巨细的操心。
“你在说什么。”鲁鲁修往沙发上依靠，疲倦的揉着眉心。
“并且一个人在房间里的位置，也是其内心中对自己地位的映射。”依兰笑眯眯的为自已和鲁鲁修满上茶。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话···”
“平时的话，皇兄会选择和C.C小姐坐在沙发两头呢。稍微解读一下就能发现，你们在刻意疏远彼此。而在皇兄心里，C.C小姐并不是你的下级，也没有高于你，而是地位等同的存在。”
又来了···这小子不去做狗仔队简直枉费了他的八卦之魂。
“但今天皇兄选择了坐在沙发中间，更奇怪的是C.C小姐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坐在了你的身边————在心理层面上，这代表着，她接受了皇兄的主导地位，并且愿意让你进入她的私人距离之内。这也就是说······昨晚感觉如何？”
虽然知道会被他发现端倪，但没想到一个小动作就暴露了。
算了，也没打算瞒着他。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回去以后我们再聊，这里不是拉家常的地方。”
“想法？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有个能谈心的对象是舒缓压力最好的方法。一股子劲儿可以闹个暴乱，但说到革命的话，还是要打持久战，精神状态可是很重要的呢。啊，不是说女人是男人的不老泉吗？放在C.C小姐身上真是贴切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不过······”
“只不过？”
“···将她带到基地里来这点，皇兄似乎有点欠考虑了。”
总算是说道重点了。
“说话能别绕这么大的弯子吗？”鲁鲁修心理翻了个白眼儿。
“如果皇兄决定彻底相信她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是她在这里的身份可能会比较尴尬吧？”
“你觉得那个女人会在乎吗？”
“不，我说的不是不是皇兄你的私生活问题，而是ZERO的私生活问题。”依兰轻轻放下茶杯，认真的说道。“皇兄觉得黑色骑士团里有个压寨夫人这种话传出去合适吗？”
鲁鲁修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不论他愿意与否，他的生活已经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ZERO这个形象在塑造的一开始，就是往非人的方向去的。
ZERO这个符号，在反抗者的心中其实是一个拥有神性的存在。他没有弱点，没有妥协。他是真理，睿智，正义，愤怒，以及复仇的化身。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没有他掌控不了的局面，自然，也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灭人欲，这就是ZERO超人的形象所要付出的代价。
因此，也许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上“ZERO有女人”这一点，对于团员的敬畏和人民的爱戴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这不是个容许英雄儿女情长的时代。
“我明天会给她个不要紧的职务。”
鲁鲁修苦笑了一下。
怎么有种办公室偷情的感觉呢。
“一个清水衙门的芝麻小官有资格天天跟黑色骑士团两巨头单独会面？”白毛若无其事的戳中了问题的要害。
爱情这种事情果然会让人智商下降吗？依兰饶有趣味的看着鲁鲁修。
“···你说呢？”
“嗯，对于黑色骑士团来说，最缺的是人才和时间，那对于我们来说，皇兄觉得最缺什么？”
“可以···信任的人。”
黑色骑士团的这些人忠诚的对象是ZERO,而非他本人和依兰。最核心最肮脏的勾当无法假他人之手，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他们的最大短板。
“知道我们的秘密以及真正目的，并且可以信得过的人。这种人放眼世界除了C.C小姐外再也没有了，要是给她派个不痛不痒的差事不是很浪费吗？”
“我说，你其实早就有安排的对吧？”鲁鲁修没好气的说道。
先勾引对方说出自己的观点，再不断的旁敲侧击，将对方向自己的方向引导，使得对方做出符合他利益的判断，最后达到把对方卖了还帮他数钱的目的。若是没有相当心智的人，跟他稍微打个两圈儿太极就得被带进沟里。
“啊啦，不好意思习惯了，你知道的，最近天天要给他们讲经说法什么的。”白毛一脸谢谢表扬的笑容挠了挠脑袋。
你是要兜多大的一个圈子才能从异性心理学走到工作分配上······
“京都。”
依兰说着，端起茶杯浅浅的品了一口。
“···京都，让她负责？”鲁鲁修闻言犹豫了一下。
“对，不是让她去处理，而是在搞定之后让她接手···钱这种东西，涉及到了黑色骑士团的几乎所有方面。只要明眼人看一眼流水账，基本上就能把整个组织给摸个通透。而且，账面以外的支取，如果没有个自己人把握的话，虽然碍于ZERO的权威不敢问什么，但难免心里会嘀咕。总之我觉得这件事除了C.C小姐外没有第二人选了。”
“嗯······”鲁鲁修低头沉吟着。
倒不是这个提案有什么不对，只是···他很难想象C.C跟数字打交道时的样子。
“就这么办吧。”鲁鲁修终于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但白毛却被他哥哥深深的震撼到了。
“话说···皇兄已经到了可以为C.C小姐做主的地步了吗？连意见都不用问的吗？”
正应为只是下意识的遣词而已，男主人的气势越发不可阻挡的扑面而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而已，难不成皇兄真的在昨晚转生为男人了？！这个闷骚的男人居然有着如此迅猛的行动力？！
仿佛知道白毛正酝酿着一波暴风骤雨般的调戏，鲁鲁修抬起头用悲凉的眼神看着他弟弟。几乎是用精神力传达着：有C.C一个就够我受的了，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现在不说这事儿好吧。
闷骚男那别扭的性格让他很难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昨晚女孩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他坐如针毡度日如年，虽说是痛并快乐着，但他自己也很难分清那个程度更大一些。他越是如此，C.C便越是逗他。鲁鲁修的抓狂度与女孩的愉悦值呈正比例增长。
“没问题！”
白毛精准的的接受到了鲁鲁修的脑电波，露出了咱俩谁跟谁的会心笑容。欠了欠身，施施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没想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
“那个女人是谁？”卡莲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狐疑的看着依兰。
这么快就来了吗？
“哪个女人？”依兰明知故问。
“绿色的。”
“啊，她啊，卡莲小姐你多心，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喜欢红色款的。”
微微侧头闪过迎面而来的直拳，劲风带起了依兰的头发，白毛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学姐又进步呢。”
“她是什么来路。”卡莲本也没指望能打中他，这一拳的作用相当于：少花花，说正事儿。
“不可以这么说哦，以后大家可是要叫她大奶奶的。学姐你可以叫嫂子，姐姐也行。乱了辈分可是大忌。”
花了五秒钟理清楚关系后，卡莲默不作声的将战斗模式调至超频状态，也就是俗称的同归于尽模式。
“啊！疼！疼！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那个女孩只是我们跟京都的交涉人而已！疼！咬到肉里了！真的！胳膊已经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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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啊。”
从马尾男手上接过一打厚厚的文件，却发现对方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上被咬出的红印，依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野狗。”
你骗鬼啊！
三岁小孩也能看出这是人类的牙印儿好不好！
迪特哈特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点点头，表示我相信你。
“真是委屈你了，利德先生，让你干这种秘书的活儿。”
“哪里，这是鄙人求之不得的工作。”马尾男欠欠身。“再没有哪里能像跟在兰佩路基先生身边这样，能获得这么多的第一手资料了。”
两人又是一顿虚与委蛇，你吹我捧。
这是一个座地下集中营式的新兵集训营，坐落在琦玉县中心，由战前的三层地铁线加上更下层的城市排水系统改造而成，若不是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水气，任谁也无法想象这巨大的空间居然会是在地下。
哪怕是现在有正有五百多号人在这里进行集训，这里也依旧显得过于空旷。
顶棚与依兰所站之处的垂直距离至少也有三十米，此时新加装不久的天花板下方正吊着几个工人，检查着顶部新加装的钢板的紧固度，他们一丝不苟的将扳手套在每个螺母上，挨个儿紧上一把，以确保万无一失。
防空袭是一部分，但这个改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依兰掏出手机，非常满意的发现信号为零。
现在这里只是刚刚起了个头儿而已，不久，这儿就将成为新生的黑色骑士团的大本营。虽然依旧见不到阳光，但比起扇他们那寒酸的下水道可要强的多得多了。接下来还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造，宿舍，食堂，高级成员的办公室，knightmare格纳库，弹药库，紧急疏散口等等。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确保这个空间内360度没有任何死角的电磁波屏蔽。
鲁鲁修负责外部宣传，依兰负责内部建设。现在的依兰已经将工作的重心转向了琦玉。
除此之外，他还有有了一项新的工作······
一群衣裳褴褛的新兵，绝大部分是十六到三十多岁的ELEVEN，正在教官的带领下围着基地跑圈儿————并不是黑色骑士团缺钱给他们置办身体面的行头，而是因为：你们现在根本不配穿黑骑制服。大部队在经过两人身边时，齐齐停下脚步。
“副指挥！”新兵蛋子们齐声喊道。
依兰缓缓的看了一圈，确保与每个人都目光接触。
很好。
兴奋，焦躁，自豪，崇拜，屈辱，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名“狂热”气场，没有丝毫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对鲜血的渴望————无论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现在就算拿出个手雷让他们吃下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吧。
“不错，起码都能站直了。”依兰拍拍教官的肩膀，以示嘉许。“让他们吃好，睡好，只要操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操。”
人群轰然笑开。
他们知道副指挥没开玩笑。
他们就等着这句话。
这就是从“教室”里毕业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势。
“ZERO过几天会来看他的新兵们。”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依兰甚至可以感觉到，包括教官在内，所有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都他妈听见了吗？！”加官扯着破锣嗓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加！十！圈！”
童子军们匆匆向副指挥行了个礼，两眼泛着饿狼般惨绿的光芒，以直到世界尽头气势开始了新一轮的自虐。
等第一期的他们毕业之后，黑色骑士团会犹如凤凰涅槃般的彻底脱胎换骨吧。
“你们这群蛆虫还想拿枪？！开裆裤还没缝上就想搞婆娘？！老子不知道ZERO为什么要让我带你们这群窝囊废，你们这群娘们让我恶心!你们在浪费空气，浪费粮食，浪费空间，最重要的是，你们在他妈浪费老子的时间！”
炸雷般的咒骂声在这巨大的空间内回荡，声源在基地的另一头。
安德烈·卡普什金————依兰爱称“爆裂大白菜”，黑色骑士团内唯一有能力让脏话占到总信息量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男人。
斯拉夫巨汉正在监督着另一群洗脑完毕的新人做体能训练。三十公分的身高差使得他在一群ELEVEN面前犹如一座小山。双手抱臂虎目圆睁，两腿分开往地上这么一钉，想当年张飞一人一骑霸住长坂断桥便是这般气势吧？
“后面那个！你做的是什么？！我他妈让你做俯卧撑，你在做什么？！屁股翘那么高是想勾老子吗？！你是卖屁股的吗？！”
“不是！长官！”
似乎还只是个孩子，声音听起来稍显稚嫩。
“不是什么？！”
“我不是卖屁股的！长官！”
“我说你就是！你打算在布里塔尼亚人面脱了裤子撅起屁股，找书苑 ｗww.zhaｏshuyuａｎ．coｍ 让他们饶你一命对不对？！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参加黑色骑士团的对不对？！你在为了那一天努力练习你的括约肌对不对？！回答我！”
“不是！长官！！！”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悲腔，但更多的，是一股狠劲儿。
“不是？那就把你那圆润的屁股给我放平！！！”
“是！！！长官！！！”
“都他妈给我听好了！你们来这儿是为了操布里塔尼亚人的！不是来被操！听懂了吗？！”
“听！懂！了！”所有人齐声吼到。
“所有人！休息五分钟，你！继续！”
“是！！！长官！！！”
依兰沉醉于大白菜那天马行空的创造式辱骂，每每都能给他新的体验，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安德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白毛征求特务头子迪特哈特的意见。
“似乎是这样，一起吃饭的时候安德烈跟我说过他很享受这个过程。”马尾男耸了耸肩，他与依兰一样，十分欣赏这个带刺儿的超大号混球。
“他喜欢就好，我们走吧。”
两人以一前一后，向着依兰的新工作场所————被称为“教室”的洗脑中心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