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还活着

　　斗兽宫是赵国南部一个比较大的门派，门派总坛位于毗邻天日草原的常州，由一位结丹初期的宫主和两位筑基后期的大长老坐镇。门派以盛产妖核出名，斗兽宫在赵国各地都有收购斗兽的分殿，这些斗兽经过各种残酷的训练，有可能诞生灵智产生兽核的会直接送往斗兽宫总坛进行培养，而那些不可能开窍的则会送到斗兽场里进行搏斗厮杀，供人们观看，进行赌兽。

　　与其说是为了供人观看，其实还是为了促使这些斗兽开窍，因为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当中，偶尔的机缘巧合之下，开启灵智的事情常有发生。总之，一切为了兽核。

　　进入草原捕猎的队伍回来了，带回了马仔的死讯，惊闻噩耗，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一下子跌倒在地，嚎嚎大哭。男人去了，留下了她和五岁的孩子，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伏虎镇的一处庄园内，凌晨天还没亮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就开始忙碌了，女人头上带着白帽，腰间系着又长又阔的整段白布做成的一根腰带，鞋子面上缝着白布片，抱着一堆衣服怔怔的立在棺材旁，就像魂儿丢了似的，棺材内无人，按照当地的习俗，死在草原上的人即使尸体入了豺狼或者秃鹫的肚子，也不能运回来，否则灵魂就无法升天，无法重入轮回。

　　白凤依旧没有醒来，但经验丰富的八指刘知道，它没有死，白凤被用绳子捆着四肢，扔在灵堂的后面。

　　女人把自家男人以前喜欢穿的衣服叠放整齐，一件一件的放入棺材内，衣服都是她自己去绸缎庄买来亲手做的，那件灰素衫是两个月前才做的，男人才穿了两水，怎么人就突然离去了，再也不回来了，放完衣服，女人趴在棺材沿上，伤心的哭着，泪水浸湿了衣服，也浸湿了周围家属们的心，几个僧人围绕着棺材，口诵来生咒，女人最后望了一眼，棺材钉上了。

　　上午八点多开始，吊丧的人开始陆续赶来，门口响起鞭炮，执事们赶到大门口，接过白纸帖，主事的执事大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答谢。”

　　吊丧的人安慰着女人，女人只是一个劲的哭，不是作戏，是发自内心的哭，儿子才五岁，还不懂得那么多事，可是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神情，他用小手拽着母亲的衣角，眼泪也在打转。

　　灵堂外，八指刘请了四班吹唢呐的，唢呐手们坐在长条凳上，卖力的吹着，唢呐声，鞭炮声，铜锣声，混杂着女人们的哭声，弥漫着整个庄园。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随着一声起灵，八个大汉抬着棺材，向着坟堆行去，家属们跟在后面，哭声一片，马仔的坟挨着父母，三声炮仗响过，棺材被放进了坟坑内，回填上土，女人趴伏在自家男人的坟头，死活不肯起来，最后是被家属们架回去的。

　　中午的时候，白凤就已经醒来了，它是被噩梦惊醒的，它梦见没有了头颅的母亲向着自己跑来，然后它就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大木盆内，盆里装满了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它翻了翻身，活动了下身体，发现除了骨头有些酸痛，头有些蒙外，已经没有大碍。

　　我还活着，还没有死去，可为什么没有死去呢，父母和家人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活着有什么用呢，有仇报不了仇，逃也逃不出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天为什么又让自己醒了过来，闭上眼永远的睡过去该多好。

　　下午的时候白凤内捞了出来，用锁链套住脖子，拴在了后院的柴堆旁，一个大汉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在地上扔了几根骨头和几块肉，

　　“狗东西，如果不是要拿你换点银两，爷们才懒得搭理你的死活，浪费那些药材和食物。”

　　白凤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如果有机会，它不介意扑上去，对着那人的喉咙咬上千百遍，可被拴住的它，恨意再盛也够不到他。

　　白凤没有去动那些吃食，它宁愿有点骨气，有点尊严的死去，也不愿意如行尸走肉般的被人圈养着，在嘲笑中活着。

　　天色渐黑，胡乱扒拉了点东西垫吧垫吧肚子，八指刘便来到了佣兵团的议事大厅，厅内，副团长已经在里面了，两人坐定，随便的闲聊着，不多时，又有几名大汉陆续进来，待人来的差不多了，八指刘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大厅内原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下来，八指刘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找书苑 wｗw.zhａoshuyuaｎ.cｏm 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老三，你向大伙说明一下情况。”

　　被称作老三的汉子站了起来，向着八指刘略一颔首，扬声说道：“今晚召集大伙前来，要说的主要还是马仔兄弟的事情，这趟咱们进入天日草原，马仔兄弟不幸遇难，大家都很伤心，本来团长决定的是把这次捕获的那只白苍狗卖给斗兽宫，换回的银两用来抚恤弟妹和家属，可是现在这畜生不吃不喝，精神萎靡，以这种状态，明天别说把它卖了换银两了，就是白送人家都不见得会收，所以团长准备把团里日常经费的一部分拿出来以防万一，如果此狗卖不出去，则用这部分经费拿去赡养马仔妻儿。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罢，四下一片议论声起，

　　“我同意，咱们这些粗人，出去捕猎，做的都是刀口子上讨生的买卖，说出来不怕晦气，指不定哪天老子也一不小心步了马仔兄弟的后尘，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怎么办，谁来照顾，这个决定，老刀子我举双手赞同。”

　　“刀仔说的对，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八指刘看大伙没有异议，就吩咐道：“老六，你和刀仔招呼厨子熬上两碗肉粥，给我撬开它的嘴，就是灌也要给它灌到肚子里去，明日一早，拉去斗兽宫分殿，能卖则卖，卖不掉就给我剁了它。大家劳累了一天，都早早休息吧。”

　　“是，团长。”众人应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