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下商界

    星原酒店不愧是世界顶级酒店，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将整个大厅打扫了一遍。

    随着那些伤者被陆续抬出去，我发现其中大多数人都被伤在四肢等无关紧要的部位，可见春草三月在进攻时还是手下留情的，不然以她的灵巧动作，只怕估计此间只能剩下不到一半的喘息之人了。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这位是我在海南刚刚结识的合作伙伴──杨野先生。希望各位能够相互认识一下，他手中可是掌握着一项全世界罕见的新兴技术哦！」倪萱看也不看那些呻吟哀号的保镖，只对着大厅中的贵宾们朗声说道。

    在倪萱话音刚落之际，就听见场下立刻传来了无数恭维的应和之声，大多为一些「年少有为」之类的称赞之辞，特别是当中那些单身少妇的眼神中不断投来妩媚诱惑之光，让我感到浑身都颇不自在。

    「这个……倪萱小姐，我今天是要来问妳……」我本想就此问一些关于倪萱公司的情况，但是眼看着周围站着这么多外人，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得没有说出口。

    「你不必多说了，今天这个宴会是让各位朋友放松交流的，我们不谈那些实质性的商业问题，而我请你来，也是想让你多结交一些商界的朋友。至于有关合作的事情，还是等到宴会结束后再说吧！」

    果然，倪萱似也不喜欢公开自己的秘密，于是巧妙地将话题转移了出去，接着便步入了人群之中，继续起她先前的交流，任由我被十余位装扮妖媚的少妇围在了中间……

    这时，我就看见春草三月似乎是显得异常兴奋，由于她先前展露出来的恐怖力量，令周围所有的贵宾都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于是她便乐在其中地于宴会餐桌上不停「消灭」起各种从未见过的美食。

    而我由于早先上过那杯红酒中迷幻剂的当，所以仍心有余悸地不愿意再碰倪萱提供的任何食物。

    就这样，直到春草三月撑到不行时，宴会才被宣告结束，而此刻的我，则已经被那些蜂拥而来的少妇们轻薄了多时，身上几乎每块地方都被她们占过了便宜，然而为了顾及她们的身份，我又不能当面喝止，真可谓是有苦自知，商界真是不容易混啊！

    宴会散场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名片，其中大约百分之八十都是来自那些少妇之手。一阵苦笑之下，我也只能将这些名片全都揣进口袋之中。

    直等到客人都散尽之后，就看见身着红色礼服的倪萱漫步来到了我的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但嘴上却彬彬有礼地说道：「杨先生，你跟我来吧，或许今天真能让你有不少收获。」

    言罢，她便转身向大厅后方的小房间走去。

    我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但是既然都已经来了，自然不能无功而返，所以还是一把拖上了几乎撑得不能动弹的春草三月，急急跟着倪萱走进了那个小房间。

    刚一进入小房间，我便被里面的离奇景象所惊呆了。如果说外面宴会大厅中的景象称之为星原的话，那这个房间中的，则就真的应该被称之为星空了……

    只见此间所有的地方都是用各种的玻璃制成，就连脚下地板和四周墙壁，都采用了一种质地坚固的反射玻璃，完美映照出天空中的点点繁星，让人置身其中就犹如遨游星空一般，这种感觉彷佛天宇星云就在自己的脚下。人每走一步，都踏在不同的星辰之上，与在星海图书馆中的感受相似，一时让我倍感亲切。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是不是感觉特别精致与和谐？」倪萱柔和的声音在星空中响起，宛如天籁之音，让人无法抗拒。

    「太完美了，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在倪萱身旁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春草三月则是毫无顾忌地平躺在另一张沙发上，一只手还不停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真不知道她刚才究竟吃了多少东西。

    「这里是星原酒店的核心部分，名为『星之宇』，是当年莫叔叔的设计成果。现在即使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少能够看见这样具有气魄的设计了。」倪萱微闭着双目，一边享受着这片浩瀚星空所带来的舒心感觉，一边和我侃侃而谈。

    从她的语气中，我分明感觉到了一份无比的崇拜，可见那个被称之为「莫叔叔」的设计者，在倪萱的心中占据着不小的地位，而单从对方能够设计出如此雄伟的星空景观来看，就能断定此人的身份必定与众不同。

    只可惜这些仅是我从倪萱的口气中分析出来的，因为我的精神力根本就无法察觉到她的思绪变化，这也说明这个女人的精神力，至少和我差别不大，甚至可能天生在我之上。由此看来，我需要修炼的时间还很长……

    抛除这些烦杂的问题，我还是准备言归正题：「倪萱小姐，请问妳刚才告诉我说的收获是指？」

    「咯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我与我公司的事情吗？现在不问，错过了机会，我可不再回答了哦！」倪萱将身体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太阳穴，露出了一脸陶醉的笑容。

    「妳真的愿意如实告诉我？」人往往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感到困惑的东西总是要想尽办法了解，而当惊喜落在自己面前时，又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接。

    「当然！作为蝶龙航空公司的少小姐，我可以用我的名义担保，只要不涉及本公司的机密问题，我都可以详细地回答你！」倪萱抚了抚额头上的发际，那句话语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我脑门之上。

    蝶龙航空公司，据说是当今中国最大的地下飞机制造基地。之所以说是地下，正是因为这个公司并没有公开营业，也没有任何国家颁布的能够制造航天器材的执照，甚至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们的制造工厂。

    但是即便如此，蝶龙航空公司的声望和信誉还是在各地颇具口碑。

    这是因为他们制造出来的私人飞机，不但质量一流，而且飞机内部的配套设施也要比绝大多数国家政府所制造出来的飞机出类拔萃，给人以照顾到极至的感觉。这也让许多公司及个人在选购私人飞机时，都特意认定了蝶龙航空公司这个品牌。

    由于蝶龙航空公司的声势以及资产出奇得高，以致于一些国内，乃至世界著名企业都不敢与这个地下企业相抗衡。综观全球，恐怕也只有目前成鼎足之势的三大贸易实体能够彻底威慑住它，所以身为少小姐的倪萱才在商界这么有影响力，刚一来到海南，就引起了此间商界的大骚动。

    蝶龙航空公司的影响之巨大，已经到了连政府方面都不敢擅自对他们全面封杀的地步。在相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该公司更加速了发展，从而一跃成为了世界上最神秘，也是最庞大的黑市飞机交易市场。

    而蝶龙航空公司虽然在飞机的制造销售方面十分隐蔽，但是其下属的那些周边商业却异常张扬，比如一些宾馆、商场、酒吧等，都是世界超一流的，在全国各地都甚有影响，而这星原酒店，就是其在海南地区的一处资产。

    我虽然早就猜到了倪萱身份的特殊，但是却未料到她是蝶龙航空公司的少小姐。在她亲口告诉我之后，我还是重重地揉了揉眼睛，似是要再确认一下对方的长相。

    「为什么你们公司要起名为蝶龙？非常另类的名字。」我凝视着倪萱的眼睛问道，起先对她资金来源的怀疑，都在瞬间消散一空。

    「哈哈，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得知我的身份后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你，和你共事真是太有趣了，这个游戏我玩定了！」倪萱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幽默的一句话，不顾自身仪态地大笑起来，彷佛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恢复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能够享受世间的点滴风情。

    「我的问题很奇怪吗？」我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自语道，目光不由转向了身旁沙发上的春草三月，只见她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这种吃饱了就睡的性格，估计会让她长出不少肉吧？幸好现在只处在孩子时期的她，并不知道身材对女人的重要性，不然受苦的恐怕又将是我了……

    「当然，在我接触的那些商人中，大多得知了我的身份后，都会问出一些与地下商界有关的问题，还从未有谁会对我们公司的名字感兴趣的。」倪萱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稍显激动地说道，对于我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地下商界？那是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吗？难怪都没听见你问我。」倪萱即刻流露出一丝失望：「其实在商界中，拥有着黑与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贸易方式。后者是由各个城市村镇中众多光明正大的商人所组成的，一个庞大的正规商界，我们姑且称之为地上商界。前者就是由诸如我们这样，沉寂于黑暗中进行贸易的黑市商人所组成的地下商界。我们所销售的东西，以及我们身处的公司，并非是那些普通百姓，以及初涉商界的人能够知晓的，所以地下商界的规模又比地上商界要小得多。然而，一旦你踏进了地下商界，才能亲身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因为我们所销售的许多东西，都是外界市面上非常昂贵，或者根本没有的。你在这里，可以发现许多过去只有在想象中才会出现的商品。另外，地下商界的竞争程度，也比地上商界要激烈百倍，加上地下商界的商人们在销售过程中，往往都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则无所不用其极，更能够让你真正体会到商场的残酷与冷血，而那，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我听着倪萱的解释，内心已经被深深地震撼了，原来这个我自认为熟悉的社会中，还存在着这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对于商界的竞争，我显然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如果没有得到倪萱的帮助，或许我此时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了。

    难怪妳当时敢在我的酒中下迷幻剂，看来为了起到示威的效果，妳的确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稍稍领会到地下商界的真谛了！我的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脸上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对于我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来说，倪萱可能想不到我有这么强的精神自制力吧！

    倪萱在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后，终于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现在我来解释一下你的第一个问题吧！其实很简单，『蝶龙』是我母亲和莫叔叔两人名字的合称，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吧！」

    「就是那个设计『星之宇』的莫先生？」

    这时，我忆起了雪儿交给自己的贵宾卡，其上不正印刻者蝶和龙的标记吗？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个答案的。

    「不错，就是他。」

    「那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又称之为龙呢？」

    「杨野先生，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所有涉及本公司秘密的话题，都不在我回答的范畴中。」倪萱说着，冲着我浅浅一笑。

    那稍开的口中，露出了两排整齐小巧的贝齿，与嫣红色的唇边映衬得恰倒好处，如此完美的一个女人，直让我心动不已。

    「好，那我还想问妳，妳在与我合作开发『能源压缩技术』的这件事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无法相信妳只是为了好玩而已。」我忽然正色说道，这个疑问也可以算是积压在我心头的最大困惑。

    「当然，虽然我生性贪玩，但是还不至于玩物丧志，所以也绝不会将大笔的资金投入到个人兴趣上面。」

    「那妳究竟是为了……」

    「我告诉过你，地下商界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导致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地下商界的买家太过稀少。而能够光顾地下商界的买家，基本上都是一些身份极端特殊的大人物。他们之所以要来这里，一般都是为了得到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特异对象，或者是收购一些来路不明的稀有珍贵物品。而你的那个能源压缩机器，自然就是属于前者。」

    「难怪妳不需要专利权！原来妳是打算用我的机器在黑市上吸引那些阔老，更能无偿的将这种技术运用到你们公司的飞机上面，使你们的飞机更加热销，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咯咯，原来杨先生早就想到了这两层含义，真是难能可贵！不错，在地下商界，往往只要抓住一个固定买家，就能够给一家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为了能够吸引那些眼高手低的刁钻买家，各个商人都以最新奇的产品为诱饵，而你的那个能源压缩系统，我想足够可以承担起这个作用了。」倪萱说到这里，不由掩口笑了起来，心中的得意之情表露无遗。

    听完她的解释，我的心情可算是轻松了不少，刚欲长舒一口气放松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却瞬时划过了我的脑中，虽然只有一剎那，但是却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倪萱小姐妳当时刻意隐瞒，现在又愿意将它坦诚相告了呢？不会是其中有什么变量吧？」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嘴巴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心中不断询问着自己，要知道即使倪萱仍然坚持隐瞒这些事情，目前资金极度匮乏的我也一定会依赖于她。但是反复揣摩之后，她此时转变态度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准备拉我入伙，一同加入地下商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将这些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为什么不敢面对呢？」倪萱漠然回答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这些是妳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我面带怒色地质问道，对于很少控制不住情绪的我而言，这样的举动必定显得非常难看，但倪萱的冷笑让我全身如置寒潭般凉透，看来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是。」很奇怪，倪萱对我的愤怒并不介意，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愧疚：「其实我本来并不是这样打算的，甚至并没有准备将与你合作的这件事汇报给蝶龙航空公司总部。但是很不巧，不知为何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给了我这个方案。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妥协了上层的决定，订下了这个无可奈何的计划。」

    「那妳原本的打算是？」

    「很抱歉，这是个秘密！」倪萱眨眼一笑，那副少女才有的顽皮笑容，将她与我之间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不少，看来这个女人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冷血无情的。

    「既然木已成舟，我也无法再改变什么了，只希望倪萱小姐到时候不要把我卖了才好。」我突然不再担忧，反而是露出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便是我修炼了「精神凝体术」的好处之一：一旦遇到棘手的事情，总会比之平时更为冷静。虽然如此，但是我并不喜欢自己这种超凡脱俗的态度，毕竟人要是缺少了七情六欲，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哦？你心中真是这么认为的？」倪萱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真的才怪！我心道，但是嘴上只能无奈的回答：「妳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露出苦涩一笑，就看见倪萱也摊了摊手，做出了一副无奈与无辜的样子。

    「三月，我们走了，回家再睡吧！」我起身叫了几声春草三月，却发现她一点都没有清醒的迹象，心神不禁往下一沉，不会又是……

    「很抱歉，为了不让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外泄，我只有让她先睡一会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所用的药物剂量是经过严格控制的，就如你当时一样，不会留下任何不良后遗症，只是麻烦你要抱她下楼了。」倪萱的声音再次响起，也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

    「她只是个孩子！」我几乎咆哮道。

    「是的，但她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根据我刚才的观察，她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杀手的绝佳资质，若非是从小接受训练，必定不会拥有现在的这身修为。难道你见过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可以单枪匹马打倒这么多经过严格筛选的专业保镖吗？」倪萱冷冷地望了一眼已经静躺在我怀中的春草三月，似乎还在为刚才损失的那些保镖而耿耿于怀。

    「三月现在是七岁半。」我极力争辩道，但始终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还有，找书苑 ｗｗw.zhaoshuyuan.ｃom 我现在对妳口中的『严格』尺度非常怀疑，希望剂量真的准确，三月能够尽快醒来，不然我绝饶不了妳。」

    说完，我也不顾自己身后的倪萱脸色多么难看，一把抱起了昏睡中的春草三月，快步走出了「星之宇」的房门。

    此后，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受到其它人的阻拦，看来倪萱也不至于小气到一点也说不得。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报复的想法，所以我还是尽快离开才好，以免她临时改变主意。至于今后嘛，我觉得还是与这个可怕的女人少接触为好……

    只是一想到今后无法再看见「星之宇」了，还是让我有些可惜。

    站在贵宾观光电梯中，俯视着脚下五彩缤纷的城市夜景，我似乎能够从灯红酒绿中看透一些内在的灰暗。其实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中，都存在着一些所谓的地下秩序，既然我无法逃避，又为什么不去迎合它，或者是驾御它呢？

    回到了公司，我先把春草三月抱到了叶昕的房间中，望着门口新挂上的天野集团招牌，我心中暗暗发誓：等着吧，我迟早要将我的公司从地下商界中杀出来，到那时候，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我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