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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集 战鼓若响

小说:神钥 作者:聿旸
    第八集战鼓若响

    第一章出洞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力量一天比一天壮大,越来越了解力量的本质时,我们才会知道,原来跨越到另一个世界,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使命。

    这使命的重大,让我们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得起。

    在认知里,钥石是我们所知道的人事物中,最神奇、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样物品。

    如果不懂得使用,它不过是一颗乌黑的石头而已;但是如果懂得使用,它可以是一种力量的根源,可以是一个无限的空间,还可以是一个最美好的世界。

    我们几个人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在还没跨越这一界时,没有人知道钥石的最后会是什么。

    如果将来有人可以看到这一篇文字,那么,只要记住一件事,力量也许会随着机遇不断的成长,但是如果无法了解“力量的成长来源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那么即使你的力量能够毁天灭地,那也不是钥石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朔华放下手中的纸条,看着天空,仔细思索这些话表达的意义。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段话,好像点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并非他想不透写这张纸条的人想要传达的意义,只是可能性实在太多,让朔华没办法决定哪个答案最接近事实。

    这张纸条是那天他们进入地底居所之后,在天籁的呼唤之下,在那特别的房间里看到的,想起那个房间,他就想起那天所有人的表情。

    所有人睁大眼睛的睁大眼睛,吓掉下巴的吓掉下巴,有棵树差点把满头的叶子给惊得全部掉落变成光头,上次在皇者陵墓里看到满洞窟的金银财宝,都没有此刻来得让人惊讶。

    这个房间是地底居所内最大的一间,里面的摆设弄得跟美国的证物陈列室一样,一排又一排的柜子,整齐摆放着成千上万种的物品。

    有一整排全部是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枪炮应有尽有,隔壁那一排却是用特别的透明箱子装着的蛋,大大小小、从雪白到颜色鲜艳,数都数不完,没人可以理解这里的主人收集蛋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排则全部都是植物种子,种子或是根茎类,都是不大的东西,可以放满几乎一整排柜子,也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

    再下一排,是一堆钥石,一颗颗仔细地放在柜子上,不少钥石前方还压着纸条,写着钥石的来历跟猜测的能力。

    剩下的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将自己空间中所有能放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来。

    当朔华看着这些东西时,他心中不但没有半点兴奋,甚至还有着一点点的悲哀,他大概可以猜出,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些努力收集的东西放在这里。

    钥石所创出来的空间,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可以开启,一旦钥石的拥有者死去,留下来的钥石,不过是一个能量体而已,依*着这个能量而开启的空间,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要是随着自己消失,对于那些可以藉这些物品发挥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损失。

    这住所的主人,知道这一去也许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回来好好看一看,甚至可能消失在这世间,为了不让过去的努力白费,干脆把该留着的东西全部放在这里。

    所以,在这暗藏的悲伤底下,朔华就好奇了。

    他们去了哪里?在这个世界里,哪个地方会让他们这些能力者觉得有可能一去不回?皇者陵墓吗?

    朔华直觉不是。

    这个地方的主人,在对钥石的控制上比他们高出许多。

    在刚刚被冷暮毁去的照片里,其中一个人的纹痕就显露在衣着外,从臂膀的部分开始一直到手臂,足足有九道深蓝近黑的纹痕。

    皇者陵墓在数百年前的危险度,比之前他们所经历的还要难上不晓得多少倍,可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拥有九道纹痕的团队完全覆灭。

    每个人都看着自己好奇的事物,就只有朔华……也许再加一个根本就没有好奇心的冷暮,在房间里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后终于让朔华看到角落的一张小桌上,放着这一张纸条。

    刚刚的那几段话,不过是纸条里的一部分,其它则写着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团队,曾经经历过了些什么,最后要到哪里去等等很简略的介绍。

    这里的主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朔华他们没有去成的生命神殿。

    依照留坠所说的,那里其实不过是一个转换点而已,照理说,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险;要不是朔华他们之前惹了非黑那个家伙,他们早就在那里绕上不晓得多少圈也不一定。

    但是这些人却一去不返。

    难不成他们也惹到了像非黑一样的开门者?

    或者,根本就是非黑那该死的家伙……

    “你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当朔华说出自己的猜测时,首先同意的是树海,他还记得那家伙在说“自己可以决定一切,自己就是神”的时候,眼中那种狂热独裁的神采。

    “他不是一个疯子,他只不过是有能力做到他所说的一切,因此而自豪罢了,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

    朔华将空间里存放的神话传说书籍往桌上一扔。

    心里有了猜测后,他又重新翻阅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传说,朔华发现,这个世界的神祇尽管是少数,但是在大部分神祇的传说中,都有一个特点。

    每次这些神祇有任何妄为的表现时,里面就会跑出一个众神之神,裁决是非。

    朔华敢打赌,这个众神之神,八成就是非黑,只要谁让他不爽,他就会开始饰演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抹灭一切。

    “你是说‘当这个世界的英雄,或是当这个世界的神’这个说法?”

    “是的……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个小村落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变了?”

    在村人发现朔华他们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能呼风唤雨,甚至教人呼风唤雨之后,原本热切欢迎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崇拜。

    那是在地球上,面对神明祈求的信徒眼神。

    不只是单纯的偶像崇拜或是英雄热潮而已,当一个人能够为人所不能之事时,换来的眼光可能是恐惧,或者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崇拜。

    “是变了,我不喜欢。”

    天籁想起刚来的时候,她还可以跟一些妇女小孩沟通厨艺技巧,但现在天籁只要一*近,她们就会开始不自在,那让她不是很舒服。

    并不是不好,而是少了一分参与感。

    “但非黑喜欢。”

    “你的意思是,非黑在我们这一段时期,发现被人崇拜的感觉很好,因此即使在离开了凡人世界之后,还奢望别人能在心里用同样的情感去面对他?”

    树海的树皮疙瘩又跑了出来,他越来越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的有无限的可能性,包括自我满足这一点。

    “喜欢这种感觉的,不只是非黑一个而已,很多很多人,都逃不开这种虚荣,越是内心寂寞的人,越是逃不开。”

    季风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越逃不开,就越是堕落?”

    天籁也是一个虚荣的人,她不觉得自己清高到哪里去。

    在过去,自己又何尝不是努力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独立坚强又厉害?

    可是,她看得到自己的缺点,她很清楚,自己的爱面子正是因为自己的缺点而来,她不愿意别人因为自己的缺陷而小看自己,而非黑这种人,八成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烦。”

    朔华眯起双眼,瞪着那一本厚厚的手抄书,做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就是你的结语?”

    “没错。与其在这边想东想西,不如去做一点什么会比较实在。”

    “例如?”

    “例如……”

    外面又传来许多人大吼大叫的声音,照声音的激烈度来看,似乎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例如,我们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不多走动一点,我很担心有一天会往地下,生、根……”朔华弯下身,在树海耳边笑着说。

    树海有一股变回原型,然后往朔华身上滚的冲动。

    苍族的女人,都是这样把面团给杆平的。

    “妲塔,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风大,现在天气转凉,不小心病了可不好。”

    皇城禁卫军军部部长夫人微微喘气,从坡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爬,终于在一张脸庞走得泛起红晕时,到了顶端,她站在妲塔的身边,和她一起往坡下凝望。

    其实这坡一点都不陡也不高,只是身为一个贵族夫人,平常出门不是马车就是有骏马代步,很少有机会用自己的双腿爬爬山走走路,所以现在这么一路走上来,气差点喘不过来。

    军部夫人不得不叹息,也许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刚刚妲塔走上来时,不但一口气都没喘,爬坡的速度跟在平地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这里挺凉快的,还可以好好看着他们各自发挥本领,感觉不是很好吗?”

    妲塔在其它人的面前,总是显得再天真不过,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不但充满着坦然,还有着真诚,让军部夫人打从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女孩”。

    要不是她家的儿子现在才十三岁,军部夫人真想马上把这女孩儿娶回家,人美又大方,带出去都觉得骄傲。

    “是很好,怎么?有你喜欢的人吗?否则怎么这么兴致勃勃,想看他们狩猎?”

    当不了婆婆,当个媒人也不错。

    国王这些日子似乎非常悲伤,双眼里总是可以看到阴暗的眸光,再加上希利王子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贵族都想起了那个传说。

    虽然他们没机会真正去明白传说的背后是什么,但是也可以猜出,有人牺牲了,不只王子一个,公爵大人也去了家族墓地。

    雕刻墓碑的师傅说,公爵要的那一块墓碑上,刻的是他长子的名字……然后是丞相府中的参臣·素敬大人,好像有人看着他进进出出丞相府,必须有人抬着。

    贵族间的通病,就是将很多的事情用奢华或是娱乐给掩盖。

    既然国王跟公爵的心情不高兴,那就办一些轰轰烈烈的活动,一方面让国王他们感到开心,压抑心中的悲伤,另一方面,没人知道这一次的战争接下来会变得如何,何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好好的寻欢作乐一番。

    因此,皇家狩猎大赛,就这么开始了。

    几乎所有的俊彦全都参加了,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千金。

    有的想看看自己心上人的神勇模样,有的想神勇的心上人可以看看自己,也许可以换来一段童话故事一样的恋情。

    这群女人里,最显眼的一个,莫过于拥有倾城容颜,态度大方温柔的妲塔了。

    当她一站上山坡,就有不少的年轻俊彦偷偷的往这里看,希望佳人的视线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喜欢的少年?妲塔在心中冷笑。

    她看着的,从来就不是她喜欢的人,更不是什么俊美少年,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太不实际。

    “有我欣赏的人。”妲塔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容,眼睛看着国王所在的方向。

    国王其实不太老,而且因为喜欢骑马奔驰、练剑,在这种步入中年的时候,依然不曾发福,跟以一生当个军人为傲的公爵比起来,虽然稍稍不如,但是一张英俊的脸,却不是公爵那刻板的脸庞可以比的。

    “喔?哪一位?”听见佳人有倾慕的对象,向来八卦的贵族夫人,不禁竖起耳朵。

    妲塔垂下眼帘,嘴角红唇勾起。

    “我欣赏一生为国奉献的人。对我来说,真正的勇士,是在战场上英勇为国争取荣耀的那一个,是在朝政上为民求福的那一个。”她含蓄地回答,至于军部夫人想要误解到哪里去,是她自己的想法。

    最后的两句话,其实有着言下之意。

    如果有人在战场上为国争取荣耀而不死,在朝政上为民求福而不畏,这样的一个男人,必然是强悍到令她不得不佩服。

    可惜,她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一个高大冷酷的身影,忽然从她脑海中晃过,妲塔勾着的唇角,笑得更深了。

    那个男人,也许比她所形容的还要强悍数百倍,但是在这片土地上,却没有兴趣跟她争她想要的东西。

    “看来妲塔小姐不但拥有着绝色倾城的容颜,还有着一颗赤诚火热的爱国之心啊!”一个贵族公子策马奔驰到妲塔的身前,把刚刚妲塔所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中。

    再过不久,自己就有机会上战场,变成妲塔口中的男人,他想到眼前的美人有可能投到自己怀里时,就整个情绪高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眼中的血丝一天比一天强烈。

    这位贵族公子,妲塔可熟悉得很。

    他的父亲,正是保管守护整个宝库的官长,很多时候,就连公爵丞相都得听他父亲的话。

    掌管宝库的人,同时掌管着国家的资金,不管是丞相还是公爵,在调度资金的时候,都必须经过他父亲那一关。

    “罗伯少爷谬赞了……啊!看!陛下开弓了!”

    妲塔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她,但在这个时候给他响应,那就太傻了。

    几个人看向菲嘉国王的方向,果然看到他们的王者张开强力的大弓,瞄准着树林间的某一处。

    “咻!”银色的箭芒穿过树林之间。

    妲塔耳朵微微一动,听见了箭矢射中猎物的声音,但其它人还不晓得,所以她装出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侍卫骑马飞奔入林。

    一声欢呼之后,两个侍卫一起拖着一只健壮的奔鹿出来。

    那一头鹿的鹿角刚出现,妲塔雪白的小手马上用力拍了起来,绝色的脸庞露出开心快乐的笑容。

    罗伯看着那张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的脸庞,胸口的心跳无比快速的运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佳人跳跃间传来的馨香。

    “啊!”

    佳人在一瞬间似乎踩到了脚底下的某样异物,轻轻惊呼一声,往一旁摔倒,他马上在跨下马的同时,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往地上摔倒的妲塔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往地面一倒,摔下去的力道不小,不过感觉着怀中的温软,罗伯完全忘记了疼痛,只是傻傻的看着胸口一头的柔细青丝。

    “罗伯少爷?”妲塔将一双小手轻抵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

    两个人的脸庞距离不到一根手指,青年的脸顿时火红,尤其当瞧见妲塔雪白无瑕的肌肤露出害羞的红晕时,他连自己现在正在哪里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罗伯少爷,你这样一直紧紧抱着妲塔,她可起不了身啊!”军部夫人掩嘴轻笑,将青年的失态全部看在眼中。

    罗伯喜欢妲塔的心意,军部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想他的身分地位,看来帮妲塔配对的名单,又多了一个。

    “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在军部夫人的提醒之下,罗伯终于找回神智,赶紧起身扶着妲塔,帮忙探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谢谢!”妲塔拍拍身上的灰尘,看见罗伯手肘上刚擦出的血痕,她从身上掏出手帕帮他擦干血迹,再抹上一点随身的药膏。

    她那双碧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伤口,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男人会为她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而心迷。

    “呵呵!妲塔这么温柔,又这么漂亮,罗伯,难得有这机会,要好好把握啊!”军部夫人故意推上那么一把。

    两人的脸庞同时绯红,尤其是罗伯,原本能说能道的嘴,马上变得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妲塔半垂眼帘,乍看之下彷佛是害羞,但从乌黑的眼睫下,她清楚瞧见捕猎到猎物的国王陛下,正因为这里的骚动而将视线看过来,接着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脸庞上,不曾移开。

    唇角浅浅一笑,军部夫人等人都以为是羞怯,其实只有自己清楚那底下含意。

    第二章三国鼎立

    小村落外突然的喧闹声,是因为在村口突然来了一大群的访客,这群访客每个人都是皱着眉,表情非常严肃地将身后的马车车门给打开。

    当车门开启的一瞬间,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了自己,大叫起来。

    因为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之前他们才刚送到村外,前去跟苍族族长报到的几位勇士。

    他们闭着双眼躺在马车里,脸上再也没有出发当时的意气风发,每一个的脸色都苍白得跟个死人一样,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跟伤痕,气息十分的微弱。

    要不是依然可以瞧见胸膛微微起伏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马车运来的不过是一堆尸体而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图卡瞪着双眼,先命令村民小心将马车上的勇士们给扶回家休养,如果可以,赶快去请懂得医疗的人来帮忙。

    这些勇士虽然依然活着,但是看他们的脸色,也可以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没有好好照顾的话,恐怕会因为伤口发炎而失去生命。

    跟着马车而来的壮汉,同样是苍族人,但已经有了一把年纪,现在是个猎人。

    “我是瓦加村落的猎人锲响,之前到落日草原上猎捕乌羊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村落一群勇士被人伤得很重,全部躺在草原上奄奄一息。

    “我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口,看起来都很奇怪,一个洞一个洞贯穿身体,整个伤口的边缘有点像是烧焦一样的感觉。

    “每个洞都是伤在重要部位,但正因为这些伤口本身的烧焦阻止血液外流,否则我今天也没办法将你们的勇士给活着带到这里。”

    之前,锲响有问一些比较清醒一点的勇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往族长驻地赶路的一天,草原中突然出现一个留着白色短发的男人,二话不说、取出武器,接着就是现在众人所看到的模样。

    他们甚至连那个男人手中拿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由于这些人说的话实在太过神奇,因此锲响也无法做出什么有用的判断来,只好先将这些勇士送回自己的村落,让家人安心照顾比较要紧。

    “拿他们练靶子?”天籁微微倾身,在树海的耳边问。

    不是她不想问朔华这个比较有可能给她正确答案的人,而是朔华正在跟那个冷冻库出生的冷暮说话,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嗯……应该改成看朔华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练靶子?什么意思?”

    树海眨眼,谁能奢望一棵树平时会练练弓箭什么的。

    天籁头一次发现没有可以谈话的对象,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靶子的意思,就是人类在使用弓箭这个武器的时候,刚开始并不是每一次射出箭矢都可以射中猎物,因此……”

    跟冷暮说话的朔华,自然听见了天籁的教学课程,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走到这些伤员的面前。

    他刚刚问冷暮,这些像不像武器造成的伤口。

    毕竟对于枪械类的问题,问这个随时都可以拿出核子弹毁灭星球的人会比较实际。

    冷暮点头,从空间中取出一样黑色的长型枪。

    这东西是之前在地下居所找到的,因为冷暮对这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朔华就全部放到他的空间。

    拿着那一把长型枪,朔华笑着对村长说:“我可以拿你当靶子试看看吗?”朔华笑了一下,将枪口瞄准村长的大腿肌肉,“放心,只是稍微痛一下,我会让树海帮你治疗。”

    图卡瞪大眼睛,视线在朔华的脸上跟枪口徘徊。

    为什么自己要答应?痛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当然放心……

    “啊啊啊啊啊!”

    没有必要自我控制的时候,勇士也是会惨叫的。

    看着被朔华打出一个洞的图卡大腿,天籁等人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像朔华这样的人。

    冷暮一点也不介意朔华刚刚的行动,他也是会做出同样事情的人。

    再说,朔华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他,连问都不会问。

    “是雷射武器没错。”

    “那这个人使用的,就不是他的能力了。”

    朔华跟树海招招手,让他将村长跟其它人的伤口全部治疗好,然后看向猎人锲响。

    锲响正瞪着他,眼中充满怀疑,似乎认为只要朔华将黑发染白,就是那个凶手。

    “你在担心什么?”

    季风走过来,看着树海将所有人身上的伤口恢复。

    他第一次见识到树海的能力,因此有点惊讶。

    “一个猜测而已。”

    “什么猜测?”

    “据我所知,有能力者入侵了菲嘉的政局……我想,另一头的武腾国,说不定比菲嘉还精采。”

    能力者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练靶子也不需要到这罕有人迹的大草原上。

    会出现在那里,绝对是早已经计划好的。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些勇士的目的,是帮菲嘉国守关,要是阻止了这些勇士,入侵菲嘉就会变得更容易。

    问题在于,为什么?

    能力者哪一个不是有着强大的力量?有他们在的战场,根本不需要在乎苍族人马的支持,何必多走一遭?让苍族到目的地后再一次杀光,不是更快?

    季风皱眉,他实在不喜欢听到能力者改变这个世界的事实,但最近的事情,让他越来越频繁的想起过去。

    这是预兆着什么吗?

    朔华没注意到季风的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上。

    他心中似乎有了什么感触,没跟其它人招呼一声,一个人慢慢地往村外走去。

    其它人觉得奇怪,正想开口问或是跟上去,但是全部被冷暮给拦了下来。

    结果,一双双的眼睛全部都盯着冷暮,一张张的脸上都有着“不敢奢求却又希望可以得到答案”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双双跟小狗一样的眼神,冷暮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跟他们解释的冲动。

    但冷暮只是转过身,朝朔华离开的另一个方向,一个人走掉。

    他的脸上,有着跟朔华一样的神情。

    自己到了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缠绕在朔华的心口,但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因此没办法像妲塔一样,那么积极去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寻求解答。

    可是,看到地底居所那些前辈,也许是先人,朔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

    置身事外,真的对吗?

    “那不会很无聊吗?”祝融突然从朔华的掌心窜出,飘在半空。

    跟过去相比,祝融身上的火焰颜色好像更鲜明了一些,甚至太过鲜明,竟然给人一种“无法透过火焰去看对面景色”的感觉。

    “很无聊?”

    “没错,很无聊。既然有机会到新的地方,为什么不干脆去好好游历一番?我以前在我的星球上,除了整天跟自家人打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觉得很……”

    祝融皱起眉,他不晓得该怎么去形容内心的感受。

    “快乐?”

    “当然,但不只这些。”

    “悲伤?”

    祝融想到死去的爱人,整个形体变得黯淡许多。

    “……也有,可是,还不只这些……”

    “不如这么说好了。”共工的身影同样从朔华的身上分离而出,蓝色的型态也变得具体许多,不再有水花四处飞溅。

    “来到这里,我们努力学习人类的生活,然后慢慢学习到所有的情感,不管是快乐、幸福、愤怒、悲伤。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你不曾经历,那么永远也无法了解……

    “就好像把一个人类的婴儿丢在无人的空间里,长大之后,他不会懂得什么是高兴、什么是难过一样。”

    “你们希望我去参与这些纷纷扰扰的过程?”

    “我们希望?你自己也有想过吧?”共工轻笑。

    随着日子过去,她和朔华共享形体也越来越完全,现在共工的笑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带着一种疏离感。

    朔华看着慢慢开始转变,并且对这种未知转变没有一丝犹豫后悔的祝融与共工,感到了一丝丝的佩服。

    “跟你们说两个关于‘感受’的故事,好吗?”

    “说吧!”共工和祝融异口同声的说。

    “有个女作家,想写一个关于妓女的故事,但她无法揣测妓女的心态,于是她想,与其想象当妓女是什么感觉,不如直接去体验,所以她去当了妓女……最后,她再也逃脱不了身为妓女这个泥沼。

    “另一个女孩,因为一场病而变得又聋又哑又瞎,她痛苦得无法好好活下去,一个女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充满耐心和毅力地去帮助她,女人将拉着女孩的手去感触、去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女孩成为一个全世界都尊敬的人,因为她克服了自身的缺陷,不但考上全世界最知名的学校,还创立团体,让世上的人更明白身为一个残障者的痛苦,女孩的一生,致力于和平。”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方式,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不去亲自体会,又怎么能知道该走的路?

    朔华看着祝融与共工,但最若有所悟的,是他自己。

    “没有参与,就没有故事。”

    随着时间,随着空间,随着人事物去参与,才能从其中去感触,并了解到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

    “所以,你决定?帮菲嘉?还是帮武腾?”

    朔华抬起眉,当初和冷暮他们相遇时的神色,又再度浮上了他的脸庞。

    一点点狡猾,一点点随意,还有着许多的自信。

    如果朔华的想法会被别人猜到,那么,朔华也就不是朔华了。

    冷暮跟朔华,同时回到村子。

    他们看到对方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的表情时,一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其它人看得全身都觉得不对劲。

    一只邪恶的狐狸,在冷冻库的前面笑……

    树海跟天籁突然有一种很想逃走的感觉。

    “现在是怎么回事?”

    树海觉得自己一定要问清楚,他可不想变成帮人放火还被拿来当柴烧的那一个。

    “我决定了。”朔华。

    “决定什么?”还不够了解朔华本质的季风询问。

    “煮粥。”大概是心结打开,朔华心里放松的关系,他一个不小心,把内心最深刻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理所当然,传来一堆疑惑的眼神。

    “呃……我是说,既然苍族勇士一路上困难重重、还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也没事可做,干脆好人做到底,保护他们前往目的地如何?”

    天籁、树海跟扎克翻着白眼,不够了解朔华恶劣本质的季风跟雷圣则镇定如常,至于冷暮,根本就是一个危险的花瓶,他要是有意见那才奇怪。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最终目标?我才不相信你会想要当好人……你跟‘好人’这两个字,就算是世界末日都不可能连在一起。”树海毫不客气的吐嘈。

    天籁跟着点头:“你不可能那么好心,老实说吧?是想要和那个白发男人好好打一场,还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天籁的脑海。

    她是没有朔华聪明,但她不笨,而且女人最强的本能就是直觉,她想起了刚刚朔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

    煮粥……

    “你想干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

    朔华不杀人放火就要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好心地想要当大善人?

    “什么?”树海跟扎克异口同声,他们知道问朔华太慢,干脆问天籁会比较安全。

    “他的意思很简单,刚刚不是说了吗?煮粥。”

    树海跟扎克又同时皱起眉头。

    天籁叹了一口气,这世界应该没有“乱成一锅粥”这一类的句子。

    “煮粥,就是把饭放到水里面煮,然后开始随便加上一堆自己喜欢的料……”天籁皱起眉头。

    说这句话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为什么现在却是要由她来解释!

    “朱!为什么我要当你的语音翻译机!”

    天籁再次失去淑女风范,朝着美男子朔华大吼。

    为什么其它的女孩子都可以对美男子撒娇装白痴,有事伸手没事张口,她却得这么辛苦?

    朔华眨眨眼,一脸无辜。

    “我有求你当吗?”

    “没有!但是……”

    “他们有问我吗?”

    “没有!可是……”

    “那,关我什么事?”

    朔华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从认识天籁那一天起,朔华就知道天籁是一个聪明的傻大姊,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不就是太浪费资源了吗?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祸是你惹出来的,为什么不能就爽快一点跟他们解释!你想借着‘保护苍族到目的地’的名义,加入菲嘉跟武腾两国之间的战争,让苍族同样拥有能力者帮忙,变成第三方力量,让整个局势更加混乱!”

    天籁一口气从头到尾说完,完全没有换气,旁边两个好奇宝宝,终于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于被骂的那一个,则是眼睛露出奸计得逞的光芒。

    天籁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她火大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她解释完朔华的整个意思。

    那个该死的混蛋依然没有多花费什么力气!

    天籁突然很想到角落学小丸子的爷爷画圈圈。

    真恨不得自己变笨一点啊……

    第三章爱新觉罗

    迪刚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不远的亭子里喝茶。

    “回来了?”

    玉岚看着他,语气就像是老婆欢迎老公刚出差回来一样,少见的温柔,让迪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回来了。”

    “那……外面好玩吗?”看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玉岚一样温和的询问。

    “还不错。”

    “这样就好。”

    既然迪没多说,玉岚也不会多问。

    他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联系在,一直都是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而玉岚也就习惯让迪跟着。

    毕竟,有个人可以帮自己动手,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感觉上像是一桩交易——要跟可以,不过却必须帮他完成一些事。

    其它的事,玉岚也没有干涉迪的权力。

    平常的迪总是懒得有如全身少了几根骨头,玉岚不动,迪也绝对不会动。

    这次,是第一次的例外,所以玉岚才会在这里倒上一壶茶,慢慢地等迪回来。

    两个人之间没了话题,玉岚就拎起泡着茶的茶壶,慢慢地往房屋里走。

    不晓得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玉岚不过是为了等迪回来而已。

    迪伸手摇摇杯里的茶水,望了身边的椅子一眼,慢慢将几张椅子拉在一起,然后整个人又往椅子上躺下去。

    他正准备睡上一觉时,蓝龙的身影遮住难得的日光,一张俊脸冷得好像今天根本没出过太阳一样。

    “有事?”

    “没事?”蓝龙反问。

    迪在今天一大早就轰蓝龙起来,然后要蓝龙带迪一下子瞬移到这里、一下子瞬移到那里,蓝龙累得快要挂掉之后,迪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说,一个人慢慢散步回来。

    蓝龙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一个人可以马上猜测到他“亲爱的”伙伴干了哪些好事,另一个则是可以预料到对方的反应,虽然婓摄同样可以做到,可是不同的是,婓摄的能力本来就是读取别人的思想,这两个人却是用猜的。

    看见他阴沉的脸,迪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很没有诚意的说了一句。

    “谢谢?”

    “……我不要这种东西。”

    迪笑了笑,看见蓝龙好像真的快要生气了,才稍微调一下姿势,感觉上认真了那么一点点。

    “那你要什么?”

    “答案,我要答案。迪,我脑袋的确没有你们好,可是不代表我喜欢别人一直瞒着我的感觉,如果你们还觉得我们算是伙伴,麻烦在利用完我之后,跟我说一下原因。”

    蓝龙的个性向来直接,想知道的他就问,然后看对方的态度决定自己该怎么应对。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去杀点人而已。”

    “就是看到了才奇怪,那些人并没有死。

    “如果你真的把他们都杀了,我会认为你是想帮玉岚解决问题,让玉岚的整个计划可以进行的再快一点……

    “问题是,你不但没杀了他们,还留下了自己的模样,充其量,你不过是让苍族人的到达时间往后延伸而已。”

    “原来你不是笨蛋啊?”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蓝龙直接一拳往迪的腹部揍下去,揍得迪整个人缩了起来,但是发出的声音不是哀嚎呻吟,而是闷笑。

    “我只是觉得,玉岚的计划太顺利了,少了点冲突跟难度,那整个过程看起来,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迪没什么爱好,他只是喜欢看着别人像蚂蚁一样,为了所谓的理想而忙碌,尤其这些人成功或失败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丰富了。

    蓝龙看着这个彷佛无害的家伙,心里起了一股冷意。

    迪这家伙真的只是在看戏,有时候会觉得好像不够精采,说个几句,让画面更加的骇人。

    玉岚不会因为迪的鼓舞而改变行动。

    玉岚只接受他喜欢的范围,然后用他的方式,压制迪这种乍看之下弱势,其实可怕无比的个性。

    “不杀他们,会多什么乐趣?”

    “菲嘉国里,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中,肯定有会帮他们的能力者在,而武腾有我们、甚至一些暗藏的家伙……你猜猜,苍族的领地里,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能力者呢?”

    要玩,当然就玩大一点,能力者太少,只有这些蚂蚁玩得开心而已,迪想看的,可不只是死上一堆的蚂蚁。

    “又是猜测,整天猜来猜去的,不累吗?”蓝龙始终学不来这种要花一堆脑力的深沉。

    迪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每天玩女人不累吗?”

    原本已经准备走出大门的蓝龙,差点被门坎给绊倒。

    “这两者之间一样?”

    “一样都是兴趣。你每天玩女人不累,我们就不累,差别在于,你花的是体力,我们花的是脑力而已。”

    玉岚坐在房中,听着刚刚蓝龙与迪的对话,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本厚重的书,那是他从地球上带来的东西。

    这本书,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有,说起来它不算是书,比较像是日记,也是他们爱新觉罗一族的族谱。

    社会主义、民主主义散布在地球上之后,“朝代”这种制度成了一种古董,一种历史的痕迹,许多跟玉岚有同样血脉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他们觉得,时代变了,不需要再固守着老旧陈腐的规条过活,因此子子孙孙都有着各自的生活,爱当老百姓的去当老百姓,爱当商人的当商人,甚至有人顶着爱新觉罗的名字,大摇大摆的当戏子。

    然而,玉岚不是生长在那种会随时代改变的家庭。

    他的曾祖父、祖父、父亲,代代死守着所谓皇族的尊严,穷尽一辈子也不肯放弃早就已经失去光芒的光环。

    就算哪天让他们再穿起龙袍、坐上龙椅之后,又能如何?

    现在的紫禁城,不过是让人观光的地方,要是真的拿出珍藏的龙袍坐上去,别人也顶多以为那是供人拍照的工作人员而已。

    所以,他用类似的说法嘲笑自己陈腐的长辈,换来几个巴掌、和祠堂三天三夜的跪坐——真是个笑话,一个已经穷得连书都快读不起的家里,还会请佣人,盖祠堂?

    那时候,玉岚真的觉得自己快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所以当玉岚有机会离开时,就去祠堂偷了这本一直让他恨得咬牙的族谱。

    他常常翻看书内皇帝写下的毛笔字,里面除了教诲后代子孙的言语之外,其实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身为一国之主的尊严。

    也许父亲他们,正是因为从小日日夜夜看着这种睥睨天下的字眼,因此沉溺于连自己都不曾真正享有过的光荣。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这本书好像跟玉岚的心连成了一线,每次它出现在眼前,玉岚的心跳就会一次比一次还要快。

    玉岚心里有个声音。

    “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机会再次建立爱新觉罗皇朝!”

    另外一个声音则嘲笑着玉岚。

    “那不是你最不屑的东西?那些陈腐荣耀不是已经压迫了你大半岁月?难道到最后,你依然逃不过那条路,必须让自己陷在这种虚荣的成就之中?”

    两个声音不断的互相攻击,于是玉岚的行为一次比一次偏激。

    玉岚想掌控整个世界,然后在得到这个世界之后,毁灭一切。

    他想用这样的行为,去证实自己可以睥睨那些光荣,自己可以站在比祖先更高的位置上。

    他不想跟父亲他们一样愚蠢!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导致玉岚的能力与众不同。

    他最常使用的,就是操纵生物。

    把他们当作傀儡,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玉岚的能力本质,却不只是这样而已。

    他的眼睛看向窗外。

    对着随风向东边摇晃的树枝,玉岚伸出了手,像是遥遥触摸着什么一样。

    然后,缓缓间,风依然从西边吹向东方,但树枝却以很自然的姿态,改弯向西方。

    不细心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件事情有多么奇怪,甚至会有一种“风从东边吹来”的错觉。

    这就是玉岚能力的本质。

    玉岚可以违背一切的自然,他可以让火变冷、冰变热,只要能力所及,就像是故意逆着天走一样,天要往东,他的能力就是往西。

    这也是婓摄他们怕玉岚的原因。

    每一次对玉岚释出的能力,总是反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婓摄永远都读不了玉岚的心——除非哪一天斐摄的力量比玉岚强大,可以突破能力克制的界线。

    迪没有想到,玉岚可以猜到的,更多。

    玉岚不但知道迪试图引来其它能力者,搅乱这一场局势,更明白迪想引来的能力者中,有几个曾经跟蓝龙他们干上几架。

    有趣的是,那个小小的团体里面,有着和玉岚同样故乡的人,更特别的是,如果蓝龙说的没错,那个叫朔华的人,能力正好和玉岚完全相反。

    玉岚的能力如果是逆天,违逆任何的自然和运势,那么那个朔华所拥有的,正是顺天的能力。

    这就是迪想看到的吧?

    除了战争之外,迪想看到来自同样的地方、却拥有完全相反能力的两个人,一旦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玉岚冷冷却又灿烂的一笑。

    如果迪以为自己跟那个叫做朔华的男人,会是命运中注定敌对的对象,然后在其中得到看戏的乐趣,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身在局中,没有人可以永远都安然无恙的看戏。

    如果玉岚对朔华是一场戏,那迪跟那个像是阿修罗破坏神一样的男人,就是另一场戏。

    玉岚倒是想看看,在无法接触的情况下,迪该怎么去杀了那个鬼一样强悍的男人。

    “我们不需要被人保护!”

    当朔华正教导雷圣有关于草药的基本药效时,哈答突然冲进图卡的屋子里,脸上的表情非常气愤,好像被严重污辱了一样。

    图卡皱了一下眉头。

    他虽然可以理解哈答的想法,但是对哈答莽撞的行为,他并不赞同。

    而且图卡刚刚发现,朔华教给孩子的知识非常有用,他正努力跟孩子一起学习,打算将这些东西在村里好好流传下去,免得一旦村子发生什么疾病,所有人都只能慌张应对。

    现在哈答这么一个突然的闯入,让图卡好不容易记在脑里的东西,一下子忘了一半。

    “哈答,只不过去出去一趟被人给杀回来,你就忘了礼节吗?难道真的要让菲嘉贵族觉得我们是蛮族,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不懂?”

    图卡的口气非常不好,让哈答愣了一下。

    哈答知道,图卡大哥最讨厌村子里有人没礼貌,因为他们村子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因此到此的人特别多,言语也杂。

    常常被人数落礼仪,一直是他们心中的疙瘩,没有人可能真正的不在意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是我的错,但是,图卡大哥,我们苍族人从来就不需要保护,如果这次去跟族长会合的途中,再遇到那个家伙,我们一定会抵抗!就算输了,也死得光采,让人保护到目的地,那跟菲嘉的娘们有什么不一样?”

    苍族形容男人软弱,一定会在前面加一句“菲嘉的”——苍族的女人是有名的强悍,真要打起来,苍族的男人还不一定会赢。

    “死了比较光采?你可以问问你家的菲菲,看她比较喜欢跟活人睡觉,还是看死人下葬。”

    扎克之前就跟哈答因为打架而熟悉,现在说话自然比较直接。

    刚刚不只图卡在学而已,扎克同样也在学,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神农来尝百草,这个时代的药草常识实在很可怕,奇怪的偏方一堆,只是十个里有两三个可以用就是天幸万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答本来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他想起菲菲看到他身上的伤而垂泪,想要维护身为一个勇士尊严的话,就很难吐出口。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朔华他们说,那个男人根本连一半的能力都没使出来,他只是杀你们杀好玩的,这种像恶魔一样的敌人,你要是自以为能对付得了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比较快。”

    两人吵架的声势实在是一般人没办法比,这种情况下,朔华也没办法好好的教导雷圣,于是干脆开始收拾一下身边的东西,打算出发。

    在哈答他们一去一回的时间里,已经拖延了太多的时间,要是树海治疗伤口的同时也能帮人补充精力的话,他们早就走了。

    看他们中气十足的吼着,应该是已经休息够了。

    “走了。”

    朔华收好东西之后,牵着雷圣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声。

    让图卡的眼睛差点掉出眼眶的是,不但扎克马上停止吵架,连哈答也在愣了一下之后,马上跟上去。

    莫名其妙的不只是图卡一个,就连跟在朔华的身后哈答自己,同样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的确很强,尤其那种能够操纵自然的能力,更令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一种想要下跪膜拜的冲动,可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他。

    他想膜拜的神祇,是骁勇善战、面对困难绝不退却的那一种,因此尽管朔华在他们的心中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样,但并不代表他就尊敬朔华的一切。

    每一个人信奉的宗教不同,虽然朔华的地位是遥不可及的,但哈答并没打算把朔华像神一样膜拜。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忍不住听他的话照做?

    “你的脑袋要是想得通的话,我想这世界也不需要有太多的聪明人了。”老油条一样的扎克,马上就猜出他心里的疑惑,内心暗笑。

    哈答这家伙,大概一辈子都以为气势是战场上为了吓倒敌人才会有的东西,他绝对不知道,“战场上的气势”跟“下命令的气势”完全不同。

    身为一个领导者,朔华的气势浑然天成,好像天生就该是命令别人做事的那一种人,同样的人还有冷暮,而且冷暮更多了一种让人胆寒的气质。

    天籁说,那是因为这两个家伙都来自非凡的家庭。

    冷暮利用家里的财势,以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个星球上的霸者。

    朔华则是出身在拥有数千年文化熏陶的家庭,而那个家以这个数千年文化的起始之祖的纯正后代自居,就算没有机会被荼毒太深,可是日积月累、每天都有人在耳边提醒的情况之下,想要平易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什么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哈答直觉扎克刚刚在骂他。

    “我是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花时间想,与其在这里想那些不懂的问题,不如好好去思考如果真的又遇到那个白发男人,你该用什么办法逃过一劫。”

    “没志气!我要思考的是,要是再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必须用什么样的方法,才可以把他给打倒!”

    扎克翻了翻白眼,这种不实际的想法,也只有哈答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去想。

    “是啊是啊……你慢慢想,我先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少拿什么。”

    跟这个家伙打架是没问题,要是跟这个家伙再多讨论几句,扎克很担心自己会被传染到头脑简单的疾病……

    第四章非黑来袭

    生命神殿,并非由一个人所建造。

    通常,开门者的转程点都是由每一个经过的人手中,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去改造。

    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要花费的力气相当惊人,所以有时候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候,停留在某个转程点的开门者,就会在转程点附近建造休息的地方。

    每个星球文化都不同,建造方式也就非常的多样化,常常可以在一个转程点的附近,同时看到像是中国园林一样的房子,有的则是幽雅的小木屋,也有充满着钢筋基架的建筑。

    就算开门者要盖个紫禁城,也不是多困难的一件事,挥几下手罢了,所以这些建筑说变就变。

    要是哈答再去一次生命神殿的外围,他会发现,这个地方的景色跟他之前看到的景物,根本完全不同,活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不过,这个星球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非黑一手建造出来的,因此权力最大的人就是他,再加上非黑平均每个月来一次,看到一片乱七八糟他就满心不爽,大手一挥,看不顺眼的就直接夷平。

    “非黑,你不应该来的。”

    后棠——一个在这里稍做休息的开门者,瞧见非黑的脸,直接皱起眉头,他的脸上出现“竟然遇到排名前十的讨人厌开门者”的表情。

    看非黑爱理不理,后棠原本不想理他,免得被非黑传染龟毛病,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留坠交代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可以随便毁约。

    “我来,又关你什么事?”

    对于开门者的警告,非黑丝毫没有听进去。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没资格管。

    “是不关我的事,因为这次送来的初始能力者里,并没有我亲手融合的对象……不过如果你想一次得罪近千个人,可以继续把我的话当放屁。”

    虽然想让开门者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几千个人里,多的是禁锢非黑的办法。

    非黑冷冷的看着后棠。

    后棠非常明白,照非黑的个性,肯定是在心里想“现在转程点上就你一个,先动手解决你,就不会有后续的麻烦”的事情。

    “我劝你别想了,这只是我的千万分身之一,就算你灭了我,也只会让我短时间里无法进行长距离移动,你躲过今天,不见得能躲过明天。”

    非黑也知道这点,这就是他还没动手的原因。

    “我不需要躲,我做我的事,要杀要打,有种就冲着我来,你以为我会担心?”

    非黑忍到现在,只觉得对付留坠那群人很麻烦而已,不代表他真的怕了他们。

    非黑出生至今,没怕过什么,以前他已经释出分身干涉过初始能力者的进化一次,当时也没有人可以对他做出什么事。

    “随便你,我只是觉得,你偏激了如此长久的时间,为什么从来不想转个弯试试?接受留坠的拜托劝你,是顺便而已……如果是我领来的初始领域者在自我进化的过程里因你而死,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开门者的伙伴已经够少了,每一次,多少人盼望着可以多一些新生的力量,让他们的世界热闹些,也可以让他们的责任更轻一点。

    追寻生命奥妙是一条无止境的路,在这条路上,他们多希望有人可以找到正确的道路往前走——就算是比他们更先一步,也没关系。

    而非黑的动作,是不断的在减少他们的希望,即使对于他们领来的初始能力者没有太多感情,但光这一点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领来的初始能力者,我不介意你来杀我。”

    非黑嚣张地看着后棠,那种睥睨一切的眼光,让人看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怪不得这家伙被列为十大不受欢迎者。

    不过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后棠不会为这一点小事介意,他看着非黑冷笑。

    “放心,要是到时候你真的被当落水狗打,我绝对会在一边拍手欢呼。”

    该警告的都说了,听不听是非黑自己的事。

    后棠现在打算通知留坠一声,最好留坠可以赶紧找人来阻止,否则后棠不但没有干涉的权力,也阻止不了非黑。

    在力量上,非黑的确是比他强上不少,所以在他居住的环境之中,才能那样的多采多姿。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本尊所处的世界越精采,代表着这个人的能力越强大。

    非黑讨人厌的程度可以排上前十名,而他厉害的程度,同样也可以排上前十名。

    朔华他们并不知道,非黑这个大麻烦已经降临。

    不但是留坠小看了非黑狂妄、小心眼的程度,朔华他们也没料到,一个能力那么强大、活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在某个信念上执着到这种程度。

    为了补回那些被拖延的时间,所有人各自选了一匹最精壮的马,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

    原本,哈答他们并不同意策马狂奔——虽然他们村落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离族长所在的驻地跟边关都不算太远,可是骑马狂奔也要三天。

    像他们这样急驰而行,一匹马载人顶多支持不到半天,马匹会被他们给害死。

    朔华懒得解释,于是重责大任又降临到已经快变“朔华发言人”的天籁身上。

    天籁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山总有一山高,今天她被朔华压榨,哪一天,朔华一定也会遇到那个压榨他的人——要不是冷暮啥事都不爱管,以冷暮的能力,要当压榨朔华的那个人,有接近百分百的机会。

    真是太可惜了。

    “你们放心,等马匹累了,那个讨人厌的美少年自然会压榨某个老人家……要是那个老人家的能力没有因为年龄而衰退,让这些马连续跑上三天三夜,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天籁这几句话,让刚刚还置身事外的树海脸色变成快要腐烂的苔绿色,扎克赶紧一个巴掌下去。

    被哈答他们看到还得了?人的脸色顶多发青而已,树海那种深苔绿看起来恶心得很。

    可惜扎克忘了,树海的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敲的——“啪”的一声,树海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而扎克骑在马上拼命甩手,脸皱得跟烧卖一样。

    天籁的身体抖了一下,她光看都觉得痛,超过六百年岁月的树,硬度可不是一般小树木可以比。

    不管哈答他们能不能听懂天籁的解释,所有人都依照朔华的计划,将马匹的速度发挥到最高,像箭矢一样穿越过大草原,将四处的动物惊散,卷起滚滚烟尘,声势浩大。

    草原上的汉子,谁不喜欢驾马奔驰?

    哈答将马匹的速度提升到最高点。

    在这种地方,自己必然可以让面子扳回一成!

    虽然朔华对他来说,是一种接近神祇的人物,不过只要是人,都有好胜心,如果可以赢了这样的人物,那绝不是一句“得意”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然后,哈答等苍族勇士的心,有点小小的被打击到。

    首先,骑在最前方的,是让所有人眼珠子全掉下来的六百岁小娃。

    由于树海可以不断的提供马匹力量,让整个马匹的身体持续维持在最佳状况,因此他的马从出发到现在,不但一点汗都没有,甚至因为难得可以如此奔驰而兴奋狂奔,完全不需要树海催促。

    第二名的是朔华。

    他同样用能力取巧,用风的力量将风阻降到最低,并且利用浮空之力,让马奔跑的方式就跟学了轻功没什么两样。

    一开始马匹体力饱满的时候,朔华的马其实跑得比树海的马还快。

    第三名是冷暮,他本来就是样样都行,更别谈他待在这里的日子,已经足够让他对马术熟能生巧,加上他的观察力再配上技巧,要夺得第三名容易得很。

    第四名则是天籁,她的马术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弱项,但是她胜在可以将整个草原的地形跟生物范围观察得一清二楚,哪里有个小坑、哪里会有动物跑出来她都知道,因此借着地形的优势,她勇夺第四。

    至于其它人的名次,就不用多提了。

    “别难过,如果你硬要拿自己跟他们比,只是会失去自信而已……跟我比,如何?”

    扎克在马上还可以伸手拍拍哈答的肩膀,动作间一点都不影响马匹进行,从这一点就知道他的骑术同样高深。

    而坐在他前面的雷圣,难得可以有这种策马奔驰的机会,一开始兴奋的叫声满草原都可以听到,后来累坏了,在扎克的怀里头沉沉睡去。

    哈答看着他精湛的骑术,跟他比了一个“了不起”的手势,接着马缰一甩,身体微微一动,本来就已经够快的速度又提升了一点,这已经是这匹马的全力。

    一开始,他实在担心会累死这匹好马,所以始终保留一点实力,既然没有人在乎的话,他当然要尽力而为。

    说什么也不能再输给扎克这个佣兵大叔!

    扎克朗声大笑,一手稍微调整了一下雷圣的睡姿,同样马缰一甩,飞快地跟上哈答的脚步。

    苍族的勇士被两个人的豪放激起争胜之心,纷纷跟进,草原间除了马匹“达达”踏过的声响之外,又多了豪迈的呼吓之声。

    前面四人回头看着那群乱叫的疯子,会心一笑,他们感觉到了只有草原才能拥有的豪迈。

    看着众人大笑出声,天籁对着前面的朔华大喊:“欸!会不会唱‘沧海一声笑’?”

    在天籁还不曾拥有能力之前,从她残破的听觉里听到的歌声,总是七零八落而扭曲。

    朔华回头,看见天籁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一首歌,不会唱烂了吗?”

    “不会!”天籁充满自信:“只要是好歌,一辈子都不会烂,就算在数百年后,还是一首好歌!快唱嘛!我想学!”

    朔华摇摇头,在心里暗叹天籁的小孩子气,但是看着她希冀的双眼,他还是开口唱了。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摇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第一次,只有朔华一个人唱,第二次的时候,天籁已经可以跟着一起唱,每一个音都抓得准确无误。

    朔华看着后面虽然享受音乐、却无法感觉歌词里情感的几人,扬起眉。

    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个世界染上自己故乡的色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第三次,朔华将歌词改成了这个世界能听懂的言语,天籁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用这个世界的言语,陪朔华一起歌唱。

    哈答这些豪爽汉子,马上就被歌词里的含意给感动,毫不犹豫,他们开始跟着朔华两人一起哼,哼到了第二次,就可以完整的唱出来。

    听见他们那种彷佛可以传颂千里之外的嗓子,朔华很难得的大笑了。

    他闭上眼睛,强风飞驰过全身,打在脸上,快意奔放,毫无阻碍。

    活在坦荡荡环境里的人,个性更加自由和不拘。

    就像吹在身上的风,就算前方有东西阻挡,也会顺着阻挡的方向,换条路继续前进,不在乎新的路程会通向何方。

    朔华双手展开,用危险的姿势骑在马背上,众人惊呼,赶紧冲到他的身边,怕朔华从马背上滚落。

    然后,朔华离开了马背,但不是跌下去,而是整个人飞了起来,像是瞬间失去重量,立在马背上,风到哪里,人就到哪里。

    冷暮在被风吹得凌乱的额发下,看到那个像是冰莲花一样的纹痕,颜色又更深了一点,他知道朔华必然是在刚刚的过程里,领悟到了什么。

    “小子,你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你违背了我的意愿的话,我还真的不想杀你。”

    冷酷的声音,犹如从四方八面传来,所有人立刻紧急拉住马缰,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想找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哈答他们的惊慌,朔华他们全看在眼中,只是他们同样并没有镇定多少。

    朔华善于记忆,天籁能抓住声纹,冷暮擅长分析,而树海了解生命的力量。

    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知道了这一个声音,究竟是谁开的口。

    当力量到了非黑这种境界,就算只是分身,想要在这个星球上找到几个特定生命,一点都不困难。

    非黑跟后棠说完话没多久,立刻就抓到了朔华几人的位置,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必等,悄悄地跟了上来。

    非黑听见了他们的歌声,也亲眼看到朔华在一瞬间的领悟,他不得不在心里赞许。

    这个少年的进展,迅速地令他惊讶。

    每个初始能力者刚开始拥有力量的初期,进化的速度都相当快,因为在跟钥石融合的一开始,等于已经帮初始能力者挖好了一个大坑去容纳池水,直到池水开始满到了一定的地步时,他们就必须自己试着挖另一个坑来储水。

    但当一个人懂得如何快速引进池水时,自己挖坑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水进来的速度,大部分的人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通常在这个关卡,很多初始能力者穷极一生都无法找到解决方式,所以他们只好让时间老化自己的身体,带走自己的生命。

    非黑记得,当初自己为了突破这一个关卡,可是经历了类似这个星球的七年时间……而这个少年,似乎只花了一年多而已,速度快的惊人。

    如果以这个速度继续往前进步下去,朔华很快就可以跟非黑踏上同一个世界。

    想到跟自己同一个境界里,又多了一个随便的人,非黑心中的不悦又多了一点。

    要是放任朔华进步,到时候绝对不只是跟他相处在同一个境界而已,这个少年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强,然后用他那一双原本就没有任何尊敬的眼光,藐视地看着自己。

    非黑的眼睛不由地抽动,再也看不下这个少年任何的一举一动,他想杀了朔华。

    每次的见面,想杀了朔华的**就越强。

    所以非黑终于开口了。

    看到朔华眼中隐藏的惊讶,非黑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怎么,还记得我?”

    非黑现身在所有人面前,其中的一个女娃儿非常迅速地退离,将她跟非黑之间隔出了老远的距离。

    看来,懂得贯通能力的人不只是少年而已……

    这个女娃的速度进展得也相当快速,而且正确无比,非黑头一次遇到像这样的进化方式。

    这个女孩子的进步路程,完全不需要犹豫,也完全不可能有走错的机会。

    这种早就已经知道答案的进步方式,虽然不见得比别人快多少,但是因为她不会走错,所以总有一天,她可以追上每一个人的脚步。

    非黑心里还在讶异天籁的修行方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异,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果然看见树枝从脚底穿插而过,速度相当惊人。

    要不是非黑的力量比他们都强的话,早就被偷袭得逞,串成一串。

    还来不及多想,在非黑往后退的那个点上,有一点银光,像是就等着非黑往后退一样。

    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非黑立刻扭身转弯。

    冷暮毫无表情地看着非黑躲过自己的软剑,他并不惊讶,按下早就已经从空间取出的武器。

    这东西是之前才从地下居所取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可以用到。

    冷暮手中的武器,朔华称之为天罗地网——射出的光蛋在一瞬间扩张如蜘蛛网一样,遍及前方所有区域。

    凡是被白光扫过的位置,马上灰飞烟灭,要是有个庞大的生物被这东西给射中,立刻会被烧成无数的肉块。

    可惜非黑不是一般的庞大生物而已,他没有被烧成无数肉块,也没有像蓝龙用瞬移来躲过所有攻击,非黑只是冷冷一笑,一个张手,就将眼前的光芒停住,凝聚在前方。

    下一瞬间,所有人从空间中取出可以抵挡的物品,朔华则是一个甩手,如暴风雨一样的飓风瞬间把人给吹离天罗地网的攻击区域,树海遁入土地深处,然后伸出最锐利的枝枒破土而出,从背后刺向半空中的非黑。

    原本射向非黑的光网果然被反射回来,幸好几人躲得快没受到伤害。

    整片土地变得四分五裂,被光网射到的地方,变成了深到看不见底的细沟。

    三个人的攻击没有因此停顿,不断发出,中间完全没有任何间隙的空间。

    天籁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能帮上的忙一直不多,但是她不想当个旁观者。

    过去在皇者陵墓所遭遇的还不够多吗?

    她先将自己移到不容易被波及之处,取出武器。

    手上的东西她已经跟冷暮询问过用法,趁着没人注意时,她练习了不晓得多少次,它的杀伤力固然不足,可是好处是子弹用之不尽,威力想要扰乱一个人又很容易——进化版的空气枪。

    这可不像地球上给小孩子或是大人玩枪战的东西,而是一种特殊武器,可以将收集来的空气压缩到极限,然后射出。

    虽然每发的间隔比较久,但是威力就像是金庸小说里的弹指神通一样惊人。

    朔华他们都知道,要打赢非黑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如果想活下去,就千万不能让非黑有停下来思考的空间。

    非黑的各种攻击都是瞬发的,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

    就算有点像是垂死一击,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朔华他们都不会放弃——放弃了自己原有的生活到这里来,每个人的精神都经过历练,怎么可能放弃!

    非黑被连续不断的攻击给杀红了眼。

    明明彼此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但是就算只是分身,还是会受伤,他又不能让这些家伙攻击到,只好不断的分神抵挡,一瞬间,竟然真的让他忙得手忙脚乱、无法还击。

    这要是让其它人看见了还得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

    非黑的身体慢慢泛出红色的光芒。

    朔华跟冷暮等人互看一眼,默契十足地开始快速往后退去,但是手中的攻击依然不曾停止。

    非黑绝对是要玩他的大绝招了。

    只是没有人想到,非黑的攻击会这么快这么迅速……

    在他们还在往后退的同时,所有人的双眼瞬间被光线笼罩,皮肤跟着灼热刺疼。

    第五章临门一脚

    照理说,朔华他们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他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想到该如何去反抗应对非黑的攻击——树海虽然快速地往地底遁入,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诡异红光,跟被焚烧的灼热。

    非黑的攻击是无限制的,它不受任何空间跟物体的阻隔。

    但,所有人的双眼也只是被光线笼罩,然后皮肤跟着灼热刺疼而已。

    就只是这样。

    朔华并不认为灵魂出窍的感觉如此实在,不但会痛,还可以闻到一堆的灰尘味。

    所以朔华睁开双眼。

    光线已经完全消失,热感也慢慢退去,非黑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他的双眼,正恨恨的瞪着某一处。

    随着非黑的眼光看去,朔华他们看到了留坠。

    看来非黑的攻击被留坠给阻挡了。

    看来漫画中的“最后一刻救援”,并不是不可能发生……朔华在心里吁了老大一口气,但脸上依然面不改色,沉稳的气势让远处的哈答等人很想拍手叫好。

    “你凭什么阻止我,留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这次你根本没有领任何初始能力者进来,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多管闲事!”

    非黑的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吼出来的。

    刚刚差一点就灭了心中的一块疙瘩,没想到却杀出留坠这个程咬金,真的让非黑恨得咬牙切齿。

    “我没资格管,你不也一样也没资格杀?我违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又如何,这里是我的领地,我有权力更改一切!”

    非黑身上再度凝聚红光。

    “放屁!”

    留坠同样伸出双手,在四周一挥,所有人旁边的四角射出四个光点。

    朔华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类似他跟雷圣所研究出来的阵法,只是他们研究得非常复杂,而留坠这一手,不断速度快、范围大,而且整个过程简化到最后一步而已。

    雷圣早就已经从睡眠中清醒,他年纪虽小,但是个性机灵,他看到留坠的动作,马上想到平常最爱玩的游戏。

    眼睛瞪着比铜铃还大,雷圣看着留坠是怎么把四个光点摆上,位置在哪,整个光点落地之后,脚下浮起来的图形为何。

    非黑的红光再度发出,这一次,却在留坠的阵法笼罩之下失去了威力,朔华他们一样感觉到灼热,但是完全伤不了一丝一毫。

    朔华有了疑问,他们的攻击就只是如此而已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们不能够放手任意攻击,虽然我们在这里只是分身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只要一招,就足以毁了这个世界。”

    所以留坠与非黑两个在下手之前都必须先想一下,跟平常真正的打架比起来,不但威力减弱,速度上也变慢了不少。

    为这种打法感到不耐,非黑嘴里念了四个发音,每一次的发音,朔华都可以感觉到整个空间震荡了一下。

    非黑口中念出来的音调十分奇怪,很难模仿,感觉上就像把数百个字合成一个音节一样,杂乱中却又带着条理。

    “非黑,设下结界,你也不会胜我太多,别忘记我们都只是分身而已,如果是本形,打起来你的确赢我一节,但是分身的能力被分割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界线就变小了,你确定还要打吗?”

    如果可以,留坠懒得打这场架。

    这绝对会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结束,硬要打到最后也只能两败俱伤。

    那些家伙怎么动作那么慢,他不是已经发出通知了吗?

    真的在这里跟非黑打起来,这可不是“保护这些初始能力者”那么简单而已,留坠等于也是犯了规戒。

    非黑完全不理会他的问话,四个音节一念完,强烈的气压马上扫向留坠。

    留坠冷哼一声,伸出的双手一收,大量的气体全部被他收到不知名的空间中。

    原本被气体给压得整个身体都要爆开的几人,才刚脱离压力的痛苦,马上又觉得空气稀薄,每一个人必须大口呼吸,才不会因为缺氧而昏过去。

    留坠皱眉,这样的打法对他后面的几个人来说太吃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这些招式的副作用下,除非他跟非黑一样主动攻击,否则只能一直这样处于下风。

    非黑知道,小小的气压,根本不会对留坠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当他扫出气压的同时,看见留坠将所有气体收掉,他冷冷一笑,一眨眼,结界里的空气完全被净空,连一点点的气体都没有。

    留坠将刚刚收掉的气体放出,但他知道,非黑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将这些气体再度收掉。

    非黑的目的是后面那几个尚未进化完全的初始能力者,在还没走到他们这一步之前,朔华他们都还需要空气来维持生命,而且真空的世界,会让身体里的空气向外突破,内脏从七窍爆出。

    但两人没料到,气体一放一收的速度,只是一念之间而已,而朔华如今的能力,又何尝不是一个念头转过?

    在非黑的大结界里,朔华同样设了一个小阵法,将他们站立的位置隔绝成另外一个小空间,因为非黑没发现他的动作,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没想到要用力量直接破除朔华的阵法。

    留坠大笑出声。

    朔华的动作虽然只能抵挡非黑很短的时间,但是因为这些小动作,留坠自己便不用出手攻击非黑,在援手来临之前,他都还不算犯戒。

    “非黑,我劝你别试了,你以为我会只有一个人过来吗?不用多久,涛殄他们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你最好有借口可以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趁着说话的机会,万物赖以生存的空气,不断的从留坠身上每一处释出。

    朔华发现,留坠像是在制造空气,周身微微地散发着光芒,朔华可以感觉到在光芒四周的气体,越来越浓郁。

    这种奇特的变化,其它几人也可以感觉到,彷佛留坠是故意要让他们看见他做了什么。

    精光闪过朔华的双眼,他明白留坠不但是在缓和非黑的攻击而已,他一直都在教导他们进步的方式,也暗示着拥有钥石的最后又是什么。

    “我不需要解释。”

    “你需要解释!”

    一个比非黑声音还要冷酷的音调,在第一个字发出时,破掉了非黑的结界,草原马上卷起大风,四周的空气,不断朝原本的结界中心补充。

    留坠身边出现了四个人,每一个人的打扮都非常有特色,朔华可以猜出,他们都来自不同的星球或世界。

    “我记得规定里说得很清楚,除了定点分身之外,不得用其它的方式来干预初始领域里能力者的自我发展,我知道你这个人自我**过剩,所以你在定点分身周遭干的好事,我们可以偶尔忍耐……但不代表我们会一再姑息。”

    一个面目彷佛万年始终蒙着一股雾气的女子,声调里有着非常的不满。

    她刚刚已经招出在这个初始领域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件,整个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非黑犯戒的行为,这让她异常不悦。

    她可没忘记当年自己还是初始领域者时,就曾经遇过像非黑这样的人,那时她的同伴几乎全部都死了,原本约好要一起走到最后的同伴,因为这种人而死,就算岁月累积万千,她依然忘不了当时的那种痛。

    一开始发话的男子,摆手先阻止他们之间的谈话,转身看着朔华他们。

    “现在是我们来解决就可以,你们趁现在快走吧!否则以这家伙的个性,我难保他不会在突然间出手,虽然我们不可能怕他,可是你们现在依然太弱小,经不起任何一点万一。”

    “依然太弱小”这几个字很难入耳,可是朔华他们也只能承认这事实。

    朔华朝远方的扎克等人挥手,跟留坠等人点头致谢,接着驾马快速地经过这几个实力可怕的家伙身边。

    看着留坠,天籁突然漾起灿烂的笑脸,大声对他呼喊着“谢谢”。

    天籁知道,留坠才是这群人里,恩情最重的那一个。

    因为这原本都不关留坠的事,但是他干预了,因为有留坠,朔华他们才得以保住性命,不但如此,留坠还趁机教了他们一点点东西。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懂,可是她知道,留坠刚刚教导的,绝对会是最重要的关键。

    留坠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感谢,他看着天籁灿烂的笑容,和朔华转头间的一个挥手致意,心里突然暖了一下。

    在上面的世界已经待了太久,他竟然差点忘记“帮助”这个小小的动作,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看来,就算自己因为这次的介入而犯戒,光是为这些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也无悔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谁都不喜欢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恢复最快的人是扎克,他跟朔华他们已经相处有好一阵子的时间,早就已经习惯这种输人一等的感觉,而且他也看过非黑的本事。

    那个男人在一眨眼间就毁了两个女孩的希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些和非黑一样拥有同等能力的人而已。

    “他们……是我们所谓的神吗?”

    扎克让马匹随着自己的步调行走,整个人也随着马背慢慢的晃啊晃的,好像顺便让脑袋这么晃一晃,身体里的压抑就会好一点。

    “不,你们口中所谓的神,是我们这一种人而已,他们,用我们的说法,就是众神之神。”

    在传说中,宇宙间拥有一个创世之神。

    中国神话里的伏羲、女娲、盘古,又或像是西洋的宙斯等等,他们是最远古的神祇,开创了整个天地,然后也创造了人类万物。

    其后的神祇,像是二郎神、阿波罗这一类,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辖区,有的善战,有的管众生善恶,有的掌握日月升落。

    目前朔华站立的位置,就像是二郎神这一种阶级。

    留坠暗示的动作其实很简单,他用他的方式,创造空气给他们看,意思是说,朔华他们掌握的,不过是一个世界的万象,之后他们前进的道路,则是创造这世界的万象。

    这听起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原来他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创世者。

    怪不得留坠会说这个世界是非黑所拥有的……

    现在脚下踏的这一块大地,跟他们说话的扎克,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这些人,都是非黑创造的吗?

    朔华实在不想承认非黑那种人可以创造出如此美好的世界,这里的东西千千万万,哪一样不是必须费尽心思去设想?

    但,如果说这些事物并不只是非黑一个人所创造的,那么事实究竟为何?

    “一个人想要一次全部都想通,是不可能的事。”

    树海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他的手脚都化出一部分细枝缠绕住马身,所以不管怎么坐、怎么躺,都不用担心会被摔下去。

    只是树海还是怀念脚踏实地的生活,还是能够在土壤里生根,才是最愉快的事啊!

    “我没有如此奢望,我只是试试。”

    “那就好,免得越想脑袋越偏激,要是又跑出一个非黑来,那还真的是……”

    任凭树海努力的将水分来回输送,还是想到不任何可以替换的字语,反正朔华懂就好。

    “你已经是一棵树了,树海。”

    朔华看着树海,露出微笑。

    “啊?”

    “他的意思是,你已经是一棵树了,如果连脑袋都不多动一点、多思考一点,那就跟一般的树没什么两样了。”

    天籁非常习惯性地帮朔华解释。

    另一边的冷暮看了天籁一眼,不晓得是为她接下来的日子感到默哀,还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脑袋好像有一半很聪明,但是另外一半却是呆的。

    天籁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冷暮的目光?

    现在她的观察力可比冷暮好,可以说四方八面的事物都逃不过她的脑袋,只是这是一项非常费力的动作,所以她无法毫不止息地使用。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当翻译机吗?”

    冷暮没有说话。

    “没有人喜欢当翻译机,但是如果可以让更多人了解你们的思想,可以让意义传播更远的话,我不介意担任这样的角色。”

    天籁充满自信地看着冷暮。

    的确,在能力上,她也许没办法像这些男人一样突出,个性上,她也不像妲塔那样惹火,可是天籁有着自己的信念。

    不管这样的信念能不能让自己快乐,只要可以让别人获益,那就够了,她可从来没奢望自己多么莫测高深,也不曾想过当一个人尽皆知的伟人。

    很难得的,冷暮开了口。

    “我并没有觉得你傻。”

    冷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这让冷暮看起来更人性化一点,也更增添他外貌本身所给予的魅力,即使是已经相处很久的天籁,也忍不住为着冷暮这种类似温柔的笑脸而心动。

    “不觉得我傻,为什么那样看我?”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朔华,慢下马匹的脚步,退到他们两人之间,这次,他也想试试看当一个翻译机的角色。

    “我想冷暮一开始看你,其实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你这个女孩很好’的意思,并不是笑你傻。”

    冷暮总是在背后看透一切,自然而然,他会慢慢了解天籁为什么甘愿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所以他看着天籁的眼光,才会有那么一丝意味在。

    朔华把话说得太明白,害本来就心怦怦乱跳的天籁,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再说朔华眼中赞许的威力,配上他的脸,威力一点都不比冷暮减上一分,天籁怀疑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就像快要滴血一样。

    “谢谢。”

    天籁最后就只剩下这两个字可以回答。

    “我觉得,这是我们要跟你说的……谢谢、谢谢——后面那一个道谢是帮冷暮说的,连我都不敢奢望他会多说这两个字。”

    朔华突然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大掌贴到他的脖子后面,一股诡异的力量,从脖子渗透到肌肤底下。

    他回过头,看到冷暮朝他眯起的眼。

    要是其它人的话,一定会被冷暮现在的目光跟正在做的事给吓得全身发抖,但朔华不是其它人,他懒懒地朝冷暮一笑。

    “我的身体有哪些部分跟你不一样吗?最近跟祝融他们融合有一段时间了,可能稍微有一点不同。”

    天籁一开始真的被冷暮的动作给吓到,还以为冷暮一个不爽,说不定要灭了朔华哪一个部位意思意思,不过后来一想,冷暮之前就已经不晓得跟朔华碰触了多少次,要了解的、要分析的早就已经透彻,要是真的想分解掉朔华的话,哪容得朔华还有说话的机会?

    根本就是白担心。

    “你的身体,量的部分开始减少。”冷暮简短的说,这一阵子冷暮都有帮朔华观察。

    而冷暮刚刚,的确是想吓朔华一下,这种难得在脑子里冒出的主意,冷暮向来都是想到就做,因为他不想错失任何一种他过去不曾试过的动作跟情绪。

    不过看到朔华充满信任的眼光,冷暮原本一开始的想法,全部成了一点点温暖。

    这一点点的温暖,好像慢慢的把冷暮变得更像这些人一点,也许有一天,他也会露出跟朔华同样灿烂的笑颜也不一定。

    “量的部分减少,能的部分增加?”

    祝融跟共工的型态,其实是一种能的聚合。

    祝融是热,热到了极致成火,而共工则是冷,因为冷的气息而聚水,不但摸不到甚至看不到,只要他们达到最衰弱的时候,几乎无形。

    现在他跟祝融和共工他们一起分享身体,彼此将获取不同的部分,他们得到质,有一天,会像人一样有身体可以碰触,但是相对的也可以被伤害。

    而朔华自己,则是会开始接近祝融跟共工他们的型态,不完全一样,可是会和原本的自己不同。

    “那你现在不是人了?”

    天籁好奇的伸手摸摸。

    一样温温的有弹性,好像跟一般人没什么不一样。

    “没那么快……放心,我现在还懂得怎么吃喝拉撒睡,况且,所谓的‘人’,只是个名词,我觉得它的意义可以更加广泛一点——凡是拥有智慧的个体,并且懂得辨别是非者,皆可称之为人。”

    天籁笑了一下,不否认这样的说法。

    “象形文字里的人,必须要有两只脚。”

    朔华翻翻白眼。

    灾难过后,人如果不开一点无聊的议题,好像就无法平静内心的冲突?

    “放心,我要是真的变成像祝融或是共工那样,会记得帮自己拟态出一双腿的。”

    “……你们的对话已经无趣到一种境界了。”树海完全听不懂。

    什么是中国?什么是象形文字?

    天籁跟朔华两人相识一笑。

    远方的天空,落日渐渐没入地平线下。

    第六章拉拉

    风和关内,最*近边关的小镇就叫风和镇。

    风和关跟雷震关两个峡口距离不远,快马奔驰不休息,大概一天半的时间,但这样的距离,在武腾国的内部,就分成了两个州。

    因此,即使不远的地方就要开战,但是两个地方居住的人民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即将开战的那一头,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即使在屋子里,也将武器放在随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到时候真的守不住关卡,他们也会奋起保护家乡。

    而另一头,虽然内心并不安稳,但是却想着以他们菲嘉**队的实力,这一次武腾国的攻击,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们一定会被遏止在关口,绝对不可能波及到他们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上。

    但不管如何,贩卖武器的兵器铺生意最近好得不得了,即使是小小的匕首也都全部卖光光,铁匠每天光是打造这些武器,连思考敌人打过来该怎么办的机会都没有。

    “拉拉,你要不要喝点汤,天气冷了。”

    葆拉端着刚煮好的鸡汤,打开窗户,朝外面正在教导着年轻人怎么对付敌人的拉拉叫了一声。

    葆拉,有着一张纯朴温柔的脸庞。

    在拉拉来到这个小镇之前,葆拉可是镇上最美的一朵花,在拉拉来了之后,她显然逊色不少。

    不过,凭借着葆拉温柔的个性还有厨艺,许多驻守在此的士兵,仍是将她的身影牢记在心,就算有了拉拉,葆拉的地位一样牢固不可动摇。

    “谢谢,再等一下就好。”

    拉拉手中长剑稍微歪了一点距离,伸出自己的手,突然贴在少年的剑尖上,顺着挥舞出来的剑势多推上一点力气,原本画出的弧度变得更加顺畅,砍在练习用的木头上时,竟然直接砍断了靶子,切口平滑,完全没有任何被阻碍的痕迹。

    少年看着自己的剑,张大了嘴。

    刚刚那一剑,竟然比砍刀的威力还要惊人?

    而且,拉拉的手,快到他的双眼都看不清楚——

    刚刚少年还怕自己会砍断拉拉的手指,现在才知道,拉拉将所有的力道跟剑势,都看得有多么的清楚。

    “懂了吗?”

    拉拉轻声询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刚学会情感,因此拉拉失去凌和遥的悲伤,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已释怀。

    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忘记那时候的痛楚,相反,拉拉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正因为如此,现在她才能露出如此自然的笑容。

    好像……当凌和遥离开之后,她们的情感便附加在拉拉身上一样,慢慢的,拉拉懂得如何去控制,也懂得为什么情感会那么无法捉摸。

    和凌她们相处的时间里,拉拉了解到那两个女孩子的善良和热心,于是在来到这个看起来温暖的小镇之后,她为自己找了个地方落脚,然后开始学习过去的遥她们过生活的方式。

    看到人打个招呼,给一点温暖的笑容,发现有人哭泣时,选择上前帮助,或是待在一边,听着他们述说所有的不愉快。

    然后拉拉发现,人类的情感真的好丰富,有哭、有笑,有快乐、有愤怒,有满足、有不甘,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拉拉开始明白为什么凌和遥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懂了!拉拉,再教我下一招好不好。”

    “贪多嚼不烂。”

    教导别人学习的过程里,拉拉有自己的坚持。

    她的身体一半可是由电子控制的,当看着少年出招时肌肉的发挥、跟每一次动作间的角度,就可以知道这招是少年是否熟练。

    所以,不管是教导剑术或是教导学识,拉拉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老师——镇上的父母们都这么觉得,所以拉拉来到这小镇才没多久,就获得所有人的信任,放心地将自己的子女丢给她学习。

    “我知道,但是我并不是贪多……拉拉,明天我就要到城防那里报到了,这几天,武腾国的军队已经先后攻击了两次,这代表着战争即将开始。

    “我决定明天就去帮忙,成为菲嘉军队的一员,所以可能不会再有时间来跟你学习……如果可以将后面的部分教导给我,那么我在城防那里的时候,有空就可以练习,绝对不让你失望。”

    少年记得拉拉刚来到小镇的时候,小镇上的恶霸故意欺负葆拉,全小镇上的青少年都非常的愤慨,但是他们都知道那恶霸的刀术很强,就连军队里的士兵都胜不了他。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着抵抗过,哪一次不是被打的全身骨头都断了,之前还有有人被打死,所以每个人都在心里犹豫。

    但,就在葆拉的袖子被扯破那一刻,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恶霸有多么厉害——连少年在内,马上就有五个人冲上去想要救人。

    拉拉的动作比谁都还要快,他们的脚步才刚踏出一步而已,眼睛就看到拉拉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恶霸前,一手抓住恶霸抓着葆拉的手往旁边一扭,修长的美腿接着横扫过恶霸的膝盖。

    当恶霸倒地时,拉拉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剑尖正好落在恶霸的脸颊旁边,吓得他屁滚尿流。

    如果光是这样,少年还不会那么佩服拉拉。

    没多久之后,逃走的恶霸就领了一堆人来找碴,但是拉拉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取出长剑,手腕轻轻一挑、一挥、一划,眨眼间,所有坏人手中的武器都掉落在地,握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没命地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坏人总出场时间,五秒。

    那时候,少年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站在拉拉的面前,说着要拜师的话。

    拉拉果然收了少年当徒弟,只是不准少年叫什么“师父”或是“老师”这一类的称呼,只准少年叫她拉拉。

    只要能学剑,叫什么都没问题,反正有个伟人说过:“尊敬是摆在心里,而不是摆在膝盖上面。”

    因此,拉拉教导的时间,少年绝对不会迟到,每一次都是最先来的一个。

    当然,最先来有不少好处,光是葆拉请他稍等一会时的小点心,就让少年吃的口水差点流到下巴。

    这一点好处,少年当然不可能说出去,以葆拉点心的受欢迎程度来看,要是让其它人知道了,下次他不但当不成第一个,说不定还会变成最后一个。

    “但是你的剑还没学完,你才十五岁,不是吗?”

    拉拉对有些不合规定的事情,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就像现在,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少年明明还没有到参军的年纪,却要去城防帮忙守城,那不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依照她脑海中的数据显现,在这种时候,死的机会相当的大。

    人类应该都喜欢活着,为什么现在,却热切地想去送死?

    “战争的时候,参军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拉拉,我学剑,就是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如果这次武腾国的军队打过来,我一直想守护的故乡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必须去,我想要用我的力量守护这里。”

    “就算这样可能会死?”

    少年肯定的点头。

    “但,活着很重要,不是吗?如果活着,你可以好好的去看这个世界,好好的去记得每个跟你相处过的人。”

    拉拉不懂为什么他要放弃生命,这些都是凌跟遥当初那么想要得到的。

    听到拉拉的话,少年笑了起来。

    别看拉拉好像什么东西都懂的样子,在情感这一方面,好像总是少了一根神经,此时,少年觉得自己比拉拉还要更年长一点。

    “拉拉,我去守城,并不是因为我想死好吗?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武腾国的军力跟目前菲嘉国守边防的兵力相比,再加上刚进入军队只能成为小兵的情况下,根据计算,死亡的机会超过百分之八十二。”

    拉拉的回答,是最精准的计算,口气斩钉截铁。

    少年傻在那里。

    “好吧!目前的兵力的确是很危险,但是,这是一种希望,你懂吗?”少年叹息,撇嘴看了拉拉一眼。

    拉拉说的那么正经,让他原本满肚子的希望一下子被打破不少。

    “希望?”

    “是啊,希望。除了希望,还有一种奉献跟牺牲的情感……拉拉,你心里有很重要的人吗?”

    “目前没有。”

    以前也没机会有。

    之前,拉拉好不容易才刚学会一点点的感情,教导她感情的两个人就已经离她远去,所以自始至终,她还没有机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放上一个重要的人。

    “是吗……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悲伤。”

    拉拉肯定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少年猜测。

    “因为曾经让我想要重视的人已经死了。”

    “……对不起。”

    “那又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对不起?”

    “呵呵!”少年干笑。

    拉拉真的很不懂感情,竟然连被安慰的时间也不给。

    “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那个你想要重视的人没死,跟你相处在一起,有一天有坏人来了,想要杀死你们的话,你该怎么办?而且这个坏人厉害的不得了,你心里很清楚自己有百分之八十二的机会,会死。”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拉拉突然插嘴。

    “啊?”

    “非黑太强,要是他真的跟我打起来,除非有人帮助,不然绝对会死。”拉拉很认真。

    少年张着嘴开开合合,不晓得该下什么样的评语。

    “非黑是谁?”

    “你刚刚说的人。”

    拉拉疑惑的看着他。

    刚刚那问题,不就是他问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她?

    少年觉得脑袋有点抽筋,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刚刚自己说的话。

    拉拉干脆帮他重新说一遍,比较快一点。

    “你刚刚说,‘如果今天那个你想要重视的人没死,跟你相处在一起,有一天有坏人来了,想要杀死你们的话,你该怎么办?而且这个坏人厉害的不得了,你心里很清楚自己有百分之八十二的机会,会死’——而我的状况,死亡的机会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那个厉害的人叫做非黑。”

    少年傻傻的点了点头。

    原来自己刚刚举的例子,竟然变成了事实。

    看来拉拉不但不太懂感情的表达方式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把别人举的例子当真,然后实际带入状况,将整个例子给真实化……

    这样还叫举例吗?

    “好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朋友都还活着,但是这个叫非黑的人却想杀了他们,而你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又没有援兵,你会怎么办?”

    “既然打不过、没有援兵,以非黑的程度,想逃也逃不了,当然只有死,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你在问是非题吗?”

    “这不是重点!”

    少年这一句话是用吼的。

    “我就在你旁边,而且声音接收功能正常,你不需要把声音放大。”

    拉拉还是一本正经。

    少年闭上双眼,很用力的呼出肺部最后一点点气。

    跟拉拉认真这种事,还不如拿个石头来敲自己的脑袋比较快。

    “我的意思是,你会看着你的朋友死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什么都不做?”

    拉拉闭上了眼。

    她又想起凌、遥死去时的模样。

    不是她不愿意拯救,而是根本无从下手。

    只要给拉拉一点点的机会,只要一点点,说什么拉拉都会试着杀了非黑去救她们。

    就算自己被摧毁也无所谓。

    “不会。”

    拉拉给出了再坚定不过的答案。

    看着拉拉的眼神,少年知道拉拉终于了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个小镇,是我从小生长到大的故乡,我的回忆全部都在这里,我的父母兄弟,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如果这一切都被敌人摧毁,那就好像抹灭了我所有的存在一样……

    “所以,虽然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很弱小,但是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守护这一切……解释完了,可以教我接下来的剑法吗?也许多学上一点,我可以凑上那百分之……”少年皱着眉头。

    这个时代的人数学都不好。

    “百分之十八。”

    拉拉笑着帮他解答。

    “没错,也许我可以凑上那百分之十八的机会,再跟你学剑也不一定。”

    拉拉还没回答,葆拉的脸再次从窗口出现看着两人,一双大眼眨呀眨的,带了一点点俏皮的模样。

    “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来喝汤?”

    “要!当然要,马上就来!”

    少年快速地挥手,拜托葆拉千万要帮自己留一份,转头看到拉拉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想要当英雄,也要先吃饱肚子是不是?”

    拉拉笑了。

    对于空旷的边疆地带来说,上万的人头放在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不但一点都不觉得拥挤,甚至还相当的空旷。

    所以,即使是在最热闹的军营中,想要听到吵闹的声音也不容易。

    武腾国大量的军队往这里聚集之后,驻扎地上的营帐越搭越多,看样子不用多久的时间,就可以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军区。

    菲嘉国这次出动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兵力——这是看在除了武腾国之外,菲嘉另一头还有个舒承国要注意,否则以公爵的个性,绝对会将大批的人马进驻,表面上是要捍卫边疆,实际上绝对会趁机攻占武腾国的领土。

    “老大,伍瑟斯男爵大人问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庆祝一下?虽然说这两次不过是敌人小小的挑衅而已,但是大人趁机拿下了敌人队长的人头,这可是大大的功劳一件,伍瑟斯男爵大人想要好好的表扬一下老大。”

    邦卡转动着贼溜溜的眼珠子,跟老大通报这一件好事。

    听说这些贵族喝的酒,跟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喝的不同,也许等一下就可以有机会品尝到一点。

    在军中这么久,除了没有女人很难熬之外,没有酒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既然男爵大人说要庆祝,说不定就会准备酒,这么难得的好事,怎么可以错过。

    卡蜡斯庌咧开一张大嘴。

    邦卡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对他们这些盗贼出身的人来说,平生一大乐趣,除了女人之外,就是酒了。

    “赶紧去跟大人说我马上到。”

    卡蜡斯庌从床上弹起来,抓过一边的衣服赶紧穿上。

    他出门的时候,检查了脸上的图腾是不是有彻底遮盖住,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往荣华富贵的路上走,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疏失而失败。

    一切要注意的事情,妲塔都已经吩咐过,除了外表之外,什么在长官面前要懂得掩饰,尽量将功劳推给贵族,自己捡点小便宜等等之类的。

    事实证明,妲塔说的方法,果然很有用。

    这些贵族大人对于卡蜡斯庌不居功的个性非常欣赏,虽然自己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但还是在功勋簿上好好地嘉奖他一笔。

    换好衣服之后,卡蜡斯庌快步到达男爵大人的营帐前。

    邦卡早就已经在等待他,跟外面的士兵通报一声之后,为了心中的美酒,邦卡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竟然拉着自己老大的手就往营帐里冲。

    卡蜡斯庌刚进入营帐中,就闻到了一股好酒的香气,唾液冒了出来,忍不住用力吞了一口。

    伍瑟斯男爵是公爵亲自派来的人马之一,在察言观色上向来细心,而且公爵早在他出发前就已经关照过“要注意这一个队伍”,现在伍瑟斯男爵知道,卡蜡斯庌这个大汉,不但是个勇猛的战将,还是一个爱酒的汉子。

    “来!卡斯,过来我旁边坐下……这次,可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也无法赢得这么光荣有面子,我已经将这件事上报给国王,到时候回首都,一定会好好地嘉奖一番!”

    伍瑟斯男爵暗示旁边的侍卫帮卡蜡斯庌倒上一杯好酒。

    果然,蜂蜜色泽的酒酿进入卡蜡斯庌的杯子之后,他粗犷的脸庞笑了起来,一只大手马上紧紧地抓住杯子。

    “哪里哪里,这都是大人的赏识,我卡斯才会有今天的战绩,要不是大人愿意让我当先锋,我也没机会摘下敌人队长的头颅,这一杯酒先敬大人,感谢大人的提拔!”

    这些场面话,在妲塔离开之后,可是卡蜡斯庌默背了好几次之后的成果,不但倒背如流,而且口气诚恳无比。

    “好好,先干为敬!”

    伍瑟斯男爵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试探的心,也稍微松懈了一点点。

    谁不爱被人赞美?

    况且,卡斯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自己特地派他出战,也得不到这么大的功劳,所以功劳他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这点可绝对没有错。

    可惜伍瑟斯男爵不知道的是,卡蜡斯庌这分说词,在其它的将领面前,恐怕还要说上几次,他不过是被人给敷衍了一下而已。

    “没想到卡斯你不但是个英勇的战将,还是个有好酒量的男人啊!”

    讲起这些男人之间的兴趣,不需要妲塔教导,卡蜡斯庌可懂得很。

    “这当然,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没有好酒量?要知道,男人的酒量可是跟女人的数量成正比啊!”

    伍瑟斯男爵扬起眉毛,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心里更明白了。

    这个卡斯的确是草莽之人,看他喝酒的方式,跟没几句话就谈起女人那种毫不掩饰的话语,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

    当然,贵族也谈女人,但方式不同。

    “这么说来,卡斯一定有不少好女人了?”

    “那当然,不过最好的当然还是我的好老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她过来给大人见识见识!

    “我卡斯这大半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能娶到我老婆,可是会让全天下男人妒忌的好事啊!”

    想到妲塔动人的身体,卡蜡斯庌整个人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喔!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吧!”

    “嘿嘿,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比我老婆更美的女人,一头乌黑细柔的长发,美丽的眼珠子,还有着柔嫩的肌肤,胸大腰细……

    “啧啧!我是老粗一个,不会形容女人的美丽,但是要是大人看见了,肯定会懂得我的意思。”

    伍瑟斯笑了一下,在心里又帮卡蜡斯庌添上了一笔记录,这个男人不但爱酒,还爱女人啊!

    要是猜的没错,除了这两样之外,金钱也可以收买卡斯——既然知道了这些,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比较好办了。

    不过伍瑟斯好奇的是,公爵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粗汉感兴趣?

    在战场上英勇过人,并不代表在其它方面也是个将才啊!

    第七章苍族族长

    哈答第一次这么快到达苍族族长的驻地。

    苍族的村落其实都没有什么正统名字,举例来说,现在他们的村落由图卡领导,说起自己的村落时,通常就是“我来自图卡的村落”这样。

    就算是族长的驻地,也不像千迦越一样有名字,因为每次族长不同,驻地也就不一样。

    不过身为一族的领导者,居住的地方当然不能太寒酸,位置也不能太偏僻,所以哪一天要是换图卡当族长,他们的村落位置也许要稍微移动一下——而苍族的族民会从自己的村落,带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开始帮族长驻地增加各式各样的建筑物,像是祭坛、更广大的练武场、会议所这一类的公共建设。

    也正是因为这种奇怪的风俗,一旦自己的村落里有人当了族长,整个村落也会变得繁荣,生活也跟着变好。

    苍族的族长,不仅仅是一个高位而已,还是一项荣誉,一项更方便去保护村民的方法。

    族长通常是十年卸任——但这是最短的任期,每次十年的时间一到,挑战者就可以发函挑战,胜了便可以成为下一任的族长,输了的,下一次的十年再来过。

    不过苍族人向来直接,如果族长在任期内干的不错,就算十年到了,也很少会有人发出挑战函;要是当的不好,族长会自己摘下头冠,招令全族派出各村的勇士,比出最强的强者,担任下一任的族长。

    “难道几百年下来,都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吗?”

    对于这种选择族长的方式,朔华第一个有疑问。

    要是哪一天上任族长不适任、又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想退位,怎么办?

    “差错?什么差错?”

    “就是有人明明该摘下头冠让贤,却死占着位置不放,仗着自己年迈没人好意思挑战,继续当到死为止。”

    “怎么可能?当族长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要不是可以光荣自己的村落,这位置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

    听见朔华的疑问,哈答嗤之以鼻,其它的勇士也都是一脸好笑的表情。

    “为什么他们的表情,会让我觉得我说了一句蠢话?”

    朔华看着他们,不太清楚自己刚刚的话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树海耸耸肩。

    在这里,树海的情报网完全没用,在这个大草原里,能找到一丛灌木就很了不起了,根本就没有树可以沟通。

    怪了,是谁规定草原上不可以种树的?难道他们对树有什么偏见吗?

    “哈,没错!这差事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试试看,老子我干了两年就已经快受不了了,不但要搞什么建设,还要讨论什么族里大计,三不五时还要跟一群小鬼头玩在一起说是‘建立榜样’……

    “哈答,麻烦跟你们村的图卡说一声,我不介意他还没满十年就跟我挑战,老子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上大草原好好猎捕一下了!”

    才刚到门口,几人说的话,全部被驻地大门上守着的人给听去,一声朗声大笑就从上面传下来。

    前方的小空地出现一个黑影,一个几乎跟冷暮同样高大的男人,就这么从半空中落下,“碰”的好大一声,连地上的烟尘都被卷了起来。

    朔华伸手一挥,顿时所有的烟尘都被吹离。

    高大的男子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哈答问道:“这位就是你们四年前得到的巫师?嘿!果然跟图卡说的一样漂亮,不过我看图卡形容的还不够好,我苍铭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啧啧!这种相貌要是在菲嘉,肯定很受欢迎。”

    完全不管还有一群客人在,苍铭抓着下巴,一手搭在哈答的身上,就开始对朔华的样貌品头论足起来,让朔华的额头顿时落下三条黑线。

    “族长,这位是我们村落的客人,不是我们的巫师,你最好快跟这位客人道歉,他的程度可不只是一个巫师而已,叫一阵风把你给卷上天都没问题。”

    哈答对他们自己族长的个性非常了解,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个村落距离不远,每一次举办的大型狩猎赛都可以看到对方,熟悉得很。

    苍铭对哈答的话是半点都不信,对他来说,巫师已经是一种很神奇的人物了,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比巫师更加的神秘可怕。

    而且,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跟个孩子没两样,要是说他旁边站着的那个银发男人比巫师厉害他还相信,那家伙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好惹的对象。

    看到苍铭眼中的不信任,朔华只是勾起唇角。

    朔华不在乎被人小看,甚至他希望越被人小看越好,这样不容易引人注意,还可以给人出奇不意的打击。

    不过哈答可就不满意了,苍族上下没有太多的尊卑观念,顶多也就是对年长者的尊重而已,所以他一个拐子就往自己族长的肚子打下去,苍铭马上转身躲开,迅速移到哈答的背后,一个长脚往前踹。

    从刚刚苍铭一连串的动作里,就可以看出他之所以可以成为族长的原因。

    每一个动作都已经被简化到最小范围,让原本就矫捷的动作更加快速,就连哈答这一个等级的勇士都没办法瞬间反应过来,立刻被踹了一脚,整个控制不住地冲向朔华。

    看来这个族长果然不是易与的对象,竟然趁着打闹的一瞬间,顺便测试朔华这个“比巫师还厉害”的人。

    可惜,想打朔华的主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朔华身边的冷暮,早已伸出手掌抵住哈答往前冲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苍铭的脸立刻笑得眯了起来。

    天晓得他为了族长这个位置,有多久的时间没有好好打上一场了,这个和他一样高大的白发男人绝对不输给图卡,要是可以打上一架,肯定很过瘾。

    “嘿!既然你们都是客人,不是图卡村子里的勇士,那么苍族的规矩肯定是记得的吧!”

    “族长,他们已经在我们村子里打过一次了,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他们里的任何一个人打。”

    因为很伤自信心,哈答想着。

    听到向来好战的哈答这么一说,苍铭决定正视他刚刚的说法,难道这几个人里真的有什么能力是他看不出来的吗?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只可惜了我的拳头……它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地发挥一下了。”

    说着,苍铭还摸摸自己的拳头,表示刚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对了,你们村子离我这里很近,为什么今天才到?害我前几天就已经在这里等,望了半天都没看到半个人影,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

    说起这个,哈答的表情严肃起来,立刻将他们在路上遭到伏击的事情告诉他。

    苍铭的眉头锁紧。

    “原来是这样,看来,可能不只是你们……普土跟奇家的勇士也都还没有到,依照正常的速度,昨天他们就该到了才对……希望他们平安。

    “这件事,我要跟长老他们好好谈一谈,你先帮我带客人到我住的地方,我已经叫人帮你们安排好住所。”

    苍铭转过头看向朔华几人:“谢谢你们救了哈答他们,也多亏有你们一路帮忙。”

    他避开了“保护”这个字眼,这样的说法会伤到哈答他们的尊严。

    “哪里,有事你们先去忙吧,我们会在这里好好看一看。”

    朔华没打算将白发男人的身分可能性告知他们,毕竟连他们也对那个男人不够了解。

    “欢迎,只是最近族里正忙着参战的事,如果有哪里怠慢,请见谅。”

    “不会。”

    朔华看着四周和菲嘉截然不同的景色。

    紧绷了这么长的一段日子,四处看看会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看见雷圣发亮的双眼时,朔华笑了起来。

    就算只是为了这个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苍族的族长驻地,果然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跟一般苍族的部落比较起来,他们房子建设的方式比较正式一点,除了金草加泥,还使用了大量的岩块,每一块岩石都方方正正。

    据说每任族长登基前的一百天,每个前来帮忙建造的勇士,都必须带着和自己村子人口数量一样的岩石,来建造城墙和族长住所。

    接下来,每年苍族的庆典,每个勇士都要再携带一块岩石前来,数千块的岩石可以连续盖上五、六户人家,累积族长卸任十年的时间里,整个村落也大概焕然一新。

    要是遇上当了二、三十年的族长,或是同一个村落连续选出数任族长,这个村落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庞大,甚至像是一座大城。

    上一任的族长,其实就是苍铭的父亲,他在任二十年,整个村落早已变成了岩石小城,等到苍铭的十年族长任期一到,恐怕这里将会变成一座大城。

    用岩石搭盖的城市,看起来甚至比千迦越还要壮观,尤其这些岩石并不小,每一块间都用泥巴之外的东西固定。

    朔华试着用刀去挖,二十一世纪的合金刀,竟然只能够抠下一点点的粉末而已,后来,朔华没有继续用雷射武器去试。

    光是刚刚用刀子抠,就已经被一群苍族人围观,那一双双的眼睛并非把朔华当成间谍看待,而是觉得“不晓得从哪一个村落来了个乡巴佬,竟然连族长的驻地都没看过,可见那个村落一定很少有勇士出现,真的是太可怜”这一类的眼光。

    几人难得会想要脸红地抱头鼠窜。

    “看看这个……苍族的烙印,有着战神的祝福,当你烙下了属于战神的记号,便可以在战场上获得毕生的光荣。”

    天籁的雷达用在逛街上,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点——哪里热闹,天籁一清二楚。

    刚刚她稍微扫描了整个地区,就看到这一个店面大排长龙,而且来排队的都是像哈答那样健壮的勇士。

    朔华也看到了大排长龙的景象,要是在台湾,他绝对敢打赌,又是哪里出了什么新奇好吃的食物。

    天籁探头往里面一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块像是烙铁一样的东西,然后在一旁的火炉里,喃喃念了几句话。

    接着,勇士伸出自己的手臂或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让烙铁贴在皮肤上,发出肉被烧焦的声音。

    烙铁拿开之后,皮肤上出现一个图腾一样的痕迹,接着旁边的女孩子,就会细心地用类似棉棒的物体,沾上勇士喜欢的颜色,将被烙印的伤痕抹上颜料。

    “有点类似地球上的刺青。”

    朔华看着他们的动作,一双眼睛盯着烙铁烙下的图腾不放。

    “怎么样?”

    天籁发现朔华的表情好像有一点不同。

    “你知道在地球上刺青的意义吗?”

    “不知道。”

    “基本上,民族在进化过程中用来刺青区分敌我,等到时代演变,大家都有衣服穿后,就开始用衣帽来区分,失去原本功能的刺青改变了方式,继续遗留在人类社会中。

    “春秋战国与秦、汉交替之际,有所谓的‘墨刑’,做为惩罚犯罪者的记号,而有些地方则是将刺青刺在身上,不一样的色彩,代表着不一样的地位,不一样的图形,代表着不一样的信仰。”

    “所以?”

    “这些人不可能是罪犯,就算是,也不会自愿来烙印。

    “区分敌我……这也不用,他们苍族的特征已经够明显的了,高大、毛皮,所以,它代表着宗教或是信仰。”

    “所以?”天籁还是这么一句话。

    刚刚在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已经表明了答案不是?天籁不懂为什么朔华还要重新说一次。

    “看着他们的烙印,我想,我可以给历史上的刺青多一个新的解释。”这就是朔华刚刚觉得有趣的地方。

    天籁看着烙印,瞪着眼睛。

    那个烙印其实没什么特别,一个圆圈里面画着说不出所以然来的几何图形,然后在上面写上一堆苍族的文字,大概是什么“战神祝福你”的意思。

    天籁没看出来,她脚边一个努力挤进来的小脸蛋,倒是一眼就猜测出来了。

    “朔华哥哥,原来阵法可以烙在身上耶?有效吗?”

    发现新的游戏方式,雷圣的大眼再度亮了起来。

    他现在的小脑袋里,杂七杂八的阵法图记的比朔华还多,对于这东西,雷圣已经玩上了瘾,而且朔华哥哥答应他,这一次他们会跟苍族一起参战,然后他可以好好的用阵法玩一场,帮自己的故乡打退敌人。

    “应该有效,这可是一个新的发现……我猜那个小小的阵法,吸收的不是宝石里的能量。”

    苍族人可没那么有钱,像雷圣那样烧宝石当游戏。

    “那会是什么?”

    “生命,这个阵法是用生命来当能量,所以在战场上,这会是最好用的阵法之一……

    “战场上的士兵,激昂的精神其实就是一种燃烧生命的方式,单是这一点小小的力量,就可以引发这个阵法,如果烙印这个阵法的人杀死敌人,敌人的生命就会是另一种能量来源,怪不得苍族的人在战场上,个个都跟战神一样了。”

    看来苍族的神祇是真的存在,而且这个能力者肯定跟苍族人生活过一段日子,对他们有了感情,才会教他们这样的方法,让他们这一族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少年,你也想要烙印战神图腾吗?”

    一个老人家手中大袋小袋,站在他们背后。

    “孤鲁,您沼诨乩蠢玻≡趺床豢斓憬矗崭瘴揖驮诘模抢砝吹挠率空饷炊啵颐亲急傅牟牧匣岵还荒兀?"-:0px;:#FFFF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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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忙画图腾的年轻女孩,刚刚就注意到了朔华这几个外族人,而且,朔华跟冷暮两个人的脸实在是容易惹祸的对象,刚刚她画着图腾,一双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偷看他们,所以当孤鲁的脑袋一出现,她马上就发现。

    “放心、放心,这些年来烙印的勇士可不多,储存的材料绝对够用,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弄好……

    “小子,站在外面不累吗?进来看看,不烙印也没关系,就当参观一下我们苍族特有的仪式。”

    “那就先谢谢了,老人家。”

    “什么老人家?叫我孤鲁就好,想当年我孤鲁也是苍族鼎鼎有名的勇士,别看我现在一点都不高大,年纪大了,骨头也跟着缩了回去,要不然当年我的体格,跟你身边的大个子可有的比……”

    说到这里,孤鲁看了冷暮一眼,然后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就是一张脸比不上。要是当年我跟这位小兄弟一样英俊,就不会委屈自己娶我家那老太婆了,不但一点都不温柔,而且……”

    那位“不温柔的老太婆”一点都没给孤鲁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手中的烙铁离孤鲁的脸不到三公分。

    “说完了吗?”

    老太太静静地问,不过这种太过冷静的语气,更让人觉得整个屋子都阴森了起来。

    “说完了、说完了,赶快把烙铁收回去,别怠慢了这些远地而来的客人。”

    “哼!”

    老太婆温柔的收回烙铁,转身继续帮勇士烙印。

    孤鲁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在一堆客人面前跟老太婆大打出手,而且不晓得老天是怎么想的,年纪越大,他越打不赢这个老太婆,这真是太奇怪了。

    孤鲁请朔华他们在不远的一张小桌子旁边坐下,然后顺手将手中一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不但有晒干的或是刚拔下来的草类,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石头。

    “这些都是烙印用的材料吗?”天籁好奇的在众多材料里拨动,她实在看不出来这些东西跟烙印图腾有什么关系。

    “这些东西跟我们刺青的材料差不多,都是用来染色的,大半是金属、半金属或有机化合物,当这些物质随着伤口进入表皮后,就会形成长久性的颜色。

    “有些具有特殊体质的人会有副作用,尤其是红绿蓝黄紫这五种颜色,特别容易引起过敏。”

    朔华拨动那些材料,然后递给冷暮,冷暮一个转手间,就将里面的成分跟组成完全记在脑海中。

    “另外,这些花草类,则是暂时性的颜料,没办法维持太久的时间,容易随着伤口的痊愈跟体内的代谢而渐渐变淡消失。

    “我想,有些勇士挺明白这个战神图腾的作用,虽然平时吸收生命的能量不多,久了累积下来还是有影响,因此这一类的勇士,则会选择用花草类的颜料上色。”

    朔华越说,孤鲁越是一张嘴张得越大。

    他快搞不清楚到底是这个少年好奇、所以被他给请进来看看,还是他自己好奇,所以请少年进来解说给他听了。

    “你怎么会知道?”

    颜料用的材料,只有他们这一行的人才会这么了解。

    “我的故乡也使用同样的东西,我从书上看过。”

    孤鲁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的国家真是太神奇了,竟然连这一门学问都会有书?”

    在这个世界要发行书本可难了,每一本都是手抄书,如此珍贵的情况下,书商当然是选择很多人会观赏的书来抄写……但是烙印?

    朔华没打算告诉他,他的国家无聊到连女人怀孕的心情都能拿来出书了,将刺青的方法出成书,也没什么了不起。

    “哪里,我们国家的人都喜欢看书。”可惜不少人看的是免钱书。

    “那真的是太了不起了,看来我应该跟你们多多交流一下才对!”孤鲁很认真。

    他之前一直觉得烙印图腾是苍族的独门绝活,现在发现了其它外族人也懂,要是不好好学习一下,那一天输别人,可就丢脸了。

    朔华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与其说是交流,不如我说几种新的方式,你试试看如何?”

    朔华拉过雷圣,拍拍他的肩膀。

    小家伙,你实验用的小白鼠,马上就可以帮你送到了。

    第八章神,信仰

    别看哈答一脸忠厚老实又带点莽撞的模样,他其实精明的很。

    这一路上下来,他始终竖着耳朵,仔细听朔华他们彼此间的交谈,将那些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的话,全部记在脑中,因此当苍铭将整个过程问过之后,跟长老的讨论之下,所谓的传说就这么见证而成。

    根据哈答的说法,朔华他们似乎来自一个众神的国度,而朔华他们是刚被大神选上的下位神明,在回归到众神国度的过程里,必须经过层层的考验,历经生死,方能明白创世的意义。

    但是众神之神彼此之间似乎也有着小小的矛盾,之前他们还在大草原上遇到了发生争论的众神之神。

    他们的威力不但可以毁天灭地,还可以创造新生,幸好决心杀死所有下位神的那一位众神之神受到其它众神之神的阻碍,让他们得以逃过一劫,但是也见识到了神明的威严。

    要是朔华听到了他们的讨论,绝对会认为这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之一————而且,因为它具有一半的真实性在,所以更显得这谎言的可怕,任何一个人只要见过能力者跟那些开门者的矛盾之后,都可以去证实这些言论的可能性。

    “如果照这种说法,那么意思就是说,现在我的驻地里,有四位神祗的存在?”苍铭。

    且哈答见识过其中三人的威力,但是除了朔华跟树海两位的力量比较明显之外,那一位女性神祗跟冷酷男子的能力依然不是很明白。

    那个小娃娃今年竟然已经有六百岁了?而且还拥有无限的生命跟生机?这样的神祗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还有那一位美少年,听说可以呼风唤雨,苍铭刚刚其实也有见识到一点点,他落地时扬起的大量灰尘,在他右手小小的动作之间,就被风不知道吹到哪里去,厉害的是,朔华只吹走那些会遮盖视线的烟土,而地上的烟尘却一点也没被风给吹起。

    能呼风唤雨的神祗,又该叫做什么神?

    苍铭的脑袋起码转了十七八圈之多,但是想来想去,他还是很难相信自己驻地跑来四个神祗的事实。

    虽然只是下位神,但是对他们这些小平民来说,已经是大大的了不起了,要是他们真的是神,那他刚刚的不礼貌,他们是不是全看在眼中,会不会到时候给他什么惩罚?

    “我说族长,你会不会想太久了?”哈答。

    跟长老讨论完这一次的出战重点之后,哈答就看见他们的族长大人坐在原地,整个人陷入非常严重的沉思之中,刚开始喊他几声没反应,哈答也就跟村子里其它人先去休息一阵子。

    没想到他们都换好衣服、填饱肚子了,他们的族长大人却还待在原来的地方发呆?

    难道神祗的事就这么的难以接受?

    哈答忘记了自己刚发现朔华等人的恐怖时,也没比苍铭好到哪里去,还是幸好有扎克的安慰,他才没颓丧至今。

    族长再这样继续发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哈答直接一掌往苍铭的肩膀拍下去。

    天生对于战斗的机灵反应,一感觉到掌风,苍铭马上向前打了一个滚,躲过哈答的一掌之后,伸手抓住桌子上的一个小装饰,转身就要往哈答身上丢出,这才尷尬的发现,刚刚攻击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敌人。

    “哈答,有事吗?”

    苍铭赶紧把装饰品给放回原位,只不过上面几枝插着的小花,早就不晓得飞到哪儿去。

    “没事……族长,我看这样好了,与其在那里怀疑他们的身份,不如干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他们的个性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生气。”

    只是喜欢整人,严格上来说……也不能算是个性差,哈答想。

    “见识?难道这些神祗,你要他们呼风就呼风,要他们下雨就下雨?”

    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一点?

    “当然不是,不过我可以问问看,他们其实很好相处,只要你别惹他们不高兴就好。”

    尤其是之前你一直称赞他美丽的那一个,平常是无所谓,要是敢开他玩笑或是整他等等,到时候后悔的绝对会是自己。

    听到自己也许真的有机会可以见识到神迹,苍铭整张脸全亮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哈答去请求朔华他们试试,这几个人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开始在苍族的驻地里制造起神迹。

    “有谁可以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苍铭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他非常不熟悉的城市。

    在苍族,每到日落时分,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着收拾东西回家,如果觉得回家休息还太早,就会三五成群约到谁的家里好好的喝一场,因此街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但今天完全不一样,街道上的人不但很多,而且每一个都是一脸好奇兴奋的模样,有的是一家人一起走,有的是一群好友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准备回家休息的样子。

    苍铭赶紧拉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族人,他可不刻今天他有让族人准备什么庆典或是欢送仪式之类的。

    “咦?族长大人还不知道吗?”

    废话,如果知道了干嘛还问?

    “孤鲁那老头家,听说有新的烙印方式,跟我们这前的战神烙印不同,有的可以延年益寿,有的可以让容貌更加美丽,还有的可以让你精神充足,好像是各式各样的烙印都有!”

    “原本我还不相信,谁知道我家老婆一个好奇,跑去烙了一个什么美神图腾,没想到一回家,虽然是没有漂亮多少,但是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就像是从皮肤底下散发出来的一样,好闻极了,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族人一脸贼笑。

    只要是男人看到他那一脸贼笑,再想想他那今天变得香喷喷的老婆,不用多花脑袋思考,也能明白他想去找孤鲁烙印些什么东西。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让男人“乒乓叫”的烙印?

    “美神图腾?这是什么东西?”

    苍铭不记得苍族的大神里有“美神”这个神祗。

    “就是赋予人美丽自信的神祗,我老婆说,跟他解释的那个少年,说不定就是美神的使者,那一张脸漂亮得不象话,所以他画出来的图腾,才会那么有效用!我说族长大人,您可以自己到孤鲁那儿去看看吧!我先走一步了!”

    要是慢了一步,不晓得要排队排到哪儿去,老婆有说过,这次的烙印跟平常不一样,可不是用烙铁烙上那么简单,要一个一个慢慢画。

    美神的使者?漂亮得不象话?

    站在苍铭身边的哈答,出生以来以粗神经闻名,但在这一刻,他头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第六感,哈答发现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哈答,这个美神图腾是怎么回事?”

    苍铭手指摸着下巴,眉头全部纠在一起。

    苍族的人都很纯朴,不会去想说这会不会是诈骗的手法之一。

    哈答眉角不断抽筋,喉咙发出干笑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比较快一点。”

    总不能说“可能是他带来的伟大客人八成又找到了什么乐子”

    “这倒也是。”

    说做就做,两人马上跨开脚步,迅速地往孤鲁的住所奔去。

    不过苍铭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身为一个族长,千万不能带头冲动!

    他这一跑,原本一些对这件事半信半疑的族人,还以为他们族长也对这感到兴趣万分,那么,可能真的很有用?

    他们看着族长跑,心想自己也不能落人后,也跟在苍铭的身后跑起来。

    待在孤鲁住所帮忙调颜料的天籁,正用一半的心神练习让自己的能力往四周大范围扩散,自然而然,她将这一幕给看在眼中。

    当看到苍铭的身后接着火车一样的人龙时,天籁美丽的大眼翻了翻白眼。

    看来人爱凑热闹的个性,并不只是地球而已,基本上,宇宙各地都通用。

    苍铭真的觉得,哈答将神带到他们的驻地。

    他带着百分之九十的怀疑,百分之十的好奇,真的让那个笑起来总是让他从背脊发凉到全身的少年,跟一边的小孩子从一本簿子里,用笔东画画,西涂涂。

    确定了图案之后,再用一根像是棍子一样的东西,发出可以瞬间把皮肤给烫熟的白光,在他的手臂上描绘出漂亮的图形。

    趁着手臂还鲜血淋漓时,用各式各样的色彩,在图腾上描绘出很奇特的染色之后,最后由六百岁的孩子抚摸自己的伤口……

    他刚刚那百分之九十的怀疑,百分之十的好奇,马上就变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和百分之十的兴奋。

    那具孩子的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竟然在覆盖伤口过后,刚刚还痛得嗤牙咧嘴的伤口,马上恢复原来的模样,只是上面多了一个色彩鲜艳的图形,这种瞬间痊愈伤口的奇迹,绝对只有神才办得到。

    而且不只这些而已,在烙印完图形之后,他发现自己走路的速度突然间快了许多。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当朔华叫他往上跳到屋顶上时,他姑且试试看之下,真的轻易地跳上了孤鲁家的屋顶。

    但是苍族人盖房子时,从来没想过天上会掉下跟苍铭一样重的物体,别看屋子的四周墙壁都是用岩石搭盖,但是屋顶上还是用金草树木编织搭盖而成。

    被苍铭这么一踏,屋顶立刻破了一个大洞,气得孤鲁完全忽视苍铭身为族长的身份,迈着老腿,将他给踢出屋外,还命令他在今天休息之前要把屋子给恢复原状,孤鲁一家子可不想对着天空睡觉。

    兴奋至极的苍铭哪里在乎孤鲁的无礼,以他新得到的能力,开始在自己的驻地里狂奔乱跳,还冲到练武场上耍了满身大汗的刀,这才又冲回孤鲁的宅子,用满脸崇敬的眼光看着朔华。

    朔华眯着眼睛,瞪着这个满身臭汗、从练武场一跑回来就跪在他面前的家伙。

    那一张粗犷有点像是印地安苏族人的脸孔,正以让朔华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的表情望着他,而且单膝跪下……要是抓住他的手亲吻,朔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可以请你站起来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打算接受男人的未婚。”

    “噗!”

    天籁将口水给喷到她正在搅拌的颜料中,扎克满脸恶心地看着那一碗等一下也有他的分的颜料。

    刚刚他才跟朔华下了订单,请他帮他烙下一个最成功的图腾,现在颜料里被加了口水,不晓得加了女神口水的颜料会不会特别的有效?

    “大神,请接受我苍族的感激。”

    朔华绝对猜得到这句话只是个开头,一双眼睛虚伪地笑着眯起来,额头浮出浅浅的青筋。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激,这只是我的上点心意,起来好吗?”

    “不!大神你不会明白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苍族已经都不曾经历过……”

    “放心,现在你经历了,所以请起来,可以吗?”朔华头上刚刚还不明显的青筋开始暴凸。

    “但是我还没有表达我的……”

    “给我起来!”青筋满布朔华的额头。

    朔华上点也不介意苍铭对自己表示崇敬和感激————但是麻烦请不要用单膝跪在他面前,还想要抓住他的手亲吻!

    旁边那一群混蛋好像快笑死在这里,却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连冷暮也一样……那耸高的眉毛是什么意思?

    这次终天了解到自己好像哪里惹到了大神,苍铭赶紧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朔华,高大的身材直挺挺站着,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他想说的是,距离上一次战神降临在苍族,已经有将近五百年的时间了,在这五百年的时间里,苍族面临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是不管他们如何的祭祀和奉献,却始终不曾看到神迹带领他们走向光明。

    渐渐,有些人开始怀疑神是不是已经将他们给忘却,如果不是当初遗留下来的战神图腾,的确有着它的作用,并且带领他们历经百战逃了生天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遗忘了战神的存在。

    如今苍族又面临到一个莫大的挑战。

    太多太多年的时间没有过大战,之前的祭祀失败过太多次,因此他们这一次都犹豫着是不是该花大笔的精力和财力去举办祭祀,希望战神祝福即将离开前往战场上的勇士,没想到犹豫还没有结果,答案就已经出现在它的眼前。

    神迹又再次的降临。

    苍铭想到上次战神降临,也是在一场大战的开始之前,因此心里其实有一点小小的疑惑。

    每一次的众神降临,是不是因为已经预料了人间的沦陷?

    看着苍铭局促的样子,朔华叹了一口气,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要他坐下。

    这就是朔华跟非黑之间最大的不同。

    虽然被人崇敬的感觉很好,可是自己也曾经是他们的一员不是吗?

    自己也曾经跟他们一样,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在这人世间挣扎,现在只不过因为运气好了点,得到钥石的承认,变得比较高强而已,所以朔华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对着他下跪。

    那会让他看到过去的自己,跪在现在的自己身前。

    过去的日子尽管不好,但朔华活得很认真坚强,他不觉得那样的自己输现在多少,没有谁高谁低。

    苍铭犹豫了一下,立刻就坐到朔华的身边。

    他原本就是一个率性的人,而且跟朔华他们认识,是在哈答的解释之前,所以下意识里,还记得那种彼此平等的感觉,况且此时此刻,他的心还消化着自己见到大神的事实,因此可以让自己多一点平常心。

    “对你们来说,我们也许真的像神。”

    要是过去的自己,突然看见一个额头上长了眼睛,身边还带了一只狗的男人,恐怕也会跟苍铭一样不知所措。

    “但是……”

    朔华很想说“照一般人相处的方式跟我相处”就发子,但是这句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实际。

    就像是有一天,你的老板对你说,不要把我当成老板,跟朋友一样就好,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对我说。

    事实上,有多少人可以构成这个条件?

    毫不在乎他是自己的老板,当着他的面对他说你今天的衣服很不搭,告诉他你其实很胖,告诉他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请不要装年轻?

    打算明天就不用上班的人,不妨这么做试试看。

    “但,就算是神也有极限,也有感情,你们所做的一切,如果心中坦荡,就算没有神来指引你的方向,自己也可以走出一条道路……喂!你们谁有当过神的经验吗?我好像卡戏了。”

    很多时候朔华都可以装虚伪,不过那是在虚伪的人面前,现在这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睛,不晓得比自己干净多少倍,让他很难去当一个圣人,尤其这个角色朔华向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要是有恶魔跟天使两种角色让他选,朔华绝对会是迁恶魔的那一个。

    天籁再次喷了一口口水在另外一碗颜料中,扎克瞪着颜料已经无话可说。

    “苍铭。”

    “是!”

    “我们喜欢神秘一点,所以,放在心中就好,你知,我知。”天籁。

    她将手话在心坎上,真诚地笑得跟个天使一样,只是当苍铭感动地被树海推出大门之后,天籁刚刚还像个天使一样的笑容,染上了得意。

    “亲爱的,不要紧张,他们要的就只是这些没有实质意义的话而已。”拍拍朔华的肩膀,天籁很现实的说。

    几个人都用诡异的眼光看着她,天籁叹了一口气。

    自己愿意帮别人当翻译机,可不见得也会有人自愿帮自己当翻译机啊!

    这样的工作,除非你心似我心,否则又怎么能懂?

    “你们都知道我有天生的缺陷。”

    天籁指指自己的耳朵。

    “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当我母亲跟我说这世上有神,神可以实现好人的愿望时,我就很努力的跟上天祈祷……”

    “祈祷‘自己会努力当一个乖小孩,所以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很小,只要能让我跟其它的孩子一样就好。’……”

    每一天上床前的祷告,天籁一直都很努力、很虔诚。

    “结晶你们都知道,我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所以有一阵子,我想,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是不是除了努力读书、不让爸爸妈妈担心、帮忙做家事、帮同学的忙之外,是不是还要做些什么?”

    “我翻了很多很多有关于信仰的书,跟朔华常看的神话不同,宗教信仰的书里,都在告诉你人生应该怎么去面对,要怎么去相信神,就算你今天看不到,但神始终在你的心中……全部都是这一类的话。”

    “你相信?”

    朔华想起自己母亲去世之前,他曾经在病床旁握着母亲的手祈祷。

    其实他已经开始懂了,天籁并不是讽刺神总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却不在身边。

    “在我得到钥石、来到这里之前,我真的相信,因为我发现,虽然神的确不在我身边,但是每当我做一件让自己觉得可以称赞的事时,原本不安的心就会平定一些。”

    “我的内心告诉自己,虽然做善事不求回报,可是,是不是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神都有看在眼中?”

    因为无法掌握命运,无法掌握未来,人的心里总是充满着不安。

    没有人不害怕失败,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每一个人都害怕有一天如果自己不在了,那还有谁记得自己?自己还会存在吗?还是真的身体死亡了就什么都没有?连“我”都感觉不到?

    神,让每一个人在面对困难,在面对选择,甚至是面对死亡时,只要自己的信念执着,就可以从内心找到一点平静。

    苍铭他们,要的就只是这些而已,只要一点点神迹,一点点安慰的话语,他们就可以告诉自己,在这世间,真的有神在看着自己。

    天籁抹去脸上的所有情绪,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虽然她已经稍微懂得过去所认知的“神”究竟是什么,可是天籁依然相信,在更高的地方,有一双慈祥的眼睛,正看着她。

    “所以,下次如果还有人崇敬的跟你下跪时,你可以将你脑袋里有关于宗教的所有书籍全部都搬出来说试试。”

    天籁笑了一下,回头继续研磨那些由冷暮分解出来的色料,脸上的光彩,让一边的扎克看着,真的觉得自己是跟女神在一起呼吸着。

    朔华拉回视线,只是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雷圣的笔记本上。

    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母亲去世之后,朔华再也不碰那些有关于宗教的书籍,即使是在离开故乡的时候,他也不曾多看那么几眼。

    也许在这方面,天籁比他更加坚强……

    第九章风雨欲来

    他相信过神吗?

    玉岚站在高崖上。

    下面是已经整装准备的士兵,上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看着这些仿佛自己已经掌握天下的场景,这个问题,突然就浮上脑海。

    从小到大,他相信过神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皇帝后裔都觉得自己比较了不起,以为自己乃天命之人的原因,好像从小到大,他的父母亲都没有真正的去跟他讨论过信仰的问题。

    就像是他们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成平凡人,会落魄会衰败,而且同样会生老病死。

    也许下意识里,他们把自己当成跟野史里的传奇一样。

    每一个皇帝都是上天落下的星君,他们原本为天上之人,正因为身分的显贵,才能投胎到至尊之家,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

    这大概就是父母亲从来没跟他讨论信仰的原因————家里只有祠堂,却看不到佛堂或是十字架。

    回归到原来的话题,他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要是玉岚还在地球上当他落魄皇族,也许会用嘲笑的语气,肯定的说“没有”。

    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很奇怪的,玉岚反而觉得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什么力量在引导着,并且看着自己怎么安排自己的一生。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的能力。

    皇帝乃顺应天命之人,可是拥有钥石之后,他获得的竟然是完全相反的逆天……这多像是一个刻意的玩笑?

    “玉大人,您吩咐的队伍所有人都已经归列,现在主等您的指令。”一个传令兵背着旗子跑上来。

    不愧是特地训练过的士兵,跑上这么一大段路也不见气喘吁吁,跟地球高科技文明下的人类相比,这里的人体力可好多了。

    当初玉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曾经因为这里的引力跟地球不同搞得很狼狈,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有多好用,完全相反的定律,地心引力引导物体下落,他把能力利用在自己身上时,差点没被弹到树上。

    “别叫我玉大人。”

    “爱新觉罗”的发音对这些来说,有那么困难吗?

    而且这些人似乎都没把耳朵放在头的两边,他好像记得他伪装过一个叫孙亮……还是孙明的名字?

    算了,连自己都记不得这种通俗的姓名,明明就是两大兵法家,各取一个字听起来就少了点魄力。

    “况且,这次统领军队的人可不是我,我不过是一个……参谋。”

    玉岚冷冷的决定用这两个字暂替代自己的职称。

    “可是……”

    “可是你家大人要我带领这次的进攻吧?”

    之前的挑衅被敌人摘下了队长的脑袋,这让文州督使大人非常火大,又没有对象可以发泄。

    之前的每一次的进攻,都是他自己想要一逞威风下的杰作,自己干的事,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幸好统领大军的那种强烈征服欲被失败给压了下去,督使大人这才想起,自己明明有大好人才,怎么却忘了要用?

    权力果然是一种会让人丧失心智的东西,虽然那感觉好极了。

    “是的,大人说,所有军队的命令,由您这里发布即可,所以小的才会在之前过来询问您队形该怎么排列。”

    传令兵有点怕跟这位大人相处,不晓得为什么,在这位大人的身边,他就有一种冷得发抖的感觉,尤其当他眼睛看向自己时,好像身上的皮正被他慢慢撕开一样,有疼痛的错觉。

    “如果真的要我发布,我会跟你说现在不是时候,你们先回营帐里休息算了。”

    “哈哈哈!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特地将这些人一大早抓起来穿好军装盔甲排队,告诉他们准备要打仗,然后再下一刻又告诉他们还是回去休息继续睡……”

    “这真的是一个太好的主意了,绝对菲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士兵就先你这个参谋给气死。”

    蓝龙难得听到这个恐怖的男人也会有说笑话的时候,就算大笑出来很可能会被玉岚给整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玉岚看着那个笑到不得不抱着肚子的人,冷漠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那不是玩笑。”

    玉岚很认真。

    现在根本就还不是开打的时候,督使那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早起对方就不会发现?

    谁规定敌军每一个人都喜欢赖床了?

    “但……”

    传令兵被玉岚的命令给弄得无所适从了。

    就像蓝龙所说的,他不相信大人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将所有的士兵集合后,突然告诉他们”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打”,导致整个军心涣散混乱。

    “所以说,真正发布命令的不是我,督使那头猪不过是希望借着我的头脑,让他可以快速地打上一场胜仗,让他拿点功勋好跟朝廷邀功,并且藉以告诉朝中的那些大臣,比起皇帝的守成来,他的所作所为才是明智之举。”

    传令兵的全身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惊人的不是玉大人批评督使大人的口气,而是……难道督使大人真的是这种打算?

    刚刚那些话听起来,真的很像在指着督使大人有占地为王的打算,甚至是想藉此扳倒皇帝……如果是开玩笑的话,自己还可以勉强装出凑合的笑容陪笑一下,偏偏说话的人,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玉大人?”

    “我只是告诉你,真正命令你们打仗的人并不是我,可以决定一切的是督使大人,所以如果到时候死了可别怪我,懂吗?”

    传令兵僵着脸,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角色有多么的可怜。

    遇上一个野蛮将领那还没关系,忍气吞声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玉岚大人总是一脸冷淡的模样,照理说应该是不爱说话,偏偏又总是问着许多尖锐的问题,让他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傻子,头随便点几下就好了,你真的认为这家伙等等还会记得你这个小人物吗?这里除了你、除了他、除了我之个,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的,来,点点头,可以准备听命令了。”

    蓝龙压住传令兵的头,用力的推了两下。

    对于畏畏缩缩的态度,蓝龙从来不会给上多好的对待方式,而且,他也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离开皇者陵墓之后,蓝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好好的打一场,就算杀的是平凡人也没关系,反正这些人上了战场就是要死,拿来练练手又如何。

    “进攻峡谷的时候,最怕来自山崖上方的陷阱,而且峡谷腹地狭窄、无法大举入侵,向来是易守难攻之地。”

    要是菲嘉国算到了他们进攻的时间,就可以轻易地将冲锋陷阵的武腾国士兵给坑杀在这些陷阱之下,这也是为什么玉岚刚刚想让所有人回去睡回笼觉的原因。

    让这些陷阱毫无用武之地的最好方式,就是根本别让他们有使用的机会。

    然而督使那个自以为给出大权的笨蛋,却急着要得到战绩,因此这一条路不通。

    “毁了那些陷阱?”

    “你知道他们所有陷阱的布置地点?”

    “我知道有个女人可以办到,不过,她可是我们的敌人之一,要是让那个女人上了战场还得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全部都在她的眼中,除了用实力硬拼之个,根本没有用计的机会。”

    蓝龙想到朔华身边那个叫做天籁的美丽少女。

    那具女人永远都不会是他想上床的人选。

    跟太聪明的女人玩一夜情,千万不要以为得利的人会是自己,像那种聪明又温柔得带点傻气的女人,如果不是深爱着你的话,绝对不会跟你爬上床,要是她对你没感情,却又跟你上床的话,那么你肯定早就已经被她给算得体无完肤。

    听着蓝龙的自言自语,玉岚双眼扫过山崖下不远处,正窝在粮草堆里晒太阳的迪,想到他之前干的好事,越加明白他心里面的打算。

    要是真的把蓝龙所说的那个女人给招来,到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打一场一般的战役,他们这些能力者注定得下场,才有办法平衡敌我双方的实力。

    “那我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将最前面的队伍换成轻步兵,最好是找出一堆功夫好一点的,能爬上崖的给我爬上去,在远处看到陷阱的话立刻通报,其它的军队慢慢往前进就好。”

    如果菲嘉那边已经在戒备,那么玉岚就要将他们戒备的时间能拉多长就拉多长,就算不能耗费他们的能力,也经消耗他们的精神。

    “拉拉,听说武腾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了,不晓得小将在那里好不好?”葆拉看着远方,忧心地拉住拉拉的手。

    刚刚镇上的钟声响起,代表着村子里的居民必须进入警戒状态。

    这个村子是因为驻军而产生的小镇,离边防近到只要爬上小山坡,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城防峡谷,因此战事一开始,一旦城防被破,村子将在眨眼间遭到敌军的侵犯。

    因此,村子里的居民都很清楚战地钟声响起的意义。

    已经有人开始将最贵重的东西放在身边,房子外头就是武器跟马匹。

    如果钟声连续十响,有战力的居民就必须扛起武器向敌人冲上去,弱小的居民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往后逃到下一个村镇,努力让自己生存下来,也要将边关城破的消息告诉给下一个城镇提防。

    小将,就是跟拉拉学剑最勤劳的那位孩子。

    他前天一早就已经出发到城防区。

    听传令的士兵说,小将的剑术底子非常好,所以并没有被安排到先锋部队,而是待在城墙内部,一旦敌军攻入时,才有让他发挥剑术的余地。

    “你很担心吗?”

    拉拉看着葆拉失去血色彩脸庞,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的第三次进攻,每次的进攻,都可以瞧见居民跟葆拉脸上带着这样恐惧的表情。

    对于恐惧的心情,拉拉稍微可以了解一点,但她并不认为在事情尚未降临之前恐惧有任何的意义。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里是我生长的家,城防里的驻军有一大半都来过我这里吃过点心,只要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很可能会消失在战场上,我的心里就觉得好难过……”

    “拉拉……我们这样活着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武腾国还要打过来?还是他们生长的地方不好,不像我们这里这样快乐幸福?”

    善良的葆拉不懂战争的意义,但就算是年长的老者,也不见得能回答她的问题。

    战争本来就没有意义。

    “不,根据我的统计,两个国家生活水平相差不远,如果你们快乐,他们也该觉得快乐,如果你真的需要答案,我可以帮你去问……有一个人应该懂得这些道理。”

    拉拉想到朔华。

    那个少年是纯粹的生物体,可是却拥有跟她相差不远的记忆力,在理解力跟人心的推算上更比她准确数倍,问他,应该可以有答案。

    葆拉为了拉拉的答案苦笑。

    她早该想到拉拉根本不太懂得什么是安慰,每一次问她问题,她都会很认真的帮她找答案,却无法了解,她现在只希望有个人可以跟她说,“放心,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没事的。”

    拉拉看见葆拉的苦笑,知道她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满意。

    虽然对于人类的情感,拉拉还处于摸索的阶段,但是也大概明白刚刚自己的话并没有办法真正解决她的问题。

    葆拉……不像凌跟遥她们那样美丽,但是却有着跟她们类似的气质,所以当拉拉看见葆拉被人欺负的时候,一直不曾停息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之后,就像跟凌遥她们在一起时的相处方式一样,她在葆拉的屋子旁边也盖了自己的房子,两个人的院子并在一起,感觉上就像是最好的朋友一样。

    “你还是很担心吗?”

    “当然,我每天都在跟上天祈求战争可以尽快结束,也许明天醒来,武腾国的人就会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让人伤心不安,然后停止入侵。”

    “祈祷是最不实际的。”

    拉拉没有想太多,很直接的回答。

    人在祈祷的时候,脑波会发出波动,如果波动强烈的话,就会影响到外在的事物,甚至可能让愿望成真……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目前为止拉拉只看过跟钥石融合的人才有这样的力量。

    其中那个叫做朔华的少年,能力的根本就是来自于这个基础。

    “拉拉!”

    这样的话语接近于冒犯神祗,因此虔诚的葆拉难得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想要喝水,心里想着桌上的水到自己手中,在千万个生物体里,也许有一两个可以办到。”

    “但这种缘木求鱼的方式,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有双腿的人,早在希望喝水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拿到杯子,将水倒入嘴中解渴。”

    拉拉并不在意葆拉的不悦,她只是希望葆拉了解。

    在这一点上,凌跟遥做的比葆拉好,一个生命本来就是应该要认知自己的错误,改正,然后进步,不是吗?

    “拉拉,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吗?”忧心的葆拉无法从这样冷硬的话里去体会拉拉的好意。

    拉拉从葆拉的表情里,可以了解她不懂,只是,虽然拉拉的脑中可以计算原因,知道人类无法在短时间内接纳自己的错误,而且能力者可以懂得细微处,这些人类并不见得同样能明白。

    这些……拉拉都懂……

    但是,拉拉终于又感觉到心中的情绪波动,那有点像是人类文献里……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

    “我知道了,既然你担心的话,那么我去帮忙吧!”

    “啊?”

    一瞬间,葆拉不太能明白拉拉的意思。

    之前和朔华他们分开时,他就跟拉拉说过一些话,似乎是告诉拉拉,既然有了新的生存方式,那么何不试着融入这个世界里,顺着心中的感情去做。

    拉拉可以加入这场战争,即使她的加入,会让这一场战争变得不平衡,但是……

    她有一点点喜欢跟这个小镇人民相处的感觉,也有一点点喜欢教导小将时,他眼中流露的感谢和崇拜。

    以她的能力加入这一场战争,也许不可能帮所有人获得完全的胜利,不过要让小将好好的活着,应该还不是很困难。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尽力不让武腾的武力进犯到这里来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很多事情,站在原地空担心是没有用的,想要改变,就必须要动手去做。”

    “就像一堆木材放在那里,不动手去建筑,永远也无法变成一栋房子,只能放在那里腐烂而已。”

    这已经是拉拉能想到最接近人类的说法。

    想起朔华会摸摸天籁准确性的动作,拉拉也伸手碰了碰葆拉的秀发,换来葆拉的一脸茫然。

    等到葆拉回过神,重新去感觉那像是在安慰一样的动作时,拉拉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突然。

    “拉拉!”

    葆拉冲出门口,四下张望着拉拉的身影,但是进入警戒状态的村镇,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不是的!

    葆拉没有希望拉拉上战场,拉拉的力量虽然很强大,还有非常好的剑术,可是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上战场?

    想到拉拉一个女孩子上战场的危险,想到现在自己身边不但看不到总是围绕着她的少年,也没有拉拉的陪伴,刚刚被不悦遮掩一些的不安,再一次强烈的浮上心头。

    葆拉不想要一个人,她不想要只是在这里担心,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很多事情,站在原地空担心是没有用的,想要改变,就必须要动手去做!”

    刚刚拉拉才说过的话,立刻涌上脑海。

    葆拉看着家家户户门外的马匹,还有窗口内隐隐若现的人影。

    即使只能等待,这些村民的手中依然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抵抗敌人的来袭。

    这就是拉拉想要告诉她的吗?

    一直在这里担心,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不但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定,也没办法去捍卫自己的家园。

    那么,应该怎么做?

    想通了拉拉所说的话之后,新的疑问浮上葆拉的心头。

    要怎么样才可让自己不担心,才能去做到捍卫自己的家园?

    小将隔着远远的距离,即使前面就是一道厚实的城墙,他还是可以清晰听到来往传递命令的传令兵口中窃窃私语。

    在敌人尚未开始攻击之前,传令兵口中的命令都是一项项的机密,只有长官和执行任务的士兵才懂。

    可是小将站在这里,看着不断进出城墙的传令兵,从他们的脸上的忧虑,还有匆忙的模样,脚步间的急促,他都忍不住在心里猜想。

    是不是情况已经演变到很糟糕的地步?其实敌人已经攻打过来了?

    “小子!紧张什么!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第一次进军队。”

    旁边一个坐在石墩上剔牙的老兵,看到小将这副模样,伸出大掌用力的往他肩上一拍,差点没把人给拍去撞墙。

    “强叔……”

    小将苦着一张脸,揉揉自己被打得发麻的肩膀,想要骂人也不敢。

    强叔可是军队里的老油条,刀法强、人缘好,只是常常忘记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强壮,禁得起他这种安慰就是了。

    “嘿嘿!抱歉,我忘了你还是一只小鸡。”

    “强叔!”

    “好!好!不闹你了,跟你说真的,别绷得这么紧,你现在就把力气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担心上,等一下要是真的打起来,就只有准备被砍的份了。”

    “传令兵有传令兵的工作,不要看着他们,越看只会越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在自己心里胡思乱想而已。”

    “看看老铁,他们直接闭眼睡上一觉,敌人打来的时候,才有精神对付。”

    “要到我们这一关,必须先经过两道城防,不用担心睡到一半敌人会杀进来,一旦真正打起来,那可是杀声震天,从第一道防线都可以听到战鼓,到时候再来紧张还来得及。”

    听强叔这么一说,小将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强叔刚刚所说的老铁已经开始打呼,旁边的几个老兵,同样都用自己的方式在休息……倒是不远处的一群人,或站或坐,错落在昨夜留下的小火堆旁,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可以听到大笑的声音。

    “很好奇?”

    看到小将马上调适了自己的心情,强叔觉得,这个小伙子将来稍微训练一下,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战士,然后随着他的目光往那一群大汉的方向看,了解地笑了。

    小将点点头。

    他好奇的不是那群人彪悍的体格和正在说些什么,而是那群人隐隐约约间露出了气势,似乎对即将面临的战事一点也紧张,仿佛很习惯那种生死之间的交错。

    “他们是在上一场大战立下功勋的士兵,其中特别高大的那一个,叫做卡斯,可惜那时候你还没进来军队……”

    “我从来没看过有哪一个队长,可以为了救一个士兵,从我方阵营一个人单打独斗杀到敌方将领区,最后不但救了我方的士兵,甚至还摘下了敌人队长的脑袋,看得我们真的是只有一个爽字可言!”

    “真的?”

    那种画面小将也在自己的梦里想过,没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办到。

    “当然,我以前是佣兵出身,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佣兵团,不过经历的战役还算不少,在生死战场上看过的死亡可多了……”

    “卡斯那一群人身上,有着跟我同样的气质,甚至更加凶狠一点,这种人千万不要惹,他们绝对可以不眨眼的把你剁成无数肉块。”

    强叔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卡斯为国家争了一个大光荣,他的确是很佩服没错,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卡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看过,却想不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那么抢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看过之后却想不起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已经老了?

    “这样啊!但是那也不错不是吗?这代表他会在跟敌人拼得你死你活的战场上,发挥他最大的力量,把那些该死的武腾国给杀回去!”

    小将一边说,忍不住就握起拳头,朝武腾国的方向乱挥一通,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对方给打得鼻青脸肿一样。

    强叔无奈的笑了一下。

    小将果然还是个孩子,要不是他的剑术不差,真不应该放他到这个地方来……这里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小孩子的地方。

    杀人,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算死在手中的是敌人也一样。

    “小子,你的剑术很好,是谁教你的?”

    说到这个,小将整个人眼睛亮了起来,才想好好地称赞一下自己的老师时,整个峡谷突然像是发生地震一样,轻微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小将立刻握紧身上的剑。

    刚刚还睡着的老铁瞬间睁开双眼,站直高大的身材,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武腾国的方向。

    “陷阱……发动了……”

    第十章战鼓若响

    从小生活在现代世界,尽管听过书中的什么滚石擂木大阵,但玉岚也只是用自己的脑子,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之前两次,武腾国的军队都只是派数百士兵去挑衅而已,数量并不足以让菲嘉国的将领认为该使用这些一次的陷阱,所以玉岚也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见识一下这种陷阱的威力。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是多么令人恐惧的景象!

    不但烟尘完全弥漫前言的视线,整个脚下所踩的地面都开始震动,巨木跟滚石向下滚落的声音剧烈地震痛双耳,就连隔着一段距离的自己也不得不稍微捂住耳朵,免得自己的耳膜被声音给震破。

    剧烈的声音撼动的可不只是耳膜而已,还有整个胸口跟心脏,震得全身都麻木。

    被当场给压死的士兵临死前的哀嚎,鲜血肉屑像在榨果汁一样,喷溅峡谷每一处。

    要多少的鲜血才能将整个峡谷给染红?

    两方的士兵此时此刻,就眼睁睁看着整个峡谷被血液给染红,有些刚进军队的人马上就当场吐了出来。

    玉岚他从来就不在乎这些,如果在乎,他也就不会玩“凌迟”这种手段,因此当整个陷阱平息下来之后,他扬起手朝东边一扬,一群人冲了出去,手中各自拿了一桶物品,全部浇在木头和尸体上,接着迅速地离开。

    身后的一个弓兵,看着刚刚还跟自己打闹的同伴尸体,含着泪,默默咬牙,慢慢举起手中的巨弓,身边另一个同伴马上帮他在箭矢上点火,一团比两个拳头还要大的火球,在前方燃烧。

    最后一个桶子里面的液体洒上巨木,负责洒这些东西的士兵刚离开现场,一直拉着不放的箭矢,终于在瞬间放开手,倏地冲向巨木。

    没有人知道玉岚打的是什么主意,尤其当菲嘉国的将领发现,刚刚的陷阱中,竟然有四分之一的巨木不曾落下,而且却在这种时候改变了位置,在城墙跟陷阱之间掉落之后,整个情况变得更加的诡异。

    不晓得菲嘉的城墙耐不耐高温?

    玉岚斜挑的双眼,看见箭矢射入巨木堆中撞击,弹起,落下。

    撞击的一瞬间,大火从撞击点迅速往四周燃烧,弹起的箭矢带着无数的火星飞向半空,接着落到另一头巨木的刹时,另一个火苗窜起,在玉岚所吩咐刚刚浇的那一堆液体之下,大火在眨眼间将整个峡谷化成火海。

    大火燎烧的模样,看起来有一种疯狂的美,尤其当它卷起大量的黑烟时,更有一种好像万物就快要毁灭殆尽的感觉。

    怪不得有人说古时候的战争才是真正的战争,古代的战将才是真正的战将。

    在高科技时代的战争,不过是看谁的武器多、谁的武器厉害,要打哪里,几颗飞弹射过去了事,哪里还需要什么兵法、什么智慧?

    这种时代的战争,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要是有经历过战争痛苦的老兵在,一定会恨透了玉岚此时此刻的想法。

    玉岚喜欢这个时代的战争。

    这样的战争才有让人爽快的感觉,那种必须利用当前的所有资源,去设想对方的战略,运用自己士兵埋伏冲锋的战争,让玉岚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受。

    “原来你想用大火烧城?”

    蓝龙看着声势浩大的火焰。

    连他都不敢从这一头瞬间移动到那一头,他怕自己没控制好,陷身在这样的大火之中。

    被大火烧身的感觉蓝龙可清楚极了,他身上还留着当初朔华给他的痕迹。

    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慢慢走到玉岚身边的迪,懒懒地笑了一下。

    “看着,烧城是目标之一,但是浓烟,才是最先开始的角色。”

    出发前,玉岚早已观察过这一个月来的风势。

    他知道,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果出现漫天大火的话,强烈吹拂而过的浓烟会入哪个地方弥漫。

    他这么一说,蓝龙果然发现,大量的浓烟正往菲嘉国的城防那里吹去。

    不过这烟虽然大,顶多只会让人不适,不是吗?

    要是能够趁这些人被浓烟呛到了的时候进攻,那的确是一个好计策,问题是他们现在前言被大火给隔绝,士兵怎么可能冲杀过去?

    “这就是你跟这两个人差别最大的地方了,你够聪明,但不够狡猾。”很久没看到的婓摄,跟在迪的后方走过来。

    刚刚他们说的话,婓摄都听到了,就算听不到,也可以从蓝龙的脑中知道。

    “那些烟,有毒。”

    迪张着很像快要睡着的眼睛,看了面无表情的玉岚一眼。

    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够狠,但是狠的手段比迪预料的还要更多,玉岚的计谋是一层迭着一层,就算有人发现了其一,不见得能躲过其二。

    蓝龙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大火的目的不仅仅是吓人跟烧城而已,附带的作用居然这么多?

    这个男人的脑袋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总是可以装下让他甘拜下风的恐怖行动?

    “会死人的毒吗?”

    毒的种类可以分成很多种,有的只是让人昏迷而已,有的会让人抽搐,最残忍的自然就会置人于死地的那一种。

    “当然。”

    让人昏迷做什么?

    现在只不过是战争的刚开始而已,玉岚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就抓住一堆俘虏,来拖延自己军队前进的脚步。

    太多的俘虏会耗费粮食,菲嘉是一个广大的国家,到时候粮食会是久战下最大的关键点,没必要从一开始就浪费。

    所以,自然是全杀了最快。

    原本想要瞬移到敌阵去一探究竟的蓝龙,马上取消心中的决定,他可不想为了一点点的好奇心害死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婓摄皱眉盯着这些大阵仗。

    对他们的能力来说,这些都是多此一举的动作。

    他们的能力,大可直接突破敌人的防守,杀了对方的将领最快,在杀人上,他喜欢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因为这样比较好玩。”

    迪收起慵懒的眼神,抬起总是半闭着的眼皮,冷冷地看着婓摄。

    好不容易才慢慢让这场仗精彩一点,太快结束不是很无趣吗?

    婓摄绷着脸,同样不是很爽的看回去。

    他知道迪这个家伙的能力深不可测,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但是婓摄不喜欢有人把他分成低下阶级,就算对方比他强,甚至是同伴也一样。

    蓝龙抽着嘴角,稍微往后退一步。

    他喜欢凑热闹,不过却对这种意见不合所构成的冲突没有兴趣,这两个人,不管是谁,他都不想惹。

    玉岚凝望着不断吹向敌阵的黑烟。

    其实他也没有多认真去探查这个峡谷的风向,就算是逆风,以他的能力,也可以让黑烟逆风而行。

    这只是个游戏,在对手还没到临之前,玉岚没有多大的兴趣花太多脑力。

    迪出的馊主意,的确是让日子比较有趣一点,可是……

    玉岚冷淡的凤眼中,亮着浅浅的笑。

    一旁的迪马上感觉到一股针对着自己的意念,若有所思地移开看着婓摄的双眼,看向站在前方迎风而立的玉岚。

    看戏的人,最终似乎真的逃离不了被牵入戏里……

    玉岚下的浓烟,是很可怕的神经毒。

    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中,最有名的其中一样,就是草药学。

    身为中国皇族的后代,在深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有关于毒药这一方面的知识。

    不管是当年祖先被洋鬼子打进了皇城,还是后来的革命党占据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天下,在逃难时,祖先带着的物品里,其中一样就是毒药、跟关于这些毒药的书。

    据说,带着毒药,是因为祖先有人认为,要是洋鬼子或革命党给予什么污辱时,可以服药自杀以尽皇室的尊严。

    而带着毒药品的药方,则因为这是皇族不传之密,也是希望这些药方可以有机会毒死威胁皇室尊严的人……

    反正在玉岚看来,都是一堆的笑话。

    在毒药堆里,有一种药,名叫“牵机”,这药可是大大知名,连后世的人写起皇室密闻时,三不五时就爱放上来,增加故事的**点。

    事实上,正确出现这种药名,是在宋太宗的时候。

    李后主生平:“太宗衔其有‘故国不堪回首’之词,至是又愠其酣畅,及命楚王元佐携觞就其第而助之欢。洒阑,煜中牵机毒药而死,年四十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城永远都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就算迁都也一样,后来居住在皇城里的新朝帝王,总是可以在里面发现密道暗室,然后将这些据说是失传的东西给偷偷留下来。

    牵机就是一种。

    它其实算神经毒,中者因为药性极猛,服后腹中剧痛,全身抽搐蜷曲,头脚相就,死状非常凄惨。

    在敌人不自觉的状况下,想要用计毒死敌人,是让他们一个个无声无息倒下比较有威胁感,还是“腹中剧痛,全身抽搐蜷曲,头脚相就,嘴里了出凄厉惨叫”这样,来得耸动人心?

    牵机药用吃的效果会比较好,玉岚改成挥发形态,稍微减弱了威力,这些带毒的烟,到了更遥远的距离后面,只会让人全身不适而已,死不了人。

    整个关口可是有三道城防在。

    他不会让一个计划只能在一个地域有效益,他不但要毒死第一道城防的敌兵,还要让第二、第三道城防的敌兵惶恐不安。

    这时代的毒药运用,顶多知道可以用吃的,用杀伤的方式,现在这一招,恐怕会让菲嘉国的士兵以为中了什么的诅咒,还是又惹到了哪里的恶魔吧!

    想到之前他对武腾国玩的那一招,玉岚越来越喜欢自己的这个计策。

    可惜,世上很多事物,并不能尽如人意。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初始能力者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么他的打算的确可以毫无阻碍的成功,就算不只有他一个,跟他来自同一个故乡的朔华也在这个世界,不过现在又不在这里,同样也无法阻止他。

    不过连迪都没有想到的是,玉岚的计划,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多了一个关卡。

    用中国的俗语来形容,就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而且,还是个相当美丽的程咬金……

    小将正在第三道防线内,盯着城门,随时都准备冲出去支持。

    突然间,一个白色的影子,就这么降临在他的面前,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完全没有预兆。

    白色窈窕身影不但出现得突然,更是让一群饥渴的男人傻了眼,望向那五官精致到不象话的脸庞,男人们下巴都掉了下来,不断流着口水。

    “拉拉,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将起码深吸了五口气,才把这句话给叫出来。

    拉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空气中扫瞄。

    一到这里,她就已经感觉到,整个现场的空气成份不正常,因此立刻想办法分析吸进肺中的空气。

    可惜,她只是个半自然半人工生物,体内没有大量的分析器材可以装入,因此她虽然可以分析出这些物质对人体的影响,但是并不像冷暮那样正确分析出物质为何。

    “空气中含有百分之一的有害生物体物质,基本影响,破坏人体神经系统,造成剧烈疼痛,过量致死。”

    “啊?”

    小将一脸疑惑,完全听不懂拉拉刚刚说什么。

    “敌人将毒药散发在空气中。”

    由于她的出现方式跟她的美丽都太超乎所有人意外,所以旁边的士兵几乎都已经全部聚集过来,每个人都听见了她刚刚所说的话,脸上立刻露出惊吓的表情。

    “小姐!话不能随便乱说!”

    拉拉刚刚所说的话足以影响军心,随口乱讲,可是杀头大罪。

    拉拉没有解释,因为远方传来的尖叫和哀嚎,已经给了所有人答案。

    峡谷的地形,本身就是中间狭窄、两侧高耸,因此当其中一处发出足够分贝的声量时,声音就会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地形里回荡,因此第一阵线的号角,可以清楚地传达到第三阵线,让所有士兵得知目前敌我状况。

    但是,远处的哀嚎声是如此清楚,连一次的鼓声或是号角声都没有传出,进入耳中的,尽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呐喊跟尖叫,从好像要冲破身体的嗓音听来,可以让人在脑中浮现叫喊者的痛苦。

    整个峡谷有如陷在地狱里一样,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颤抖,猜测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可以让士兵叫得如此惨烈。

    “拉拉,怎么办?前面的士兵,真的都中了毒了吗?”

    已经将拉拉当成“无所不能的女神”看待的小将,立刻抓着拉拉的肩膀,急切地想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还没来得及上战场杀敌,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第一道防线已经来不及救援,第二道防线应该还有机会。”拉拉依照风速,计算出目前状况。

    “是吗?怎么救,小妞,快点说出方法,老子我可不想待在这里等死,他妈的混蛋,玩这种招式,老子就在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毒死我!”

    卡蜡斯庌推开围成一圈的士兵,笔直地站在拉拉面前。

    他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看这小妞站在这里不着急逃的模样,就可以猜出至少在这第三道防线里的人,不会受到太多毒药的影响。

    拉拉从上到下整体评估了卡蜡斯庌的体质跟战力,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这个世界里最纯粹的悍将,他几乎已经在他能努力的范围里,将自己的体质训练到最高点。

    “等我的讯号,我会让这些毒风重新卷回去。”

    拉拉说过,会帮葆拉跟小将他们保护整个村镇,现在危险已经开始触及小将,所以该是她动手的时候了。

    不等卡蜡斯庌的回答,拉拉一个跳跃,所有人这次终于可以稍微清楚地看见,白色身影像是鬼魅一样,迅速地从刚刚站立的位置,飞越上城墙,接着下跃,离开众人的视线。

    卡蜡斯庌眨眨眼,他这辈子没看过比他还悍的女人。

    整面城墙,有五个卡蜡斯庌那么高!那个女人竟然只是用脚在地上点一下,在墙上又踢一下,就直接翻了过去?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

    “小子,你的女人?”

    卡蜡斯庌一掌拍向小将。

    这一下,可比强叔之前那一下还要重多了,小将整个人往后连退三步,还是后面的强叔把人给扶住才停下来。

    “不……不是,她是教我剑术的老师。”

    “娘的,还会剑术,这女人够悍,我喜欢。”卡蜡斯庌贼笑着。

    想到妲塔的脸,不晓得他的亲亲好老婆,能不能接受他收一个强悍的女人当小的?

    这叫什么拉拉的女人,长得可不比妲塔差啊!

    苍族的族长驻地,在一夜间变得跟过去完全不同。

    建筑物还是一样的建筑物,但是人却已经不是之前的人。

    他们从来不知道,除了战神烙印之外,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增强自己实力的方法。

    所有的战士在一夜间,获得了比自己过去还要多出将近一倍的能力。

    有的人跑得更快、动作更加神速。

    有的人力量更大、挥刀更猛。

    有的人则是眼睛更加锐利、鼻子更加敏锐。

    不一样的特质,在不一样的环境中,都将发挥最大的作用。

    苍铭的整个右臂,几乎覆满了颜色鲜艳的图腾,它并非单一的几何形状,而是用了各式各样的图形,汇聚成一个华丽的阵法。

    那映着肤色的颜料,添加在苍铭的身上,多了一种野性的冲动。

    “苍族的勇士们!今天我们齐聚在此,是为了帮我们的兄弟进行一场捍卫家园、捍卫尊严的圣战!”

    苍铭响亮的声音,在穹苍中如波涛一样扩散,完全地打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喔!”

    苍族的勇士,纷纷挥舞起手上的武器,朝着自己的族长,朝着天际,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呼唤。

    “在这一场圣战之前,有敌人试图阻挠我们的前进,但是我们英勇的族人,每一个都跨越了困难生死,纷纷在今天终于和我们一起会合,让我们用内心最大的敬意,为图卡、普土和奇家三个村落的勇士们欢呼吧!”

    今天一早,带伤到达驻地的数十位勇士,终天在树海的帮忙下完全恢复,随着苍铭的点名,用力地举起手中的大刀,阳光照射在刀面上,闪耀出刺眼的光芒。

    “喔!喔!喔!”

    呼唤连续不断,站在练武场边看着盛况的朔华等人,觉得整个心脏都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呼唤而热血沸腾。

    “跟过去不一样,苍族在大神的庇佑之下,变得更加的健壮勇猛!”

    “看看我们身上的图腾,这些力量的来源,来自于上天的祝福,只要我们用最虔诚的心,去感谢大地的赐予,我们不再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力量!我们用虔诚,来抵挡所有的困难!”

    不需要苍铭的问话,这次所有人默契十足的举起自己烙上图腾的手,为自己强悍的力量骄傲。

    苍铭看着不远处正看着他们的朔华等人,一颗心涨满了前所未有情绪。

    从昨天开始,苍铭灸热的心,到现在依然尚未退却,只要想到相隔数百年之后,众神再度眷顾自己苍族,他就无法克制心中的澎湃。

    “不只是这样而已!”

    苍铭的手,突然指向朔华他们。

    看着那一只张开的手,朔华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只有目前还不太懂得什么“偶像崇拜”、“宗教信仰”的树海,依然不清楚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的这一切,是谁赐予给我们的?”

    果然,每个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他们几人的方向。

    昨天被烙印的勇士们,当然记得这些人的模样,当然记得是谁让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是大神!在相隔了五百年之后,大神再度降临,派出祂的使者,让我们知道我们虔诚的信仰并没有白费!”

    “让我们知道,即使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困境,只要我们坚持,有一天,我们还是可以获得众神的恩宠!”

    朔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苍铭记得天籁昨天的话,而没有被热情给冲昏头,说他们是大神的使者,总比说他们就是大神还好许多。

    不过,众神的使者这样的字眼,已经足以造成整个广场上所有人的轰动,每个人眼睛一亮,眼中充满着崇敬。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让他们获得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原来是大神的使者!

    怪不得有这样的能力,历经五百年漫长的时间之后,大神的眷顾终于再次降临!

    立刻,就有人跪了下去。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下子,整个广场上的人包括苍铭,都跪了下去。

    不过天籁发现图卡村来的勇士,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笑容,因为只有他们,曾经真正见识过他们这些“大神的使者”是什么样的个性,基本上,跟个孩子还真没什么两样。

    “现在怎么办?”

    “你可以喊‘平身’试试看。”

    天籁开玩笑,被朔华瞪了一眼。

    “好吧!我的建议是,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别让他们扫兴,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员,让他们可以在即将面临生离死别之前,获得安心。”

    天籁希望这些人在将来的日子里,即使闭上双眼,也可以无怨无悔。

    朔华懂得她的意思,心里叹了一口气,坚守地站起身。

    “你们站起来,你们是即将上战场的勇士,在生死之前,你们不需要对任何人跪拜,因为你们,将会是最值得被尊敬的那个人!”

    “众神会希望你们知道,不管将来要面临的会是什么,祂都会在天上,用祂的一双眼睛,看着你们!”

    朔华双手展开,火龙瞬间从他身上窜出。

    灸烫的大火,蔓延整个练武场外,盘旋上空的火龙,昂起骄傲的龙首,朝上天发出呼彻支霄的龙啸。

    “勇士们,站起来!让我们将敌人杀回去吧!”

    请继续期待神·钥热血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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