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院长丧葬礼后的第二天早上。
“洪主任,你要发财了!”风风火火闯进我办公室,冲我嚷嚷的人,是乡土地处处长牛金财。
“我要能发财,地球人都能发财了。”我头没抬一下地说。
这老兄肥得肚脐眼都能流出油来。中国人当然都知道,掌管国家土地处置权的公仆有多肥。
“我没开玩笑,天冥高速公路要穿过你们洪家村。你家的宅基地要被征用了。你可以得到一笔补偿款。”
一听这话,我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来。
“被……被征了?……”
“信了吧!我就知道,你定会大吃一惊。像你这种从不回老宅的公务员,吃着皇粮,还能收到一大笔补偿款。老天爷扔下一块大陷饼,正好砸到你头上了喽!……”牛金财边说,边扭着肥大的屁股,朝门外走去,还不时地摇晃着油亮的秃脑袋,“唉!高速路怎么就不从我那废弃的老宅穿过呢?!……那样的话,老子也可以发点小财……”
“征地?……我家的宅院将要……后院?……”此刻,我的脑子,就像摔在地上的一袋豆腐脑,杂乱无比。
我原以为,我到死也不必,再打开那扇大门-——通往后院的地狱之门。
我的思绪再一次回到十年前。
大学刚毕业的我,一时情绪冲动,想带二哥逃离精神病院。老宅,自然是我们的唯一去处。
“二哥,你想回家吗?我带你回家好吗?”我看着他不停地往嘴里塞虾条,“妈妈!……妈妈!……”他总是这样回答,我所有的问话。
我还是坚定地带着二哥,踏上了回家之路。
我到现在还后悔莫及!当时,我为什么如此糊涂,鬼迷心窍。否则,二哥还能再多活几年。
也许当时,将二哥接出精神病院的心情,太过迫切,从而轻视了,埋藏在二哥和我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头猛兽。它就是罪恶的梦魇。
我记得,当我和二哥,来到老宅的大门前时。我立刻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颤抖的双手,根本无法打开,已经生锈的铁锁。
“二哥不能再回到精神病院,我必须战胜自己的恐惧……为了二哥,否则,他会死在那个集中营的……”我一边吃力地开着锁,它已经锈死了。一边暗下决心:“我们不必去后院,我会用砖和水泥,将通向后院的通道,封堵起来。”
锈死的锁,终于被我用半截砖头,砸开了。
两扇沉重的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股腐臭迎面扑来。我伸手,握住了二哥的手,它僵硬冰凉,剧烈颤抖着。我不由,看了看他的脸:它扭曲得变了形,苍白得像一尊蜡像。由于极度惊恐,眼睛瞪得,像两只鸡蛋。
“来!……不怕!……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们都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极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神经,尽最大的力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正常,不带颤音:“我会跟你一起在这里生活,再也不离开你,就像我们小时候。”我强拉着二哥,走进院子。
突然,二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二哥!……二哥!……”我一边呼喊,一边给二哥做人工呼吸及心脏按摩急救。
十多分钟之后,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二哥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猛然间,他像着了魔似的,站了起来,狂叫着冲出院门。
“他们没走!……他们就在这儿!……我看到了他们……”
我赶紧锁上院门,去追赶他。此刻,我心里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
我和二哥彻底与这老宅告别了。我们无法再回到童年,回到过去的生活。
我彻底死心了。二哥只能暂时,先回到精神病院。我对他所能做的,只有放弃,去北京工作的机会。回乡再说!
回到学校的当天,我就向校党委提交了一份,在火车上写好的《回乡工作申请书》。
三天后,我收到了校党委的通知:洪峰同学,回乡工作的申请被批准。个人档案已寄往五星乡政府。
也就在这天下午,我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家乡的加急电报。发报人是精神病院的赫院长,电文如下:洪恩于昨天深夜去世。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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