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将军是万人迷

    大将军府最近一下忙碌起来，听说寮国打了胜仗，两国暂时停战，大将军要回府了。寮国国君命令彼时全大昭的臣民都要十里相迎。杨丫丫在心里对他大大鄙视一番，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受爱戴的好官，否则也不用国君强下命令了。

    府里从上到下的人都异常兴奋，丫环们经常三五成群红着脸讨论着大将军，似乎都在称赞他的俊美英勇威武什么的，家丁们说起大将军也是满眼星星，一个个倒好像亲眼看见一般，口沫横飞地讲着大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勇无敌。俨然都把他作为了人生的目标，自己的偶像。最近出门在外，有人问及他们是哪里的，则个个抬头挺胸，大声道：“大将军府的”。倒像打了胜仗的那个是他们自己一样。

    这个腹黑的大将军除了脸蛋之外没有一丁点可以拿的出手的优点，怎么到了这这些人嘴里竟变作了十全十美的万人迷？现在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更是在众人心目中上升了一个层次。

    今天便是这家伙回来的日子，府里没有事情的，或者能请下假的全部出去迎接他了。许风也要去，她一直没办法出府，正好借此机会要求许风带她出去看看。

    街上人头攒动，人流熙攘，竟是万人空巷的架势，更有许多拿着鲜花和水果的姑娘。杨丫丫不解，许风解释说是准备抛给大将军的。

    她脑子里一下想起了西晋的潘岳，就是大家常说的潘安。据说潘安“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当时许多妙龄少女对他怦然心动，更有大胆的抛鲜花和水果给他，令他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这就是以后说的“掷果盈车”了。

    又想到头戴盔胄长相俊美勇冠三军的兰陵王，史载他“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

    不知道等一下看到的大将军会是怎样的光景？看着眼前热烈的众人，她也被感染，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她跟着许风在拥挤的人群中只能缓缓前行，突然听到鸣锣声，许风马上扯着她往路边走，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同时呼一下散开，有如大海退潮一下露出了宽敞的道路。

    她还来不及问许风怎么回事，就见远远一队豪华马车驶来，第一辆车极为富丽堂皇，竟以金装饰，配上明黄的流苏，车厢却是前左右三面通透没有遮挡的，驾有六匹神俊异常通体雪白的马，马车上端坐着一个人，因为车体太高，以及流苏的遮蔽，无法看清长相。

    许风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这是国君的龙辇，不要抬头。”

    杨丫丫刚觉得耳朵痒痒的，才要推开许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难怪这么穷奢极侈，原来是寮国的国君。看来大将军的面子还真不小呢。

    咦？她貌似还不知道大将军的名字呢？

    她扯着许风的衣服将他的身子拉低，真是长这么高做什么？“那个，大将军叫什么名字？”

    许风很意外，她入府已经几个月竟然还不知道主子的名字。他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喜悦，这表示她并不喜欢主子吗？这么说他－－－－－－

    “快说呢”，她使劲晃了晃自己扯着的许风的衣服。

    “主子姓姬。”

    “名字呢？”

    “不能直呼主子的名讳。”

    “啰嗦。”

    许风无奈地看着她，“百江，姬百江。”

    “姬百江－－－－－－姬百江－－－－－－”听着主子的名字从她口中轻轻吐出，他的心一颤，别过脸去。他还是喜欢她唤他名字的样子。

    龙辇后面跟着百官的车驾，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过去之后，百姓又呼啦涌到道路上跟着前进。

    队伍一直走到城门外才停下来，杨丫丫和许风被人群紧紧挤在一起，许风暗中用双臂圈着她，防止她被人群挤到碰到。拥挤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她只能看到远处高大的城门，想挤进去，根本动不了，没办法只好停在原地，不时翘起脚尖翘首远望。

    这个姬百江也太大牌了，竟然敢让国君等他。他不是被功劳冲昏了头脑以为寮国没他不行，就是根本不把国君放在眼里。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功高震主而又洋洋自得的人最后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据说北齐皇帝高纬有一次和兰陵王谈话，以“入阵太深，毕竟危险，一但失利，追悔莫及”这句话来试探兰陵王，兰陵王不经思考说：“家事亲切，不觉遂然”。皇帝一听，心里生出警惕，一杯毒酒赐给了兰陵王。兰陵王死时才三十出头，正是英年早逝。

    这边她正在感叹兰陵王，人群中早已骚动起来。欢呼声从城门处传过来，接着海浪一样，欢呼声从城门一波一波向后传去，她站在人群中，感到震耳欲聋，满耳充斥着“大将军，大将军”的欢呼声。

    众人激动的神情，声嘶力竭的呼喊，让她知道姬百江并不是浪得虚名，显然很受百姓拥戴。

    欢呼持续了良久，又听到隐隐有鸣锣的声音，百姓慢慢安静下来，又往两边退去。龙辇返回，这次后面跟着的不是百官的车驾，而是凯旋的姬百江。

    龙辇走过后，人群马上拥向大将军的战车。战车两轮，独辕，横长方形车舆，前面与两侧有车栏，门开在后方，驾四匹骏马。再看战车上的姬百江，身着金色铠甲，墨发挽于脑后，迎风肃立，几缕发丝飞舞，双唇紧抿，目不斜视，双手坚定的扶着身前的车栏。恍如俊美的金光战神纵马从神话中驰骋而出。

    她看得有些呆住了。这时人群更加沸腾，百姓的欢呼声有如惊涛拍岸一浪高过一浪，其中众女子更是一边尖叫着“大将军”，一边将手里的鲜花或者水果奋力丢向姬百江的战车。

    她站在道路中央，被四下抛过来的鲜花水果险险砸到，许风扯着她艰难地挤往路边。她一手被许风扯着，一手抱头，仍然被几个水果打中，鲜花更是无数了。最后她干脆甩开许风的手，改双手抱头，许风只能扯着她的肘部，俩人简直是抱头鼠窜了。她从没有被人打的这样狼狈过，而且打人的都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来古人也追星，比现代人更加疯狂。

    姬百江的战车终于过去，后续跟上的战车并没有享受同样程度的欢迎，百姓大都跟着姬百江的战车而去，落在后面的百姓终于能够歇歇嗓子喘口气了。

    杨丫丫看着人群渐渐远去，道路上又慢慢恢复了宁静。回过头发现许风正静静看着她。

    许风真的喜欢他么？她想到红玉的话不由的红着脸垂下头。

    许风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里一阵甜蜜。想到刚刚千万人群中他们紧握的双手，想到她被人群挤得靠在他身上时软软的感觉，想到她扯着她的衣角凝视他的晶亮的双眸。哪怕只是这样和她静静地呆在一起，都是一种幸福的享受。两个人并肩站着，好像偷偷幽会的恋爱中的男女，如果能够将此时无限延续，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许风”，杨丫丫心里大约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虽然不知道以自己的普通样貌而且是已婚的身份（她曾经告诉许风自己有个儿子，但是许风并不知道她没有丈夫），如何还能让他青睐有加。如果利用许风对她的感情，那么－－－－－－她摇摇头，她不想也不能这么卑鄙。

    “杨姑娘，我们－－－－－－”

    杨丫丫对他灿烂一笑，轻声道“许风，我们－－－－－－回去吧”。

    许风被她的笑容晃的睁不开眼，呆了呆，半晌，点头道：“好。”接着当先离开。

    杨丫丫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后悔。她总归是要负他的，不管是否利用他，势必都要伤害到他的感情。何况清高就见不到子谔，子谔可是她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人，找书苑 ｗww.zhaoｓhuyuan.com 最大的希望，全部的意义。

    “许风，你－－－－－－送我回去好么？”

    “什么？”许风猛然回头看着她。

    她幽幽道：“许风，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儿子，你送我回去好么？”

    许风惊吓地看着她，她的泪水渐渐流下来，许风一阵心痛，却又无可奈何。“我，”他死死握紧拳头，“我不能。”

    虽然知道许风几乎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可是听到预料中否定的回答，仍让她心头一阵绝望。她与大家失散已经好几个月了，即便回到黎国－－－－－－当初陈叔是因为她而邀请大家去的裕太，如今她失踪，不知道陈叔还能否遵守承诺，给大家一个栖身之所？青衣还在照顾大家吗？红姑子谔都还好吗？子谔想不想她呢？她天天都想着子谔，想得心都痛了，人也消瘦不少。

    她低低吟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许风心里苦涩，她还是想着回家，想着她的孩子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