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僵尸将军（7）

    天蒙蒙亮了，然而，却依然有黑暗的感觉，也许，黑暗本就是黎明的一部分吧。

    外廊上，偌瑶静静的站着，一夜不曾合眼，脚下是昨夜沉淀下来的水雾……她的气息飘散在冷清的长廊上，偶尔微微拂面而过的风轻轻牵动着白色的裙摆，一举一动间似乎是一副静止了的风景，优雅而又唯美，让人否决了她的真实，不忍去打搅……

    “任何东西都有‘期限’，时间过去了，很多事总会因为外界的原因而产生改变，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毛小方的话回荡在耳机，语气中是浅浅的无奈……。“我，过去，我始终想不起来，你还年轻，不应该把生命白白浪费在等待上。”

    是啊，任何事都是有期限的，老天终于要收走赐予的幸福了……

    偌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积聚了一夜的泪水，在这一刹那终于无声的滑落……泪水中是那深不见底的悲痛……。

    想了一夜，却始终不明了。

    为何呢？命运似乎给了她人生中幸福的希望，可是，却玩笑般的在瞬间竟收回，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沉痛。

    小方，任何事情，终会有一个结局：或好或坏，或喜或悲。可为何单单，此刻，只有我们的感情变得没有结局？

    我们在一起？

    没有，你已将我忘去。

    我们分离了？

    没有，我的心始终伴随着你。

    还是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然而，却不能再在一起，而我的心却再也无法收回。

    这是个，什么结局啊？

    为什么？总是当我以为幸福到了，而痛苦却悄悄的到了深渊中……

    此时，说不清什么感受，所有的感觉在锥心的痛中麻木了……。

    “偌瑶，对不起。”拐角处，观察了偌瑶很久的阿秀和舒宁走了出来。昨晚，满心欢喜的看着毛小方和偌瑶从外面回来，然而，两人的神情却将另一个信息传递给了众人。“我们不该擅自作主告诉师父的，对不起。”

    看着满怀歉然的两人，偌瑶轻轻的摇摇头，“不，也许，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我知道了我一直都想知道，但没有勇气去探询的答案。以后，我不用总是抱着那微乎其微的希望过日子，或者，这对我和你们师父来说，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也不一定。”

    舒宁望着她，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而阿秀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同样，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雾气渐渐隐没，淡金色的光芒从天尽头一点一点蔓延，直到遍洒人间。

    三人不自禁的都将实现投降了天际庭院，庭院的芳草依然青翠如昨，只是没人知道，过了这一刻，偌瑶的世界里还会再有日出吗？

    早起的鸟儿此刻也已经开始在指头鸣叫，偌瑶深深的吸了口气，

    有形的东西会凋零，可思念不会。

    而有一种思念，叫沉默。

    小方，我们之间，我的内心深处那一份感情，我从此不会再提起。

    静静的想，孤独的念，放平天上的云朵，抛开遗留的誓言。

    又是早饭时间，一如从前的，偌瑶和阿秀将早饭端进大厅。

    下意识的，毛小方将视线移到了偌瑶身上，

    偌瑶，一如既往的明净柔水，素色的坠地长裙，琉璃髻，随风飘动的琉璃发出“叮叮咚咚”的空灵的响声，不带一丝的涟漪。然而，只是，一夜，她似乎显得有些憔悴消瘦。

    毛小方内心不禁有些自责，忍不住怀疑，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自己处理的，真的正确吗？

    饭桌上，偌瑶自顾吃饭，没有说话，眼睛里好像笼上了一层薄雾。

    大家围桌而坐，因为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阿海他们谁也不敢说话，一时间，气氛干燥。

    “毛师父，毛师父”这时，三元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大厅内的沉默。

    “哇，三元，你怎么每次都在早饭的时候跑来找师父啊。”憋了很久没有说话的阿初好不容易等到了说话的机会。

    “不是，是，是”三元因为跑的有些急，一时间缓不过气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放下碗筷，毛小方问道。

    “着火了，又着火了，好像又是那把破剑弄出来的。”三元说道。

    凤凰剑？众人一惊。

    “在哪里？”毛小方神色一凛，直接的问道。

    “就在外郊。”

    外郊

    当毛小方带着阿海阿初他们赶到时，三元口中所说的着火地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了。然而，别说是火，就连颗火星也没见到。

    “不是说着火了吗，火呢？”阿初奇怪的叫道。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阿海忍不住东张西望。

    “毛师父，刚刚真的在着火，”宋子隆上前说道，“天刚亮的时候，有两个村民跑来报案说着有个山洞火了，我带人来才发现火和上次的一样，扑不灭，而且山洞深处，隐约立着一把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个山洞口外掉下一块巨石，洞口就被封住了。”

    “哦？”毛小方微微一惊，怎么会这么奇怪。于是，立即走到宋子隆所指的那个被封的山洞前。阿海阿初紧跟其后。

    然而，才一靠近，三人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迎面袭来。

    毛小方微微一震，试着将手贴到那块巨石上。然而，他瞬间便触电般的将手缩回。巨石滚烫如热水。

    “师父，你没事吧？”阿海关心的问道。

    “没事”毛小方说道，“洞内还在燃烧，看来真的是凤凰剑。”

    “咦”这时，阿初忽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事，“师兄，这里不是我们上次被抓来挖硫磺时发现的洞吗，里面还有很多奇怪的果子。”

    “对哦，真的是这里。”经阿初这么一说，阿海也恍然发现。

    “就是这个洞？”毛小方微微一惊，忽然想起，好像，就是那天，徐峰发现了这个洞，当晚，凤凰剑就莫名的破了封印。难道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毛师父，有什么发现吗？”这时，宋子隆跟上来问道。

    “暂时还没有，但是那把凤凰剑的确在山洞里。”毛小方说道，“我会用符暂时封住洞口，宋队长，你通知村民，暂时不要靠近这里。”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宋子隆点点头，立即回头交代三元相关示意。

    这边，毛小方立即用符将封洞，随即，又示意两个徒弟，“阿海，你回伏羲堂把紫檀木和神农百草拿来，将紫檀木钉入巨石中，然后将百草撒在洞口，这样，火凤凰就不会出来了。阿初，你留在这看着，别让村民靠近。”

    “是，师父。”阿海答道。

    “师父，那你呢？”见自己和阿海都有任务了，阿初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一个地方。”毛小方扫视了一下四周，淡定的说道。

    来来旅馆

    毛小方的脚步停在了来来旅馆外。

    一进入大门，“毛师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旅馆的老板便连忙上前招呼道。

    “哦，我来找徐军长。”毛小方说道。

    “徐军长住在二楼，我带您上去。”老板说道。

    “有劳了。”

    上到二楼，早已日上三竿，但走廊上却一片寂静。

    “陈老板，二楼没有其他人住吗？”毛小方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有，二楼和三楼都被徐军长整个包下了，不过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住在二楼的几位兵大哥都起的很晚，白天都好像很累的样子。”陈老板说着便在一房门口停了下来，“徐军长就住这间房。”说罢，便开始敲门。

    “谁啊？”应门的语气不是很好，但可以听得出是徐峰。

    “徐军长，伏羲堂的毛师父找您。”陈老板立即说道。

    “……”门内似乎有片刻的沉默。

    随即，“哦，等，等一下。”

    片刻，门打开了，徐峰一身军长，似乎特意整理过，“毛，毛师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徐峰说道，似乎是在刻意的掩藏着什么。

    “我有点事想请问一下徐军长，不知方不方便？”毛小方说道。

    “方便，当然方便。”似乎是因为毛小方客气的语气，徐峰微微的松了口气，“毛师父你请进。”

    “那我就先下去了。”陈老板哈腰说道。

    “有劳了”毛小方微微点头。

    房内

    “毛师父，请用茶。”徐峰说道。

    “谢谢。”毛小方说道。

    “不知毛师父有什么事要问在下？”徐峰说道。

    “是这样的，我听我两个徒弟说，徐军长你挖硫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岩洞……”

    “啪”然而，毛小方话还没说完，徐峰手一软，手中的杯子竟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徐军长，你没事吧？”毛小方微微一震，发现徐峰似乎脸色都变了。

    “啊，没，没事。”徐峰掩饰道说道，不禁意的，额头竟已经汗涔涔了，“不知道，那个岩洞有什么问题？”

    “哦，是这样的，那个岩洞夜里着火，随即洞口就被莫名的封了。”毛小方下意识的用眼角扫视了一下房间，“所以，我想问你这个洞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特别，那个洞”徐峰微微一惊，面对着毛小方，不自禁的便是一阵心惊。

    “只是个普通的岩洞，长了几个酸溜溜的果子，没什么特别的。”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李偌琼从容的走了进来。

    见李偌琼进来，下意识的，徐峰紧张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转移了视线。

    “毛师父，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不知道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李偌琼撇了一眼徐峰，冷淡的说道。

    “没有了，既然这样，我先告辞了。”听出李偌琼语气中的逐客令，毛小方起身说道。

    “毛师父，慢走”李偌琼说道，忽然想到什么，“啊，对了，毛师父，麻烦你替我向偌雅表妹问好，如果有时间，让她一起喝茶。”

    “好”毛小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毛小方一离开，徐峰就紧张的站了起来，“怎么办，毛小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办？”

    “你紧张些什么，他要是知道了，刚刚还会这么客气吗？”李偌琼不屑的瞥了徐峰一眼，自顾坐下，“不过，看样子，时间也差不多，”她忽然诡异的一笑，“你的动作太慢了，如果你还是慢慢来，就算是毛小方不收你，我也不会对你客气。”明明，她是笑着说完这段话，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徐峰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愤恨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摔门走了出去。

    毛小方走下楼来，若有所思，不知道怎么沿路，隐约间，似乎有眼睛不断的在暗中观察他，然而，当他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毛师父，要走啦？”见毛小方下来，陈老板上前说道。

    “是啊”毛小方点点头，这时，他忽然看到旅馆的伙计正在扫地，然而，扫出来的竟然是大量的死蟑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蟑螂啊。”

    “是啊，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听毛小方这么一说，陈老板也心烦的说道，“不止是蟑螂，后巷还有一堆的蛇虫鼠蚁，才一个早上，不知道扫了几次了。”

    “哦”毛小方微微一惊，看着还在不断扫地的伙计，下意识的回过头来，深深的望向了旅馆楼梯。

    二楼窗口

    李偌琼站在窗边，望着楼下毛小方渐渐远去的身影，微扬嘴角，看来，是时候开始了。

    伏羲堂内

    毛小方回来时，偌瑶一个人在后院。她手上拿着绣品，应该是在刺绣，但是针一直停在绸缎上未动。而她的目光定格在院子里，瞳孔里散落着的，是无尽的忧伤，那种比落泪还叫人心疼的，失落的眼神……。

    “偌瑶”毛小方叫道，看到这样的她，他的心里有难以释怀的歉然。

    “回来啦。”熟悉的声音，偌瑶蓦然回首，起身，淡淡的笑容，但是，轻易的可以发现她眼中闪过流星般不易觉察的悸动。

    “嗯”毛小方微微一怔，无法忽略此时在尽力掩藏悲伤的瞳孔……“你，吃过饭了吗？”看着她，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你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呢”偌瑶淡淡的一笑，感觉到了此时他内心的紧张，“早饭大家不是一起吃的吗，午饭的话，现在还太早了。”

    “呃？”毛小方一愣，竟有点尴尬地微微点头。

    两人相对而立，却相顾无言。

    在这平静对视的几秒里，眼神传达出的，是暗暗的歉意，是无尽的忧伤。

    “小方”看着毛小方满怀歉意的表情，一时间，偌雅有些不忍心。如果分手是一种笃定的结局，那就让我独自默默承受。何必困扰没有任何记忆的你？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互相牵绊？

    “啊”毛小方连忙应道。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对吗？”偌瑶轻笑着说道，她的心空了，她忽然很想伸手抚住自己胸口，然而，那悲痛还没暴发之际已经被不着痕迹的遏制。

    冥冥中的定数。

    我们却背离了冥冥中的所有。

    如果注定结局是这样，那就由我来承担所有的痛。

    “呃？”毛小方一惊，没想到偌瑶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当然是。”坦白说，这段时间的相处，即使不是那层被遗忘了的关系，他也习惯性的将她视为家人。

    然而，真的只是习惯性吗？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他，然而，他听不见。

    “嗯”偌瑶艰难的抬起头，拼命压抑好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自己，“那，以后你也不要再觉得抱歉或是不自然了，毕竟我们生活在一起，如果一直这么别扭着，可能，我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了。”淡淡的笑容，不带一丝勉强；一如既往的清澈嗓音，却低沉到不行。

    就算在痛，可自己的心里，恐怕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个人了。

    就是现在，脑海里浮现出的，也全是曾经所拥有的仅存的幸福场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心里，曾是深信的，深信愿望会实现。可现在，这个愿望已经无从谈起了吧？也不会再有成真的一天。

    “啊，”毛小方又是一怔，看着眼前的偌瑶，忽然发现，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感情里除了关心和爱，还有包容，以及包容之后的痛惜。这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偌瑶，谢谢你”毛小方的声音很低，可是同样隐藏了多少的歉意和感激？

    偌瑶摇摇头，淡淡的一笑，然而，一回首，一滴泪悄然滑落。

    甘田镇上

    大街上，熙熙攘攘，有人忙忙碌碌，有人纯粹闲逛无事，然而，突然，毫无预兆的，天空乌云翻滚，黑暗的阴影如同波浪般扩散，毫无预兆的逐渐笼罩了整个甘田镇……

    随即，天地间升起阵阵灰雾。灰雾以风暴般的气势旋转呼啸，越来越浓、越来越庞大，冲上天空犹如晦暗的云层，覆盖了一整片天地，四周顿时陷入昏暗之中。半空的灰雾在旋转中，似乎又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鬼脸，张口发出摄人魂魄的咆哮。

    “啊，有鬼，有鬼啊……”街上原本各忙各的村民们乱做一团。

    “怎、怎么回事，快，快去通知队长，快找毛师父啊……”正在街上巡逻的三元同样被吓地几乎迈不开脚步，慌乱的催促着手下，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躲起来才好。

    只这一瞬间，翻滚的乌云更近了，甚至可以看见云中夹杂着无数道青紫色的怨灵，张牙舞爪地向街上的村民扑来。

    “啊”村民们惊叫，本能的惊恐地四处逃散出去。

    然而，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怨灵们已经纷纷从天而降，瞬间便钻进了村民们的身体，并开始吞食他们的灵魂。

    伏羲堂内

    除了在报馆的舒宁，伏羲堂的众人都在院子里。毛小方正教阿海他们练功。

    忽然间，灰暗笼罩了天空，日月无光，天地间仿佛充满了死魂的邪气。

    毛小方一惊，“天相有异”

    “师父，怎么会这样？”阿海连忙问道。

    正在这时，“毛师父，救命啊，有鬼，乌云里有鬼……”

    无尽的阴霾铺天盖地般袭来，仅仅如此，就几乎可以压抑到使人窒息。

    大街上，毛小方正在快步的向前走着，他身后是阿海阿初。

    焦急的脚步、疾掠过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展示着时间的残酷。三人飞快的踏过路径，往阴气最重的那条大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