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抛下了善恶哲学问题，杨颠峰又转而思考一些「复合能力」。理论上，乌德萨的超能力远较其它偶然突变的超能力为高，所以其它超能力身上可能出现的超能力，应该一定程度上可以靠乌德萨主观意念来加以重现，这就是所谓的「复合能力」，绝对不是用名词向《超能少女组》致敬。（读?「才怪。」）
比如说透视，这同时牵涉到念动力群的能力，由乌德萨主动射光波；然后又牵涉到激化模态群的能力，暂时地将眼睛改造成可以接受光波反射回来的讯号。
再说隔空取物，这同时牵涉到瞬间移动能力群的能力，将自己和物体之间的空间扭曲压缩建立虫洞；然后又牵涉到激化模态能力群的能力，把手暂时改造成能够穿过这样的虫洞拿到东西、又安然穿回来的特殊构造。
其它还有即视预知、凭依，和用超能力为自己加上光学迷彩等，都是历史上曾有人突变产生而且也有乌德萨成功模仿的超能力。但是，这些模仿成功的乌德萨几乎都是同时有两项能力级的极罕见例子，但当杨颠峰使用禁咒并召出额上的眼睛时，居然同时常驻透视、隔空取物和激化模态三种能力，如果在这种状态下以乌德萨能力去散乱施放，也有目我粒子炮般的威力，但杨颠峰却本能地对它感到有些恐惧，不想去研究禁咒状态的更多应用方式。
要说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它有强烈的成瘾性，却不能确定它到底有多少副作用。先不理会它有没有其它的副作用，光是掏空体内的乌德萨能力让宿主陷入濒死这一点听起来也够吓人了。举例来说，如果和巫厚德以性命相搏，解除了第三眼的激化模态会被对方打死，没解除激化模态会因为能量真空而死，不管哪边都是死，杨颠峰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窘境。
对于早就看穿自己的「乌德萨」底细的对手姑且不论；对一般的敌人，晚间的警戒对小杨来说其实不是很大的负担，尤其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对感官加倍灵敏的他而言，就连哪间房哪一对情侣中的男或女起床上了个厕所都听得一清二楚，苏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的状况也了若指掌。从清晨第一位必须早起出门的上班族打破宁静开始，警戒才变得困难起来，但无论如何，一夜就这么平安的过去了，第二天，两人退了房，去百货公司取了迷你蓬车，就要决定下个目的地。
「……虽然我能体会你想要绕路的心情，但是，这个完全不是荷太沃的方向耶。」苏希问?「我们要去哪？」
「回大小姐的话，我们现在要去黄蓝岩野生森林保护区狗仔一马思。」
少女为这个奇怪的句和句尾头疼了有五秒之久，才想?「认真起来的话我就输了，管他的咧。」于是继续问?「那么我们要去黄蓝岩原始森林保护区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观光的狗仔一马思。」
「……我觉得我们已经观光够了。」
「非常对您感到抱歉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如大小姐您的意，只因为我身为专业执事……不，贴身保镳的专业判断，如果继续观光，对接下来的行动是很有好处的狗仔一马思。」
「你不要再说什么狗仔一马思了。读会已为你是在骗字数的狗仔一马思……啊，我怎么……」苏希显得十分气恼。
「谨尊大小姐您的吩咐。」
「……好无聊喔，可以开车窗吗？」
「回大小姐的话，打开车窗对于保镳工作有许多不利之处，请您审慎评估之后再加以进行。不过这辆复古蓬车不太复古的一点是，敝人记得它是有天窗的，可以打开天窗盖看看头顶上的景色，或许可以稍稍缓解旅程进行中的无聊。」
「喔，我试试看。」苏希在扶手处寻找天窗盖的按钮。
天窗盖的确是打开了，不过从今早起气候就有点往坏方向展，晴空万里的话或许还好些，灰蒙蒙就没啥看头了。
「杨先生，说点什么解解闷吧。」少女道。
「大小姐您这么一说，敝人还真的有一个暗藏心底已久的疑问想要向您请教。」
「请说？」苏希听了这个开场白实在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完全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请问大小姐，如果您要用一个定义明确的性格特质来区别善人和恶人，您会选择哪一个呢？」
「区别善和恶吗？」少女调整了一下椅背的角度让自己能比较舒服地从天窗望向天空，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有个人格特质蛮适合这个要求，而且定义也很明确，那就是反省能力。」
「反省能力。」杨颠峰复述了一次。
「?对，羞耻心，反省的能力。」苏希继续说道?「我认为人的良心在多数情况下足以辨别善恶。这也就意味着，一个经常反省的人，就算偶而行为出了一点差错，他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警觉而回到正轨……」
青年若有所悟地说?「您说的非常有理，令敝人茅塞顿开，那么再让敝人冒昧地请教大小姐一个问题?在大小姐您的眼中，敝人还算是个拥有反省能力的人吗？」
「……还算不错吧。」苏希说?「你不太强词夺理，一但被点出错误，马上就会认错道歉；但你又不是乡愿般的一昧道歉，有时，受别人指责的时候，也会对指责的内容详加审辨，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她忍不住想想自己。我是个有反省能力的人吗？这几天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吗？
杨颠峰浑然不知苏希在想什么，警戒四周之余也在脑中盘算?用「廉耻心」的多寡作为善恶标准，过滤出觊觎自己和雇主苏希小姐的「恶人」，这样的命令句如何用魔始语言表达？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之久，少女才讷讷地说道?「那个……小杨？」
「是的，请问大小姐您有何吩咐……啊!?」青年惊愕地回答。
「我……我昨天说得可能过分了一点。其实，我心里对于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接下这次的委托，还是……还是相当感激。所以……」苏希又深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道?「所以能不能请你像往常那样跟我说话，就像往常那样待我就可以了。当、当然不是说你可以随便对我有骚扰般的举动，但是牵、牵牵手这种程度的，还是可以的……呃，我是说，毕竟我们必须扮演成一对情侣嘛。」
她很慢、很小心地把手伸到对方坐位的扶手处，缓缓地说?「我、我这样说，你可以接受吗？」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笑逐颜开地说?「谨遵您的吩咐，宝贝！」并同样小心翼翼地执起了少女的手儿。
僵持了几秒钟，趁杨颠峰稍稍放松之际，苏希闪电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道?「我、我是说在别人面前扮成情侣的时候！『只有』那种时候可以！」「好啦我知道啦，宝贝。」杨颠峰颇感无趣地埋怨着。
但苏希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一边暗骂那颗不听使唤的心脏，为何只因这点小事扑通扑通地激烈跳个不停，要是被对方现而引起奇怪的误会该怎么办呢。
虽然远离住宅区之后已经关掉限速器以平均六十公里的时速前进，这样的速度要纵横大陆果然还是慢了些，足足走了大半天的路，两人才抵达黄蓝岩原始森林保护区。转下公路之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休息站，还有附近的露营区、度假小木屋和旅馆，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此投宿的打算，毕竟复古蓬车的前进速度太慢，如果不日夜赶路，等到达了目的地小杨都要毕业了，除了在休息站买些晚餐和过夜用的寝具，最重要的就是花点小钱帮电池充电。
距离休息站几百公尺的休闲广场对面，是眺望台。「难得来到黄蓝岩原始森林保护区，着名的黄蓝岩却笼罩在一片浓雾当中，真扫兴！」杨颠峰倚在栏杆上，拼命眯着眼睛朝告示牌所指出的黄蓝岩方向望，但怎么望都只是一片白茫茫。
「嗯。」苏希却没这么好兴致，敷衍地应了一声，在旁边拉了张凉椅坐下。
「黄蓝岩不肯露脸，要不要下去森林穿越步道那儿走走？」「不要，反正下去一定也是迷雾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彷佛在响应着青年的祈求──「……哇！雾散了！宝贝儿快看！看！那儿一定就是黄蓝岩！大自然真神奇呀！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楚的一面黄色、一面呈蓝色？」
听杨颠峰又叫又跳，拿起手机啪嘁啪嘁猛拍着，苏希也站了起来?「嗯～的确蛮特别的。虽然我以前就看过影片，亲眼看到的感觉果然还是不太一样！」
「来，我们跟黄蓝岩一齐合照一张，宝贝，笑一个！」杨颠峰搂着少女的肩膀，把手机的镜头转过来自拍了一张，兴奋地说?「好，趁天气难得转晴而且太阳还没下山前，赶快去下边的森林穿越步道转转吧！」
苏希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说要来观光的，没想到你比我兴奋十、百倍。」
「那当然啊！」青年理直气壮地说?「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来玩个痛快，我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了耶。」
虽然原始森林的雾已经散了，少女却听得一头雾水。两人下到森林穿越道漫步，这步道不知是什么原理，居然是浮在半空中的，外表看起来全只是空荡荡的木头支架而已，底下的原始森林是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混合成的奇怪景致，短短几公尺内就会有十来种不同的长叶片伸入步道栏杆间隙中，根据刚刚看的介绍牌，底下深邃的幽谷中其实有温泉露头和完全没沾到温泉热气的土壤，才造成这种热带、亚热带和温带植物混在一起的神奇混合林。另外告示牌上还有巨大的红色警句表示?木质步道虽然定期清理，仍难免会长青苔，谷间多雾气，小心脚下湿滑。
少女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小杨，你真的觉得我以后可以放心地回到这儿来，玩个痛快？」
「当然！」杨颠峰走着走着，又看到一个警告牌?脚下湿滑，小心。
「……就算这是真的好了，那，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能来？」
「说什么废话，」青年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我穷啊！你知道星际机票有多贵吗？」
苏希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脾气骂道?「什么穷！是你自己硬要还流亡政府十八亿，我们可没要求你出半毛钱！」
「还都还了，你咬我啊。」老实说这笔钱是还没还出去，因为流亡政府拒收，已以流亡政府的名义开户并交付信托。
「反正那艘强袭战输艇给匹斯富娄尔这样的小佣兵团也没用，他们还不是要卖，最后还不是我们买下。」
「……那好得很，你们可以再把它送给我一次，然后我再卖给匹斯富娄尔，一来一往让他们再赚个几亿差价，然后让我的负债又多个好几亿，哼！一亿五千万日币的负债有啥了不起，我的负债是两亿台币……」
「?唆！我们再感激你也不会再拿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杨颠峰＝乌德萨大人！高层已经决定把这艘战输艇改名叫啸侠号，停放在还没兴建完成的史乌基犹皇家博物馆里，记念您老大有功不受禄的伟大情操，哼～呸。」
「少骗人啦，什么有功不受禄，你当我一年多干端茶倒水的佣兵小弟干假的？银河系顶级佣兵的买命钱也没两亿这么多，何况二十亿元！」青年边抗议边又看到一个警告牌?脚下湿滑，小心。
少女柳眉一竖正待再驳，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斜后边猛冲上前的青年已经搂住了她的细腰，但实际青年却是绕过了她的身体，抢先一步跌落在她跌倒的位置。
「哎唷！」苏希整个人就这么摔到大肉垫上。
「痛、痛啊，很重?，快点起来。」杨颠峰埋怨道?「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多警告标语了，还会摔倒？」
「别胡说，我明明轻得跟羽毛似的。」苏希不当一回事地答道，看来是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她没有问杨颠峰为什么不从后头把自己揽住就好，所以青年也没有说。两人继续默默地在这穿越步道的后半截散步、赏景。手牵着手。间或听见一两只愉快的鸟儿啼叫几声，彷佛和人类一样欣悦于偶然露脸的阳光。
杨颠峰抬头看了看，说?「咦？有缆车耶。从高空往下边这儿看，风景一定也很棒，要坐吗？」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搭乘高空缆车，是一个对维安来说非常困难的行程吧。」
「这是没错啦……」
「那就不坐。」苏希笑了笑?「我相信你唷，小杨，相信有一天我会回到这儿，在完全安心的前提下?缆车观光。」
「嗯，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在彷佛天然植物园的独特原始混合林攸转了一圈之后，两人从另一个角落回到了休息站前的大广场。「那么，我们也该连夜赶路了～」苏希伸了个懒腰?「下一站在哪里？电池也该充饱了吧。」
青年并没有立即答复问题，而是说?「那个啊，我有点好奇，你摔跤前本来打算说什么？」
「……那个不说也罢。」少女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都满足你的好奇心两次了，你也该有所回报吧！」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好吧，我本来是想要说?就算有人出两百亿买我的命，我也不可能会卖啊。」
「可是你的命本来就比我的值钱。」「我就是想到你会这样回答，才不想说的。」
「……你一直看自己的手做什么？」已经离开湿滑的步道有好一会儿，小杨也早就放开苏希的手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希没有回答。
刚才当杨颠峰抢先她一步「跌倒」在她跌倒的位置时，一个鲜明的印象突然窜出在她的脑海。那是当年在可埃斯的舰桥，因为对手的机械人部队中有乌德萨而弥漫的沉重绝望败北感当中，突然有一个少年从天而降喊着「我去挡住她」。当提恩丝扮演着史乌基犹女王，亲自「莅临」杨颠峰的卧室请求，却遭到无情拒绝的时候那又羞又气的感觉，对苏希而言是很鲜明的；但杨颠峰之后又跟自己说的不一样，突然从舰桥冒出头来说要挡住对手时，那时……
那时的提恩丝是什么心情呢？
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自己居然「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倒是「施蒂莱」记得很清楚呢，当时的提恩丝和她交握的手心，那激情的颤抖，有些令她感到意外。对于亲昵的两人来说，这是极端罕有的状况，两人的记忆和认知，在这里产生了很小很小的区别?施蒂莱知道杨颠峰在舰上、而且他说他想亲眼确认可埃斯的状况是不是真的那么糟；但提恩丝完全不知道。刚刚才拒绝要帮助自己的、趾高气扬的那个讨厌的男生，自己有难时，却近乎不可思议地突然出现了，这里可是月球背面的宇宙航舰中呢，对方是个没头没脑唱高调反战的普通地球人耶。
当时的提恩丝到底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不记得？难道提恩丝对小杨的感觉，和自己「记得的」不一样？
「记忆……记忆这种东西好象很不可靠呢。」苏希胡里胡涂地说。
「？」这算是在回答杨颠峰的疑问？总之他说?「噢，我们下一站去欧佩仙帝大殿参观。」
「……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冒充观光客呀。」
「精确地说，是跟你一齐要冒充一对观光的情侣呀，宝贝。」
十几个小时的慢速「赶路」之后，第二天早上阳光普照?
「喔喔！这就是历经好几个世纪屹立不摇的伟大建筑物欧佩仙帝大殿！虽然历年来皆有整修，但能够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还受到人们的喜爱，果然是神乎其技的工艺！顺带一提，欧佩仙帝只是音译，如果要意译成地球语言的话，这个建筑物的名称其实是『削梨割橘院』，意思是说她的外型就像妈妈分好要给客人吃的水果一样，意译的话令人尊敬的感觉就全没了！」
「……你在解释给谁听呀？」
「没、没什么。这边有卖用削梨割橘院外型制作的小纪念品钥匙圈，带一些回去分送亲朋好友吧。」
「好呀！那么下一站去哪里？」
「先参观跨海大桥之后，在离岛搭乘观光渔船吃现捞的海鲜，到海峡对面的兹亚玛渡口去。」
「……蓬车就抛弃在这儿了吗？」
「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观光客很少吗？这边有地区观光局特约的货运业，可以帮客人把行李送到目的地去，就算是很大件的东西比方说交通工具之类，也是很便宜的！」
数个小时之后，观光渔船上。
「喔，现捞的海胆跟生蚝！洒一点海盐和柠檬汁──好好吃喔！真的好赞，怎么会这么好吃？你怎么不来尝几口？」
「那么就麻烦你连我的部分也帮忙吃了吧。毕竟不管吃不吃都是付一个座位的钱。」
「……对了，上次你也不吃螃蟹，这几天也几乎没什么吃肉，忘了问你?为什么？」
「宝贝，我吃多了肉，如果晚上兽性大、扑到你的床上去，你很期待是吗？」
「=///=b」
到了兹亚玛渡口领回了蓬车，继续上路，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行程，这次来到了森利阿凯市。
「这边有什么着名的景点？」
「嗯……一般旅客是来这边浮潜或是搭乘观光潜水艇，看珊瑚礁。可是不巧我们碰上了周末时段，你看这人潮，没有预定，现在恐怕临时找不到有空位的团了。」
「没关系，那我们在海边散散步就好。」
「……施蒂莱她一定会嫉妒的。」
「嗯对，施蒂莱她一定会……嗯？喂！你不要随便读我的心思，然后还把它念出来好不好！」
那天晚上，两人在相对高级的餐厅吃饭，小杨点的是不知该称为披萨还是馅饼的史乌基犹圆盘状面食，而苏希点的据说是地方特色料理宽面条拌碎料，两人都吃得赞不绝口。
「今晚在这边找间旅馆住。」杨颠峰摸着鼓涨的肚皮说?「虽然我无所谓，你已经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洗个澡，一定觉得不舒服吧！」
「我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洗不洗澡算什么呢……」苏希消沉地说?「偶而会想起，这几天玩得这么开心，就觉得自己好象个笨蛋。」
「真的玩得很开心吗？雇主小姐这么说，这是我的光荣！」
「嗯，很开心哟。」
「哇哈哈，那，有没有什么奖励？」
「我是很想问你想要什么奖励，但想也知道你要的还不是那一套，可恶极了。」
杨颠峰听得愣，片刻之后才反问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怎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啊。」
「是吗。」苏希以不屑的口吻说?「你不是就希望人家漂亮美眉对你迷恋得死去活来的，但你又要装出一副对自己的女朋友专情的样子，说什么不能响应对方的感情，这样很好玩？告诉你，恶心死了！」
「天。」青年按着疼的脑袋，回答说?「你叫一个我这样的健康青年男子，跟卸了妆会变成绝世美女、身材凹凸有致的对象开房间，对方毫无戒心地穿着薄如蝉翼的曝光绸衣呼呼大睡，偶而还把被子踢掉要帮她盖好免得着凉，有时候更不经意地在梦中呻吟一声，双腿摩擦几下……」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呀。」
「你开玩笑？你以为我真的喜欢？我装正人君子没扑上去，很容易？我觉得这样好玩？我恨不得引刀自宫算了！」
「没错，我要写限制级版本！」玉风令从一旁探出头来哭吼几句，又缩了回去。
「哼，你是说，除了图谋女生对你的青睐，你还有旁的心思？」
「当然！」杨颠峰正气凛然地说?「我总是忍不住要想，难道年轻男女之间就不能有健康正常的关系？」
「这是地球人自己头壳坏去，对我们来说，年轻男女偶而打打炮，就是健康正常的关系。」苏希端起餐后的饮料啜饮一口，带点谅解地说?「……不过你的说法或许也有这么一点道理。毕竟，虽然偶而会寂寞，会有想要感受体温的时候；也有刚好相反，只想聊天的时候。和对方维持心灵的契合，或许总是更重要的。」
不知为什么，这番话听得小杨心里暖洋洋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少女的?手，诚心说道?「你能谅解真好。」
苏希闻言有点惊讶，惊讶到甚至一时忘了害羞或缩手，她想?「难道小杨的这些想法，至今还没找到过一个能起共鸣的对象？」
或许，甚至，有可能，连施蒂莱，都无法引起共鸣？她的爱，有如猛火一般太浓烈了。在小杨心中，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成为比施蒂莱更特别的存在？这可怕的念头，光是霎时乍现，都令苏希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杨颠峰却毫无所觉，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苏希、提恩丝乃至冶芳，送作堆地归类为「和施蒂莱在一起的漂亮女生」的想法，他非常清楚敏锐地鉴别着她们都是不同的个体。不过这时的他一点也不清楚地随意辨别，以为苏希僵着脸勉强不缩手以免伤害自己脆弱的内心，只好自己「识趣地」把手缩回。
这里是风景度假区，虽然以假日价格消费，两人住的也不是便宜旅馆；但比起市中心的高级旅馆的价格，依然房间更大、家具更多，配有两大张的双人床怎么睡都舒服，想来是因地价便宜。关于这晚睡得多舒服不用浪费太多篇幅，几乎在这同时，艾基尼卡星那儿生了一点小事。
事情和长期以来相同都是从个人计算机的提醒闹铃响起开始的。杨颠峰看了艾基尼卡时间，今天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跟波谢在武术社的例行练习而已，于是一边出了房间，下楼梯，一边延续着刚才在史乌基犹星的思路。
「让那不知羞耻的对我抱持怨恨的……的知性体，其眼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不，这样翻译的句子会太长太复杂，一次先一个就好。让那不知羞耻且对我抱持……且关注我的知性体，其心知所念俱映在我识，于上下四方空间中相对地显现出来……我要不要先加个量词，突然侦查一个巨大的范围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想了半天，这才把句子小心翼翼地念了出来?「……日唔哥乌翁赤翁特伊齐伊安乌安哥乌基。哇啊！」
迎面而来的胖阿姨，也被他吓了一跳，满怀歉意地说?「呃、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表面上。
青年没想过什么叫做「裸呈现的恶意」，事实上这种东西原本是不会裸呈现出来的……吧？总之，眼前的状况却不一样，那是很难形容的感觉，勉强要形容的话，就是……就像是赛亚人戴的战斗力估计眼镜。
只不过上边的数值不是战斗力，而是「廉耻心」。不管是不是，至少魔始语言教本中是把这个词翻译成廉耻心的。杨颠峰翻译的时候再为这个词加上了一个反向的词性转换，也就是可以解释成「不知羞耻的程度」，他这么做其实是很心虚的，不知羞耻这种事情，也有程度？
如果有的话，眼前的景象就很惊人了，迎面而来的胖阿姨，不反省、自以为是的程度，高到破表，灿烂耀眼。方圆几百公尺之内其它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想来是因为相较之下太微不足道，也就变成萤烛之光。
「没、没什么，我、我才要说对不起呢，因为是我在呆……」杨颠峰欠欠身，继续向前走，但即使对方到了背后，他也仍然「看」得很清楚。「咒文」的效力在变淡，就像那个战斗力估算眼镜快要没电了一样，但直到完全消失的前一瞬，胖阿姨的「数值」始终维持高峰，波动幅度相当小。
「……句子翻译出错了吧。」杨颠峰步出小鸡庄大门的时候，松了口气?「幸好我先试过了。如果在禁咒之眼睁开的时候突然用这个咒语『扫瞄』方圆几公里的广范围，突然看到这么多『刺眼的强光』，铁定把我吓死。」
厄姆安摆着画架在门口写生──如果各位已忘记，提醒一句，小鸡庄门口正对着条长长的阶梯，是开阔的下坡，视野非常辽阔，景色很好──目不转睛地打招呼?「小杨，上课呀。」一边还挥舞着画笔。
「没课呢，去社团，掰掰。」青年把折叠的动力滑板车摊平，从楼梯旁的无障碍坡道一溜烟走了。路上，当然少不得要分神回到史乌基犹去警戒一下四周……噢！幸好还没「去」，因为下到楼梯底端的时候，有张熟悉的面孔迎向他来。
「嗨，灵茵，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笑着挥手打声招呼。
「你正要出门？」「不赶时间。找我的吗？」
女子偏着头瞧了他几眼，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我不是来找你的，你认为我还会找小鸡庄的其它的谁有事情？」
「这种事情说不准嘛。」青年笑了笑?「那么是来找我?。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灵茵闷闷不乐地说道?「烤漆费很贵吧，我明知你手头不宽裕还……」
「哪里的话，我才没有凯到每摔一跤就去重新粉刷一次，就算你不摔我，整个学期的人型战机驾控课上下来，也不可能连重新烤漆的钱都省下。」
「总之，是我诚心诚意的道歉，你就接受吧。」
「嗯，那你都这么说了，打算怎么补偿我？」
「不然我就脱衣陪睡…………………………才怪。下次我们一起去唱KTV的时候，你的份让我请吧。」
「好啊好啊；不过我这阵子比较忙，再等一会儿。到时候联络工作就交给你了，掰掰！」
他正要催油门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问?「灵茵啊，我总是忍不住要想，难道年轻男女之间就不能有健康正常以外的关系？」
「……我跟你不就是这种不正常不健康的关系？」女子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抢在他先头一步飙走了。
杨颠峰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种问法有很大的语病！」
虽然依然每天到武术社报到，这些日子青年停止了对练，只站三体式而已。波谢不用问也知道那是因为他「没空」，因此就自己练习。练习时间结束后，两人收拾着场地，波谢突然说?「杨颠峰啊，我必须跟你承认个错误。你之前跟我讨论乔邦＝乌德萨的武术时候，我不是说他可能学的是学校里的剑术吗？现在我已经很确定，这个想法多半错得离谱。」
「怎么说？」青年听了十分惊讶。
「你转教给我的这鞭法，绝对不是你师父当年跟某名师求来的原始面貌。许多招式当中都留有剑法的后着。虽然我没有接触到乔邦当年练习的剑法，不过，想来他也经过许多调整，让他的剑法和鞭法能够兼容并蓄。这样的鞭法和剑法循序学了下来，之后再练他的成名绝技菱鞭化剑、剑化菱鞭，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果然是这样吗。」杨颠峰自己也隐约感觉到了。只是师父遗给他的那本鞭法书，太过「古意盎然」，使得他一直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乔邦师父的遗物你真的全部都收到了吗？你详细清点过了吗？里头真的没有剑法书？」波谢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要找谁问。」杨颠峰笑答。
他回到小鸡庄门前，厄姆安依然以原来的姿势站在那儿耐心地写生，几个时辰过去竟像连厕所都没去过一样。小杨停在画架后边，抓抓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不知现在方不方便打搅……」
「别客气，尽管说？」对方连头也没抬地为画纸又添一笔。
「我是想问一件很久以前的旧事了──我的乔邦师父，留下来的东西里边，没有剑法之类的东西吗？」
厄姆安总算停下画笔，思索了片刻，反问?「你觉得自己的鞭法练得差不多了？」
「差、差不多？这当然是有点言过其实，就算花一辈子去练也不嫌多，只是，练了一套叫凯辛剑法的入门剑法，和那菱鞭的鞭招搭配着使用，总觉得怪怪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哈哈！你形容给我听，我也不懂啦！」厄姆安傻笑几声，这才正容答道?「你想的没错，乔邦＝乌德萨大人是有留下剑法书，他告诉我说，如果你去没找史乌基犹前王家的后人要，我就不用拿出来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乌德萨都对武术这一门有兴趣，而如果只为了运动强身或是自卫来说，那套鞭法也很够用了。既然你已经问起了它，我就顺理成章把它交给你?，你在这等一下。」
那冒牌画师小心翼翼地把笔头洗了洗，晾在画架旁边，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去。杨颠峰耐心等了一会儿，厄姆安终于出得门来，手里捧着的那本破旧的册子，一看就知道和当初那本鞭法书是一套的。
杨颠峰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不知怎地，手竟激动得有些抖。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接触乔邦师父留下来的剑法，这都要好好感谢波谢的提醒，他想。
「……啊。」他醒悟到不是感动的时间，阖上了剑法书，笑道?「那我回房去慢慢的读。」
「嗯，您请自便，我还得趁太阳下山前多画些。」厄姆安彷佛心底落下大石般松了口气，重拾画笔，沾点水把颜料调匀，偏头看了看模特儿的大自然风景，又望向颜料条，似乎在思索要再加些什么颜色混下去才合适。
「不打扰了，」杨颠峰转身往庄内走去，丢下一句?「谢谢师父。」
「不客气。」厄姆安说?「……」
「……」
「……」
「靠，还装死。」
「嘛的，知道我是师父还这样跟我说话。」
「现在忙得很，没空啦，有空再说，掰掰……」
「等一下，至少说一件事，我是哪里露出破绽的啊？」
「也不能说是露出破绽，」青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地说?「就那个坚纳利夫啊，我在整备的时候，现就在我接手驾驶之时近前的时间点，它曾经做过一次奇怪的改装。改装的痕迹所剩不多，推测起来也很困难，勉强说是，它曾经在原来的驾驶座的后上方，又加装了张座椅，有点类似前后两座的教练机那样。」
「……你居然看得出来。」
「这太奇怪了，找书苑wwｗ.zhａoｓhuyuan.com 乔邦师父和叛军激战，把坚纳利夫改装成两人座的教练机要干嘛呢？我本来也猜想过，那可能是打算用来临时运送被下了时间冻结的玛格苏卡公主……」
「停！你再帮《天空游侠》打广告，采豫也不会写续集的。」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有一天我突然醒悟，那天那个乌德萨战士是怎么样试图击杀我的？如果乔邦师父早一步先知道了他的手段，改装成双座这个反制手段，就很自然了。」
「……原来是这样。还有吗？」
「还有的话那就是，看过《神龙之谜》的都知道，名字有个邦字的师父是不会死的。」
「我才听不懂你在鬼扯什么啦！你猜错一点小地方，我事先并不知道对方试图击杀驾驶员的手段。不过你说你在忙，那就下次再聊吧。」乔邦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在调色盘里加了一点点紫色。
「……从今天以后您还是厄姆安吗？」
「当然！」依然头也不回地挥毫冒充着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