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天命之变Ⅱ

    “说一说乌丸人的动向吧，尤其是上谷郡的那个难楼。
    对公孙瓒的缅怀并不会占用李实多少时间，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接触还是太少太少，若不是因为公孙瓒本身也算得上是以为汉末名人，或许连这点回忆对李实而言也早已忘却。

    所以如果说听到刘虞和公孙瓒的故事会让李实产生多少感伤的情绪那绝对ù shì 在矫情了。

    李实可没功夫去玩那种感伤春秋的游戏，也没心情去矫情一下吟上一首感伤的歌赋，对他来说最为现实的问题便是刘虞死后那些原本被其所笼络的异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因为zhè gè 问题guān xì 到并朔两地的安全以及并州军最大的敌人鲜卑人内乱的走势。

    “zhè gè 问题主公还是去问贾文和比较好，他那边的消息更详尽一些。另外夫人的饭食应该zhǔn bèi 的差不多了吧，自从听了主公的话之后我的肚皮可是一直在想我抗议来着。”

    程昱的一句玩笑，让室内原本有些凝重的kōng qì 多了几分轻松的气息，大家也能从繁重的公务中暂时解脱出来，享受一顿美味的家常宴会。

    餐后，讨论jì xù 进行，只不过李实身边又多了几个人。

    比如不知道从哪一家酒肆中拖出来的郭嘉，比如正拿着李实赠予的兵看着正欢的法正，还有一直被苏小萝莉养在身边的拓跋力微、司马懿和那位依旧平静如常的阎柔。

    当然，自然少不了某只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就两眼放光的小强和前来述职被抓了壮丁的高顺。

    这一次众人将要探讨的。是关于乌丸的问题。

    很早之前就曾经说过，乌丸与鲜卑一样，出于东胡，也并非是某个种族的名称，而是一群部落集合的代称，原本生活在东北部的草原上，随着光武帝刘秀入主中原，很多曾经bāng zhù 过他的乌丸部落也随之进入到了汉地，甚至有的部落还融入到了汉人之中。所以到了现在zhè gè 时候，乌丸人可以说遍布大汉幽冀并三州以及塞外草原。与大汉之间的guān xì 也颇为复杂。

    但总的说来。乌丸人与汉人之间guān xì 的紧密程度应该超过了羌人和南边的山越，只比几乎快融入到汉人之中的賨人和巴郡蛮略差的程度。

    并州境内的乌丸人，jīng guò 李实的威逼利诱安抚招降，已经基本融进了汉民族之中。尤其是作为曾经西河乌丸少头领的乌则。如今更是与汉人没有多少区别。被李实任命为阴平郡，也ù shì 现在的广汉属国的太守便是李实对其信任的ǎo àn 。

    但是并州的乌丸部落本就有很强的汉化基础，他们当中的很多部落已经开始学习起汉人的生活方式。就算很多部落依旧保留了作为游牧民族的一些传统，但他们依旧向往汉人的生活。

    可是分布于幽州以及幽州北面的乌丸人却并非如此。

    “元顺，你比较熟悉幽州附近的草原胡人，就由你来说说幽州附近乌丸人的一些情况好了。”

    虽然说这些年来贾诩也收集了不少相关的情报，但李实还是找到了阎柔，希望他能够提供一些比较独到的信息，之后再让贾诩查缺补漏也不迟。

    “回主公，幽州的乌丸部落虽多，但声势最盛的不过三家：辽西丘力居，上谷难楼，辽东属国苏仆延。其余如代郡能臣氐，右北平乌延勉强占据一郡之地，骨进、王同、王寄等徘徊于草原各地，虽然实力不俗，但与上述三人的部落比起来就差了很多。剩下的部落最多不超过千户，虽然零散，但行动灵活，或躲入汉地，或遁入草原，很难准确了解他们的行踪。”

    “他们互相之间的guān xì 如何，还有他们与幽州各郡县之间的guān xì 又如何，他们与鲜卑人之间的guān xì 又是怎样。还有，这些部落首领的性格元顺是否了解。”

    “回主公，乌丸各部之间并无统属guān xì ，虽然早先在鲜卑人的压力下联合过几次，但那都是靠汉人官员居中调和，他们互相之间的guān xì 大抵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但是乌丸人与汉人之间的guān xì 却相当紧密，甚至可以说能够盘踞在汉人的郡县内的乌丸部落都是与当地太守县令之间有着很微妙的guān xì ，也许是相互lì yòng，也许是意气相投，总而言之汉人的官员不能忽视那些乌丸人的部落，乌丸人的部落也不能完全在汉人的领地内肆无忌惮的活动。只有一个人并不怎么遵循这一惯例，zhè gè 人ù shì 公孙瓒。

    乌丸人和鲜卑人之间的guān xì 有些特殊，曾经据说他们都被匈奴人所征服，但后来乌丸人投靠了汉人，而鲜卑人依然从属于匈奴人，结果鲜卑人吃了很多亏。后来鲜卑人里出了个叫檀石槐的人，将鲜卑人联合了起来，而乌丸人却是各自为战，结果鲜卑人又占了上风。尤其是当初汉人分三路出兵攻打鲜卑人却遭遇惨败，更让乌丸人只能上表请求内迁以避风头。

    现在鲜卑人内乱，乌丸人虽然同样还是一盘散沙，但他们从汉人那里得到了不少流民和奴隶，所以他们的实力都很强。尤其是辽西的丘力居，据说最强的时候曾经拥有一万五千户的规模，只不过因为曾经跟随过汉人中的叛军，结果被刘虞lì yòng了乌丸各部落之间的不合施展了离间计，又有公孙瓒大破乌丸联军，实力大损，但jīng guò 这几年发展，又有户一万两千余。所以这一两年在刘虞的支持下，乌丸各部时常北上吞并一些鲜卑的小部落。

    属下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而且都是鲜卑的老萨满跟我说的。属下也不知其中是对是错。”

    “无妨，至少也让我们对幽州的乌丸各部有了一些了解，而且这不是还有文和么。”

    “其实阎伍长刚才已经将大概的情况都说得很清楚了，我就稍稍补充几句好了。

    乌丸各部落的确guān xì 松散，但自从当年在张纯张举的叛乱中刘伯安巧施妙计离间了乌丸几大部落让乌丸内乱并逼迫他们不得不投降之后，当年参加叛乱的几大乌丸部落都已经意识到了团结的重要性，所以辽西、辽东和右北平等几大乌丸部落共推辽西乌丸首领丘力居为主，共同抵御公孙瓒的压迫。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几部乌丸部落没有被公孙瓒剿灭。

    至于上谷的难楼和代郡的能臣氐，虽然从各种情报来看并无统属guān xì 。但两部之间也是多有联系。这其中难楼的实力更强一些。所以通常来看上谷乌丸在这种联盟中要居于主导。

    至于这几部的具体实力，因为这几年草原上的形势比较混乱，所以诩所给出的数字只能作为参考，若有出入还请主公能够原谅。”

    “无妨。能够有个大体上的数字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zé guài 你呢。”

    “如此臣下便放心了。根据诩从各方面所得到的情报进行分析总结后所得出的结果。辽西丘力居所部大约拥有人口一万三千户到一万七千户之间。也ù shì 说此时的丘力居所部很有可能已经超过了当初阎伍长所言的其曾经的最大规模。

    难楼所部大约拥有人口九千户到一万一千户之间，实力的确可以算得上乌丸几大部落中排名第二的存在。而且根绝消息，这一数目只怕还会有所变化。我一点上我们稍后再说。

    苏仆延所部拥有人口大约七八千户，排名第三。乌延所部拥有人口大约六七千户。

    能臣氐所部拥有人口大约四五千户，不过与难楼相同的是，他的实力最近也有变动。

    剩下的如阿木古郎联盟大约四千余户，辽西乌丸几个附属部落总共大约七千余户。

    也ù shì 说现如今丘力居能够掌握的人口最多能达到将近四万户的水平。而且这其中应该还不算各部所拥有的奴隶，如此算来其所能控制的人口比幽州境内某些郡的人口都要多。

    至于上谷和代郡一带那个松散的乌丸部落联盟，总人口也达到了至少两万户的程度。

    可以说由于连年的战争，让中原大量的bǎi xìng 逃亡边塞，很多原本被隐藏的人口也因此汇聚到实力强大的异族部落中，他们也许无法为乌丸人提升多少战斗力，却会带来一些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足以让乌丸人成为一个令我们不能小觑的麻烦。”

    “听起来有名有姓的部落倒是不少，可是细细算起来好像对我们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吧，就算是并朔一带人口最少的朔方郡也有人口五万余户，虽然人是少了些，但因为青壮多在战斗力上绝对不会低于那些乌丸人部落，如果有足够的马匹不出五年我就能让他们反攻大漠。”

    不出预料的，小强显然认为李实对乌丸人的重视有些多余，或许在他的认知里，现在的乌丸人怎么看也不过是并州军的一盘菜，当年的公孙瓒都能轻松碾压他们，如今的并州军更是远胜当日的白马义从——至于公孙瓒被围管子城那完全不是战斗力而是nǎo dài 发晕的问题。

    只不过小强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那个本来就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听到贾诩和阎柔的话后眉头紧皱，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却不知道他kǎo lǜ 到了哪一方面。

    原本只是能够统领不足千人的决死战斗兵团的先锋将领，jīng guò 数年在北疆的磨砺，如今在战略眼光上也有了一些独到的经验，看上去比起总被拴在身边的吕布和赵云都多了几分成熟。

    李实觉得自己或许应该kǎo lǜ 一下对小强和子龙酱的外放事宜了，尤其后者，更是原本就有独当一面的潜力，反倒是跟在自己身边不利于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啊。

    啧啧啧，有的时候一名手下太听话也是烦恼啊。

    嗯，这是一个幸福的烦恼。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烦恼。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不过是一瞬闪过，看着贾诩那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李实知道他还有话要说，而且刚才他好像也说了有新情况什么的……

    想到这里，李实不由的看向小强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怜悯的色彩。

    天国的小强，我现在感觉良好，请你放心的去吧。

    “咳咳，文和刚才不是说上谷难楼和代郡能臣氐的部落有些问题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正是属下对乌丸人的担忧。刚刚得到消息，因为刘虞之死引发了幽州大规模的动荡。幽州中部地区自然有公孙瓒前去镇压。但幽州西部地区，却因为这场动荡引发了一场风暴……”

    “乌丸校尉邢举！”

    就在贾诩zhǔn bèi jì xù 说下去的时候，室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登时将几位“胆小”的家伙给吓了一大跳。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dǎ suàn 勒兵造反。

    对。说的ù shì 你。你这只摔到桌子下面去的死蚂蚁。

    而对于李实的怒目而视，保持视线水平的小司马懿看上去似乎有点委屈的ó yàng 。

    至于被众人的目光所集中的高顺，虽然好似浑然不惧的ó yàng 。不过脸色却也像红黑色发展。

    不过，贾诩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jì xù 再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了，所以难得放过了某个愣头青。

    只不过，看到李实那充满怨念的目光，贾诩只能ú nài 的再一次站了起来。

    “高将军所言无差，正是乌丸校尉邢举，而且不仅仅是他，代郡、上谷两地同样遭到了以两地乌丸部落为首的胡人入寇劫掠，两地太守一死一亡，人口、财物损失严重。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问题是在乌丸人的身边我们的细作还看到了鲜卑人的身影。”

    对于普通bǎi xìng 来说宛若灾难一般的损失在这些管理着数百万人口的家伙眼中却算不上什么大事，反而贾诩最开始和最后的那两句话更让他们感兴趣一些。

    或者说他们已经从这两句话中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èi dào 。

    不过李实却发现，当阎柔听到邢举的死讯时，那一贯平静的面容却闪过了一丝抽搐。

    难不成zhè gè 小家伙和邢举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可李实记得阎柔从很小就被掠到了草原上做奴隶，而邢举那个时候就算是在边关做边兵最多也不过ù shì 一个都伯队率之类的职务吧，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狗血？！

    好吧，请原谅李实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神游于天外了。

    “乌丸人虽然看起来不多，但他们对汉人比鲜卑人更为熟悉，尤其是天下纷乱，不少中原士人为了躲避战乱而逃向四塞，我们并朔一带便因此而获得了不少流民。虽然并朔比起其他地方看上去更加平静一些，或许前往幽州的流民无法与我们这边相比，但可以想见乌丸人身后必然会出现一些汉人的身影，那样的话乌丸将会变得更加难缠。另外立也要提醒诸位不要忘了，当初我等初到西河时那些羯人对我们的威胁，所以对待此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程昱提到已经几乎被李实灭种的羯人的问题，在场几位并州军老人都忍不住神情一肃。

    当初的并州军的确实力尚弱，无法与现在相比，仅仅是对抗羯人几个部族的进攻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出现什么差池和闪失。可哪怕现在并州军已经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但zhè gè 庞然大物也是由一郡一郡的土地和bǎi xìng 所组成。

    乌丸的军队对于并州军zhè gè 庞然大物看上去的确威胁不大，但并州军并非只有北方之敌，也不可能将全部精力放在北方边塞。而如果将乌丸部落的对手换成一郡或者几个边塞县，那么谁又能有自信说一句绝对不会出问题呢？

    刚刚才被乌丸人砍了nǎo dài 的邢举可是zhè gè 问题最好的注脚。

    或者说若非鲜卑此时内乱丛生，而并州军又每年保持对边塞地区的骚扰和反击，只怕单单是每年防备鲜卑人南下的铁蹄就会让他们彻底丧失逐鹿中原的时机，更不要说打下如今的这一片疆土。

    “之前就听说骞曼身边的那个叫做宇文拓的家伙手段了得，魁头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竟然开始与乌丸hé zuò ，要么ù shì 骞曼一方外强中干急需外力支持，又或者是骞曼已经基本稳定了局面，zhǔn bèi 重新执行当年和连留下的政策。找书苑 www．zhaｏｓhuyｕan.com 具体情况如何，只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吧。”

    是啊，沮授说得很清楚，他认为魁头不是宇文拓的对手，李实也不止一次向众人强调过宇文拓的危险性。说在他的bāng zhù 下骞曼会需要借助鲜卑那点人马的bāng zhù ？没人会相信。

    所以……

    “我想诸位应该很清楚了。乌丸的问题固然值得我们重视，但从这件小事中投射出的鲜卑王庭的变化，依然值得我们警惕。并州与鲜卑王庭乃是不死不休的guān xì ，我们的成功也是由鲜卑王庭的鲜血所铸就，我们未来的辉煌，也势必要jīng guò 更多鲜卑王庭的鲜血所洗礼！”

    “实说得没错，我们不能给那些鲜卑人任何的机会！”

    “放心吧主公，您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决战的隆隆鼓声，似乎在这一刻被雷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