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他没说什麽就牵著牛车出门还给借主。
禳福第一次瞧他郁郁寡欢又强打笑颜的样子--如果告诉他其实她恢复记忆了不想回天水庄了他会以为由口己是不想拖累凤呜祥他们而留下的吗?
“钦当初我的确是怕义爹与我未死万一真有相似的命运那麽鸣祥见到我了会不会有朝一日她也会遇见义爹?所以我一见破运就叫他带我走。刚开始的确是为了不想拖累天水庄的他们……可是为什麽我不让凤鸣祥见我却愿让破运陪著我呢?“她喃喃自问。
难道她就不怕破运遇上她义爹吗?
虽然她宁愿将白天那神似义爹的男子视作误认心中仍有些惊惧不安地但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想走了。
她想留下来跟破运过著平凡的生活。想要让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意愿竟然让她产生一种赌赌看的想法。
“莫非……我真的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自言自语中竟也能含笑可见喜欢破运并不是让她难以接受的意外。
见天色黑了他还没有回来她心里虽觉诧异仍进厨房去炒些菜。
炒菜於她简直是天大的工程。破运只需一会儿工夫她就得花上一个时辰往往下一道菜出来时上一道已凉透了。
等到她炒了三盘菜出来後破运还没回家。她心里微觉怪异但想他心情不好也许是到哪儿散步了吧。
反正她哪儿也不能去就坐在桌前等著他。
等著等著-有人来敲门她以为是破运一开门瞧见是陌生的汉子她讶然听了那人说几句话她又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回桌前去等人。
等到她都昏昏欲睡了才又听见有人开门进屋。
“破运?“她眨了眨眼瞧见他有此一摇摇晃晃的扑鼻的味道让她想起刚失忆时躲在马车里天天闻的--
“啊你喝酒了?”
“很难闻吗?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
他见她拄著拐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扶他他怕她摔著了连忙退一步摇晃不稳地靠著墙。“我准备跟人组队上山打猎了。”
“组队?”
“嗯。”浓密的睫毛掩去他垂下的眸。他低声说:“我买杂货时听见外地来的商人要收购大量的兽皮愿付一笔金额当定金外猎到的兽皮依品质好坏再论价只要成果丰硕到明年春天都不用再出门了……“也有足够的时间跟金钱照顾她了。
禳福偏著头打量他微醺的脸孔问道:
“你很难受吗?”
“不怎麽会难受呢?我开心都来不及。“破运轻笑。“不必担心猎下的皮毛会不会没有人要?会不会--”往前几步黑眼模糊地看见桌上摆的几样菜。“你还在等我吃饭吗?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忘了……”腹中涌起恶心的感觉推门就往外奔去狂吐。
吐了又吐差点把心肺都一块吐出来了。他闭上眼蹲在角落里直到有人在拍他的背他才张开眼慢慢转过身去。
在月光下她的神态一如往常地自然彷佛对他的所作所为并无斥责之意--也许是因为她把什麽事都藏在心底吧?所以他始终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麽……比方她恢复记忆了为什麽不明说?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
“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呢?我听人说男人嘛总是会多喝几杯的尤其遇见喜事时。”
“喜事?啊是啊过两天我就要上山了--”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喜事上见他酒解了一些迷惘的神色还是有些像孩子她很有趣地眨眨眼笑道:“刚才有人来报喜呢。”
“有人来报喜?”破运讶道:“谁?”
虽说这里是他故乡但一别十来年景物皆非何况是人呢?
尤其他搬来此地後除了张老伯一家外几乎没跟什麽人交往过就连组队上山一事也是他还牛车时张老伯提及有人瞧见他在城里露一手後特地推荐他入队所以他才留下顺便瞧瞧未来几天要合作的夥伴啊。
“我也不认识。“禳一幅微笑道:“他说他是你拜托的--”
破运立刻眯起眼完全清醒了。
“没!我没托过任何人!他是谁?有没有对你怎样?“
“我没事。他只告诉我你今晚不会回来了要我准备办喜事。“
“办喜事?!”
“你跟小祈姑娘的啊。”
“我跟她?怎麽可能?”
“真的真的不可能吗?”
他连张小祈生得什麽模样都没有一个概念怎会糊里糊涂地跟她办喜事?正要如此答忽然见她始终含笑以对地凝视自己他心一动轻“呀”了一声。
“我……没有料到他们会打这心眼儿……”以为酒能乱性吗?还是以为只要等他喝醉了将他扛到床上就能生米煮成熟饭?这年头是没有男人了吗?还是老天爷见他过得太不知足所以专门送给他麻烦?
“那是因为你只把心放在我身上没有正视过你自己所以不知道你自己有让人觊觎之处。“她笑道。见他张口欲问她缩了缩身子试探地向他伸出手来:“好冷我走出来已经费尽力气你抱我回房好吗?”
破运这才现她一身单薄连忙抄起她的腰身她的身子有些冰冰冷冷的他暗恼自己轻忽了她的不便。
她的行动不便对他来说已是生活上习以为常的一部分了在本能上几乎第一个考虑的都是她。
只有在今天坪明明知道她在家中等就是不敢回家来。
她恢复记忆了吗?
她想起过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直不停地盘旋在他脑中想要问出口却不敢问啊!怕答覆肯定那对在他记忆里开始占有一席之地的私奔小夫妻就会从此烟消云散了。
他曾告诉她她是很爱很爱自己的所以贵为千金之躯也要与他私奔共活此刻想起来多麽令人难堪。
其实最自私的是他吧?说忘了过去对她只有好处其实他只是想要独占她想让她正视自己而非回到那个他令人心酸的过去。
“你想……”
“什麽?”
“我罚你跪算盘的话你会不会一气之下离家呢?”
“啊?”
“这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吧我听旁人都这麽说的。你晚回家还差点失了身这算是对不起我吗?我可以罚你跪算盘吗?我可以保密不对任何人说的。“她眨眨眼笑得十分开、心。
“这--”他哑口无言了。
心里闪过一念
其实禳福还没有恢复记忆吧?
其实她早就恢复记忆了吧?
她应该是想起过去了吧?
过去的回忆还在可是却好像是前辈子生的事总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与她再不相干了。若不是惊见神似义爹的人也许她真的要忘了过去的一切以为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辈子。
她也不过是与破运生活几个月而已啊。
“唔……”
睡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引起她的注意。她瞧见他面向自己睡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活该谁教你喝这麽多--”话才低声脱口指腹连忙遮住嘴。连眨了好几次眼才意识到那娇软的、像女孩般的抱怨出自於她的口。
见他似乎热得有些冒汗双颊微红她怕他受了风寒又不肯说。想了下她掀被起床拿过拐杖很费力地站起来。
用拐杖对她而言很吃力也很难受。她的双腿完全没有力气必须靠著左右两根拐杖当作口自己的腿宁愿轻松地让破运抱著也不想要这种身子的难受偏偏她必须学会不得不学会否则他一辈子也不敢出门去打猎。
气喘吁吁地走回来几乎是跌坐在破运身边。她喘了好几口气才拿著拧乾的毛巾轻轻擦著他的脸。
“一醉解千愁。我也没瞧见你解了什麽愁倒是差点被人给设计了。”她小声地抱怨:“如果我没有想错你应该是滴酒不沾的吧?你的克制力一向极好不会受到外界的诱惑。有时想想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少年怎能拥有众人远不及的自我约束呢?”注意到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她指腹下的皮肤轻颤了会儿她看著他好一会儿随即闭上眼睛指头摸索著他分明的五官。
“这是你的眼睛、这是你的鼻子……这是你的嘴……”指下的皮肤有些烫。他真的有些受了风寒吧?“真奇怪最近就算闭上眼你的脸也在我眼皮下愈来愈清晰呢主……”顿了会她费力地越过他拉下床上的绣被盖住他的身子。
他微微动了下她趁机跟著钻进暖被里顿时身边的丈夫停住了。
像僵硬的尸身般连动都不会动了。
“好暖喔。”她喃喃道仰几乎可以碰到他的鼻尖了。她好奇地在他鼻间探了探:“没有呼吸……不会吧?”略沉重的鼻息缓缓地喷到她的颊上她有趣地直眨眼带笑地说道:“原来是我搞错了啊。天这麽冷爬上爬下照顾你我也累你会介意让我窝一下吗?”
她像在自言自语也料定他酒醉不会醒小心地将身子靠近他的身躯。
他的身子散热度在凉意十足的夜里她几乎要感动得痛哭失声了。
她满足地叹口气合上眼。
如果他的身体别这麽**的会更好吧?
过了一会儿差点睡著了忽觉有人好像在注视她她才忆起好像还有事没有解决困困地张开眼瞧见他的睫毛动了动但似乎仍在沉睡著。
她很想笑很想将心里一直滑过的暖泉掬出来给他瞧。
侧面窝在他的肩窝任凭如丝的长滑落在地铺之外她轻声说道:
“破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我丧失记忆的时候所过的生活?没有记忆无从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亲人恶意遗弃所以我不得不苦中作乐凡事往好处想去。想著也许我只是不慎落河我的爹娘正忙著找我……呃如果找到我了我不会责怪他们只要赶紧把我带回家就好了……我等了半年明知是不可能了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说实话那时我苦中作乐的本事事後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还颇沾沾自喜自己在失忆前一定是一个很乐观的姑娘能不让人喜欢都很难说不定还有人在偷偷喜欢我呢。”
幽幽注视他的睡容沉默著再开口时是连自己也无法了解的迷惑。
“终究我还是没有离开你为什麽呢?最近我一直反覆地想著。当初不想害他们所以直觉地要你带走我那你怎麽办?难道我不怕会害到你吗?我留下来了只是因为我没有去路了吗?”
“那时我心中在想什麽?想著跟你当个平凡夫妻日子就这麽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直到老死那禳一幅这个名字所拥有的这副躯壳也可以跟著命运的结束而消失在世间这似乎是我最好的选择这是我一开头的想法……”
他的身躯似乎有些冷了呢真不知该笑还该哭在被褥间的小手慢慢地环住他的身躯缓缓合上眼-用凉凉的鼻尖蹭著他的肩头。
“如果没有那半年我一定就会这样一直让你喊著、小姐。而过下去吧?就算是名为夫妻彼此之间也是主仆之份因为我不曾放心在你身上……正因有那半年像普通人、拾回很久很久以前我曾遗忘的心情我才能在後来慢慢注意到你的存在才开始真正想与你共度末来的**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甚至……我甚至会想如果我不曾遇过他就照我小时候的性子长大说不定两人之间我才是那个迷恋你极深的人呢。“轻轻地说完後她困极喃喃道:“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也不能知道……我在赌赌我永远的秘密来换他一生的失忆……我想要留下来跟你……”
为什麽以前没有现人的体温这麽暖和呢?
还是只有破运的身子能给她温暖呢?
暖暖地……手脚回温身子也暖和起来连她的唇也热起来--
腰间被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双颊竟微微地烫起来了。
她心里已然有了准备夫妻之实也许就要生了她什麽都不懂啊只能仰赖他主控一切。
不禁暗恼自己过去十年活得像废物什麽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去学、去看甚至去做也亏得他没有抱怨她这个妻子当得很废物--
胡思乱想里只觉她被索求得好热烈连这麽迟钝的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唇间蕴藏著如风暴般的情爱。
她心跳得好快最近她入睡时心跳得都很快初时觉得有些奇异後来才现那是生在破运注视她的时候。
是了这就是喜欢了她已经可以肯定了上全地肯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腼腆的破运、内敛的破运、不爱笑的破运甚至是那个为她而生而死的破运早不知不觉地藏在她的心里珍惜著这不是喜欢还会是什麽?
夫妻之间有情感做基石那已是很令人羡慕的了不是吗?
她闭著眼小手滑过他滚烫的皮肤摸索他的双眼随即盖上。
“你在梦中抱著的女人是谁呢?”她沙哑问。
沉默了会儿……压抑的声音低喃:
“福儿……“
炙热的温度再降她的唇她连连避开状似抱怨的:
“不是小祈姑娘吗?人家可是年轻貌美又有好身材呢。”
这一次的沉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无措与茫然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质问。
他的性子偏冷而内敛话少得可怜加以长年为了守在她身边以敌意来防止天水庄的任何人来靠近她所以很多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他都略显陌生。
而显然地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近似取笑的口吻来质问他尤其对象又是他心里深爱的女人。
禳福忍笑轻声说道:
“现在你在梦中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梦里想著禳福却把怀里的女人误认呢?”
“……”他默然。
“你猜”她噘起唇轻轻在他唇间印上感觉他身子一颤低声问:“是谁在吻你?”
“福儿。”
她又在他的鼻上吻一口。
“这个呢?”
“……福儿。”
“啊不管是谁你都说是禳福等你清醒了也许你就会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因为心中有我所以每个人都当是我了那我岂不是很委屈吗?”
他的唇掀了又掀不知该何言以对只觉眼闭上时听力变得格外敏感禳福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孩子般的娇气……虽说与天水庄的禳福截然不同但这些时日他也的确听过她这样的……捉弄?
她捉弄他?
禳福吗?
“你是你替身也不要。“他只好强调:“我不会委屈你的!“
“是这样吗?“她有趣地笑道:“我以为你喝醉是为了有机会借酒调戏美人呢。”
“我不会再喝醉了!不会再给旁人可趁之机。”
禳福闻言知他承诺一向做到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地腰身紧紧被他略提往上柔软隔著单衣与他的胸微微摩擦在她来不及惊喘之际他的嘴正确无误再度吻上她被吻到红肿又微疼的唇瓣然後他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处。
禳福心中虽紧张万分身子微抖但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排斥与他生夫妻间最後的亲密。
来吧她闭上眼。
直到很久之後晨曦漏窗她呆呆地看著屋顶。
她被他搂著连一头长都被他小心地收在绣被之中可是两人的衣服很完整没有一件是被脱下的。
她早知道他的克制力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没有想到他连借酒装疯壮胆都不愿。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心里竟有几分失望--
“啊原来期待的人是我啊……”她自嘲地笑出声笑声连连立刻惊醒了他。
他一脸茫然地注视她沙哑道:
“福儿你没睡吗?”
“你要小心不会做的不要勉强去做我已拜托其他猎户的嫂子轮流来瞧瞧你有没有要帮忙的有事就让她们去做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嗯你快走吧。”
“还有你要打理三餐可以厨房有我腌制好的肉你直接拿来煮不要动刀去杀鸡……”
“你是嫌弃我上次把母鸡脖子砍了一半还没砍死鸡血却喷了你一身的事吗?”
“我是怕你误伤到自己。”她双手都要撑著拐杖方能行走上次母鸡跑了她很狼狈地追最後鸡跳到她跌倒的身上让他吓死了。
“我只是逗逗你嘛。“她笑道。
“对了还有你忍著点等我回来再帮你沐浴。“
“你是怕我不小心烧了你房子还是怕我跌死在桶子里?“
“……福儿你在逗我吗?“他迟疑问道。
“嗯。“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到底要什麽时候才走呢?一定要我站在这里大天吗?”
他闻言只好拎起包袱背起弓箭与猎刀走了几步不放心又回头看她道:
“你若无聊……”
“我若无聊不会呆只会想著你的。”她微笑:“等你回来了我会站在门口跟你说‘你回来了’。”
走了几步始终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回头瞧她仍站在门口目送自己一时之间土见有错觉时光在倒流了。
很久以前娘亲也是站在门口目送爹的……一股暖流滑过心头见她挥著手要自己快离开他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禳福慢慢走进屋子里忽觉有些冷清心里也有些寂寞--以前关在自己的天地里根本没有感到时间有多缓慢地在流失而破运也始终如一地守在她身边现在只不过小离几天她竟开始想念他在家中的身影了。
“家吗?”小小的、简陋的小屋子是她与破运的家。摸上唇角确认自己在含笑她很高兴地哀声叹气:“没办法贫穷夫妻嘛他要养家蝴口当然不能一直守在我身边了。”
得找些事来做等他回来了让他自个儿现留她一人在家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以後也能专心出去打猎了。
意识到自己身负重职大任後她开始认真想著身为人妻该做的事。
下午来了个访客是与破运一块出外打猎的夥伴之妻姓彭圆圆胖胖的好像是笑弥勒一样一来就带了一个大锅子。
大锅子里都是肉。
她吓了一跳一锅子的肉她与破运吃个三天都吃不完。
搞了半天是彭嫂子从丈夫那里得知她双腿不便怕她饭菜难弄二话不说先在家里煮好肉过来陪吃饭--
一整锅的肉全部由这圆圆胖胖的小妇人吃光光。
後来快黄昏时又来了一个清秀有加的小妇人瞧起来书躁又知书达礼一见面就送了好几本书给她。
原来这蓝家小嫂子是私塾之後嫁到猎户家後仍不忘读书乐丈夫为了积欠的书钱很苦命地常常上山打猎。
到了隔天又来了几个陌生的女人。有时这些女人来去匆匆有时正巧撞上彼此就会聊了起来聊家庭、聊丈夫、聊小孩……还有聊破运。
聊他搬来此地後几乎过著半隐居的生活偶尔遇见了也只是点个头而已再多的就没有了有一阵子还成为众人嘴里孤僻的哑巴呢。
“他只是害躁。”禳福微笑道。
瞧著眼前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破运讨论蓝家相公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以为拼命赚钱付那庞大的书费蓝家小娘子就会体会到他无言又害臊的爱。
“别看咱们努力讨生活忙著整理家务养小孩好像一辈子就是这样默默过完了其实我们也有属於自己的爱情啊。”
“就像是彭嫂子对不对?阿福妹子你瞧过彭嫂子吧?就是那个很爱吃肉的小嫂子啊她的相公是咱们这里公认条件最好的男人那时咱们都还没有嫁每天盼望他来提亲结果他谁也瞧不上眼竟然在彭嫂子十六岁那一年去了她爹那儿提亲……偷偷告诉你啊她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圆呢像颗球一样常从街头滚到街尾就这样不小心滚进彭相公的心里唉有什麽办法呢?人家就是喜欢嘛……”
“阿福妹子接下来换你了。”
“我?”阿福妹子?她宁愿被叫福儿啊。
“你跟破运啊!”
“呃……”搞了半天原来是要以情报易情报啊看著好几双期待的眼她双颊微红才慢慢略带有趣的口吻道:“我跟他……是私奔的……也是他先喜欢我的--”
入了夜终於剩一个人可以清静了忽然觉得心灵又开始变得寂寞了。
真奇怪明明破运的话不多有时一个晚上搭的腔不到几句但他一不在心灵反而异常的空虚。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躺在床上大半夜还睡不著翻身瞧见他打的地铺想了下便抱著绣被一块滚到地铺。
地板又冷又硬却让她心里暖和起来她用绣被把自口己包得紧紧的就躺在他睡过的地方。
失眠的出息识终於慢慢沉淀下来在半梦半醒间义爹的身影彷佛愈来愈远终至消失再也不复见……而她会愈来愈像这两天来陪著她的妇人们吧?
这些妇人说话不见得个个有水准与呜祥她们沉静的性子也相差千里但--在她心中最後淡去的会是鸣祥她们她知道。
唇畔含笑地入睡因为确切地明白自己完全接受了未来甚至开始燃起期待的心了。
不知睡了多久门板剧烈地响起惊醒了她。
禳福迟缓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瞧一眼。
“天亮了啊--”
雨愈下愈大整个天都灰蒙蒙的凉意十足她还以为天还没亮呢。
门板又响。她慌乱地披上外衣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前。
“谁啊?”
“福姐姐是我啊!你快来啊!”
是那小祈姑娘?在天才刚亮时来?
禳福一脸莫名仍是去开门。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开门雨打在脸上让她冷得直抖正要开口请这小姑娘进屋再说哪知小祈著急地喊道:
“不得了啦!有人回来啦……”
有人?是跟破运一块上山打猎的夥伴吗?禳福原要答“回来了不是很好吗”但见小祈苍白慌张的脸莫名地她的心漏跳一拍。
“……先回来了好像是回来的途中山石塌了好几个人都跟著不见了……破运大哥跟我爹也在里头我娘叫我来通知你一声……总之现在村里正聚著人手准备上山寻人有新消息会差人来通知你的……”
小祈的脸上是雨泪交织是为她爹哭?还是为她心爱的破运大哥哭?
禳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双颊。
乾乾的。
她的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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