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龙牙兵

w    今天的卡梅洛王宫，清冷异常，没有步履匆匆的侍女，也没有从皇家咨政院进进出出的书记官，而就连负责她起居生活的女侍，也没有回应她的召唤——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她换上了胸甲战靴，套上了手甲，提着剑除了寝室的大门。

    走廊上静悄悄的，仿佛这不是清晨而是午夜，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她的铁靴与红毯交接，发出铿锵的清鸣，亚瑟王毫无惧色，穿过了起居室和私人会客厅，经过了后花园，来到了前殿，这里是王议政的场所，空旷的大殿里装饰寥寥，没有华丽的布置和珍宝的闪光，只有盔甲、刀剑以及地图，还有一张硕大的圆桌。

    能够让圆桌骑士团一百五十名骑士平等议事的圆桌，和亚瑟王的石中剑一起，是这个国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一百五十名骑士型职业者，有教皇厅出身的最正统的圣骑士，也有从蔷薇十字学院毕业的光明骑士，也有掌握着民间传承的特殊力量的骑士职业者……这在诸国甚至圣地眼中，都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但如今，王的骑士们不在她的身边。

    神圣的圆桌前坐着一个女人，紫色的斗篷包裹着她，但仍然能从那绰约的身姿和隐约可见的半张脸中看出那女人的倾城容貌，但是特殊的环境以及强者的心都提醒着阿尔托莉雅，眼前的女人比她见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危险，她举起了手中的剑，指向了不速之客：“王宫空无一人，应该是你的手笔吧，我是布列塔尼亚之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我以亚瑟王的身份质问你，远道而来的女人，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女人将兜帽翻到脑后，露出了让人窒息的美丽的容颜。淡蓝的秀发结成了美丽的辫子，空灵的容貌如同隐世的精灵，她浅浅一笑：“我叫美狄亚。是一名魔女。”

    她的手指划过了身边的圆桌，虽然材质只是凡品，但是在积年累月沾染了一百五十名骑士的圣光和气息，也变得越发坚固与不凡。背叛魔女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虽然是凡俗的事物，却因为使用者的不凡而沾染了灵性……圆桌骑士团果然不凡。”

    “回答我的问题！”阿尔托莉雅沉声道，“王宫的人们呢？你意欲何为！”

    “在同席的十二魔女之中，我的战斗力要排在后面，比不上那群主战的家伙……但是在制作炼金产物和阵地构成上。我倒是颇有心得。”美狄亚慢吞吞道，“可惜是新年呢，最棘手的拉塞尔回教皇厅了，王城潜藏在暗处的两个民间的八阶也各回各家了，织命者的眼中只有雷霆王，你的梅林相国昏迷不醒，所以就给了我一个机会。”

    “两天的时间。”她起身，像是诉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我在王宫之中布下了三层禁制和精神暗示阵法。除了你之外，王宫中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驱散了，而外人也进不来，因为此时的卡梅洛王城之中，能抗拒得了这三层禁制的家伙并不多，战神殿和教皇厅的两位储君。织命者优?克里苏加德?阿尔萨斯，几个圣地驻扎在这里的代言人……嗯。也许拉塞尔亲传的几个弟子也勉强可以做到，但是会赶过来的人已经被我们分别拖住。其他的……呵呵，你在几天前干了件大蠢事，她们是不会妄动的。”

    “所以呢？”阿尔托莉雅冷静道，“我现在陷入了你的算计之中？你好像很有把握。”

    “虽然你天资绝世，甚至放倒了雷霆王……不用辩解，就算能放倒近乎精疲力竭的雷霆王，也是足以让你自傲的成绩了。哼，那群北地的蛮子就算还剩下一口气也……”美狄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惧，随即被她掩盖，魔女继续道，“虽然你在阿赖耶之剑的加持下可以越级发挥出八阶的战斗力，但是越级发挥和八阶仍然有本质上的差异……哪怕是你精于战斗，而我偏向辅助，七阶和八阶的差距仍然如同天壑。”

    “阿赖耶之剑？”阿尔托莉雅察觉到了美狄亚语言中的奇异之处，“那是什么？”

    “那就是我今天前来的理由。”背叛魔女冷冷道，“你手中的剑本名是阿赖耶之剑，它由我们魔女之夜铸造，理应归属我们所有，今天来这里，就是希望你物归原主。”

    “笑话。”阿尔托莉雅冷笑道，“大陆之上何人不知，石中剑乃是布列塔尼亚天选之证，十年前，本王拔出此剑，天赐布列塔尼亚王位……你竟然说这是你们的？”

    “没错，小姑娘，天选之王确实存在，但并不是你，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和命运，而非将一国之国运扛在自己的肩上，明明适合可爱的女装，为何要穿上冰冷的盔甲？”美狄亚看了亚瑟王一眼，居然温颜劝道，“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讨要这把剑，只要你物归原主，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向你提供……”

    “住口吧，陌生人！”阿尔托莉雅大喝了一声，“你是在否定我为王的理由吗？”

    “……这该死的命运魔女。”美狄亚暗骂了一声，想来是非常郁闷吧，这些年的洗脑成功得让人发指，这个小姑娘已经将阿赖耶之剑和其中所代表的意义看成一切了。

    她心中说了一声可惜，慢慢地后退了几步：“既然如此……那我只要强行将她索取了，期间给你带来的任何伤亡，我概不负责——把你的圆桌收起来吧，凝聚了强者们的骄傲和信念之信物，不应该毁在战斗的余波中。”

    ——魔女自有魔女的风度，无论是敌对还是同盟，都一样敬重坚守者和殉道者。

    阿尔托莉雅向美狄亚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她向前走了几步，带着手甲的手抚着圆桌那光滑的桌面，圆桌在金光中被收进了随身空间。随即她抬起了头：“在战斗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将梅林杀害我母王的信和证据留在我的书桌上的人，是你吗？”

    “是我的一个同伴。”美狄亚落落大方地承认，“那些都是真的。”

    “对。都是真的。”阿尔托莉雅冷声道，“梅林是致使我母王伤重而死的凶手，但是你们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更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要留下来帮我登上王座。”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这些的。”美狄亚看着阿尔托莉雅。眼中既有悲悯，又有嘲讽，如果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这个少女国王十年间的一切努力和信念都会轰然崩塌吧……她和壹原侑子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也对少女为自己选择的坎坷而布满荆棘的殉道者之路感到叹息。她坚定地跋涉走向正义，但当不小心听到理想崩塌的声音时，这位坚强而自信的少女又将留下何等悔恨而绝望的泪水呢？

    可怜的人啊……美狄亚在心中轻轻叹息，她能够看见，缠绕在少女脖子上的沉重的枷锁，无时无刻不在抑制她的呼吸，提醒着她的使命——然而一切的责任和强加在自身的天命和使命，却完完全全不应该属于她。所谓的天选之王的传说。只是命运魔女套给她的枷锁。

    “但愿阿赖耶之剑的失去，能让你明白一些道理。”美狄亚说出了一句让阿尔托莉雅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她举起了右手，“认识你自己，阿尔托莉雅。”

    “我若打败你，你要告诉我实情。而作为交换，我饶你不死。”亚瑟王举起了剑。

    “不要这么自信。小姑娘。”美狄亚轻声一笑，随着她喝令出一道道咒文。一扇扇空间之门洞开，走出了一个个手持刀剑或者盾锤的骷髅型炼金生物，“大陆霸权之战前夕，初代亡灵大帝塔格奥曾经就白骨系骷髅召唤技能向我讨教……你以为这是死灵法师那些怕圣光的骨头架子？我说过……虽然我的本身战斗力不是太强，然而，上位魔女，没有一个弱者。”

    阿尔托莉雅试探性地向着最近的骷髅发射出一道圣光弹，然而圣光照耀之下，骷髅并没有立即瘫痪成一地骨屑，甚至连边都没有擦破一点，反而变得更加强壮了些——肉眼可见的，骷髅身上的骨架子流转着圣光的波动，圣光弹的力量并没有破坏它的结构，反倒是加强了。

    “至少有两万年了吧……我的技艺大成之后，用了两万年的时间收集最坚固的材料，镌刻魔阵，增强与强化……时间给予我们的，可不仅仅是对世界的感悟和对力量的锤炼啊，这就是长生种的优势，龙族如此，精灵如此，矮人也如此，但是，却正是短生的人类占据了整个大陆。”美狄亚轻声一叹，慢慢地张开了双臂，以自豪的口吻宣布着，“它们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坚固的炼金兵器，就连历代亡灵大帝的不死仆从也不过如此了，它们是……龙牙兵！”

    这是战斗的号角，龙牙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以毫无缝隙的小型战阵向阿尔托莉雅碾压过去，亚瑟王挥舞石中剑，狠狠地劈向前锋的龙牙兵，但是敌人没有如她所料那样被斩成碎片，龙牙兵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他背后的三名龙牙兵同时出盾，抵住了它的后背，替它分担阿尔托莉雅力量，身后传来猛恶的风声，两名龙牙兵悄然掩上，挥动兵刃。

    “我听丝薇娅说，亡灵大帝亲手调制的不死仆从，甚至能跟较弱的八阶强者抗衡一二，如果是亡灵大帝本人亲自用精神力操纵不死仆从，甚至都有战而胜之的可能……这个女人的所谓龙牙兵，也毫不逊色！”挡开了背后的偷袭，四面八方的攻击扑面而至，没有神智的龙牙兵却按照严谨而强大的战阵配合共同作战，犹如一个不可破坏的整体。

    “你没有机会的，亚瑟王。”美狄亚冷眼旁观，“掌管战争权柄的魔女赐予它们战阵变化的精义，掌管铸造与工艺权柄的魔女给他们铸造了最锋利的武器和最坚固的盾牌，掌管元素变化的魔女赋予他们元素的特性，掌管混沌权柄的魔女强化了它们的身体……我用龙牙和龙骨制作了它们，我的姐妹们赐予了它们祝福，它们……不可战胜。”

    ……每一个龙牙兵的力量和强度都不逊于中位的七阶强者了，虽然相比真正的七阶而言，它们没有丰富多彩的战术选择和技能搭配，但是精妙的战阵配合无疑弥补了这个缺陷，加上众多的数量。它们简直是一支堪称恐怖的仆从大军。

    而且，美狄亚从一开始就没有出手……八阶强者的无声凝视足以让人生生物感到不安。

    “在等待援军吗？抱歉呢，任何可能会前来增援的人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绊住了。弱者们就算能来，也无法通过我的魔法阵地。”美狄亚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最后问你一次，爱做梦的小姑娘啊。是你自己交出阿赖耶之剑，还是我来拿？”

    “切……”阿尔托莉雅低声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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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球形的无形壁垒将整个王宫笼罩，将任何想要进入的人阻挡在外，凯撒赶到正门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圆桌骑士们正在呼啸着攻击无形的壁垒，耀眼的圣光回旋狂舞，一次次拍击着坚固的无色墙壁——而几位内阁大臣也在忙碌的人群之中，他们大声呼喝着下达命令，安抚住士兵们的情绪，派出人手前往各处求援，派出人手调集军队全城戒严，签发保密指……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魔女动手。岂会留下他们反击的余地？

    “哼……叹息之墙的简化版本。”凯撒目视着现场的情况，几位圣骑士的复仇之剑卷动着冰霜与烈火的力量斩入无形的墙中，却被狠狠地弹了回去，天堂之拳也是如此，没有任何攻击能够起到作用——一名骑士带着调动魔导炮的指令前往城防军大营。

    有人注意到了凯撒，随即。几乎全部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雷霆王，凯撒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叹息之墙的简化版本，那么打破这个壁垒的最佳方式就是以力取胜。汉尼拔的人间至高圣光气无疑是最为合适的，撕裂这个无形之墙如同摧枯拉朽。凯撒使用雅典娜叹息的话，也应该可以打碎，然后消耗太大，接下来还有恶战呢……

    “那就这么做吧。”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古老的龙语唤醒沉睡的力量，死亡的法则纠缠在双眼之中，开启解读死亡的力量，凯撒的双眼变成了迷离的青虹，世界在他眼中骤然变色，无数交错的黑线和点充斥了整个视野，天空通红，大地荒凉，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的世界。

    无形的墙壁在直死魔眼的注视下变得不在神秘，来回的死之线注明了魔法阵地的终点，但凯撒在寻找“点”，他不仅仅要切开进入的道路，而且要彻底毁灭这个阵地。

    “地下……”凯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未见的三魔器，罪恶王冠，诅咒铠甲，绝望披风，三件散发着恐怖之音的装备出现在他的身上，一瞬间，白衣飘然的天王变成了黑暗的王者，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支冥河龙枪。

    罪恶王冠的罪恶力量开始浸染龙枪，红黑色的力量将这支普通的装备变成了充斥罪恶力量的魔器，凯撒缓缓地向后拉开姿势，无数黑色的细小漩涡慢慢地布满了整个枪身，找书苑 ｗww.ｚhａoshuyuan.coｍ 大地承受不住凯撒的力量，发出了一阵阵轰鸣，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凯撒腾空而起，身形骤然倒转，右臂倒灌，狠狠地将手中的龙枪斜插入地下。

    势如破竹，带着黑暗力量的龙枪呼啸着钻向地底，螺旋前进的方式增强了无与伦比的突破力，而被罪恶王冠污染的罪恶气息更是腐蚀一切的最佳工具，龙枪化为了一道黑色的流光，刺向了地底的某一个点——象征着这个魔法阵地死亡的点。

    如同玻璃被打碎了一样，无形的墙壁骤然消失，凯撒旁若无人地走入王宫的大门，周围的骑士传来了兴奋的欢呼，随着凯撒蜂拥而入，然后，他们停了下来。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他们带着假面，一身黑色的盔甲，手持着锋利的刀剑，贝奥武夫说魔女们搜罗了不少的死士，想必就是眼前这群吧……不，应该说此时正在王城中兴风作浪制造混乱的，同样是魔女们手下的走狗吧。

    “据我所知，阿尔托莉雅的敌人应该是一个八阶的家伙，你们没有参与的资格，交给我吧。”凯撒挥了挥手，对后面的骑士们说，“你们留在这里，杀光他们。”(未完待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