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泛白,朝阳还未露脸。
清晨仍有凉意的清新空气吹拂过脸颊,睁开眼醒来时也是一如往常的光景。
即使内心怎么担忧、祈愿这一天不要那么早到来,但地球的自转周期也不会因此有所变化。
将外套盖在还闭着双眸的少女身上,红聿悄然起身,扶正对方的肩膀让她倚靠背后的树木。
“……今天……也要去吗?”
而当他正准备离去时,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背后传入耳中。
虽然感觉自己的动作已经控制地非常轻了,不过似乎还是把少女给扰醒了。
“啊。”
以轻语的声调代替回答。
清楚对方所指,但他并非是为了安慰己身,此时只是单纯地对真筱的疑问作出回应。
就像随意的借口一般,没有包含什么深一层的意义。
一夜的思索过去了,内心的困惑仍旧没有得出答案。
……还是得亲自去确认她们的想法吗?
也许,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真的只剩下这个方法。
所以要烦恼的,不应该是将来会后悔这种事情。毕竟在自己的认知里,唯有什么都不去做便唉声叹气,才是最差的解决方法……坐以待毙、犹豫不决什么的,那不是自己的作风。
“可这样……不是徒增留恋……吗?”
真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露出稍许的讶异表情。
“可能吧。”
但是。
望向远边的天际,红聿抬起双手以十字交互,舒展身体。以前听说过像自身某些习惯性的动作,会有助于减轻人的压力。
现在想来,果然是没有什么实际根据的呢。
“——总觉得要跟她们打声最后的招呼。”
怔怔地看着少年显得有些慵懒的背影。
真筱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始终没能编织出想说的话语。心绪里莫名生出无法安宁的感觉。
奇怪,难道是睡眠不足?
还是……
因为昨晚自己没由来想要亲近对方的那件事……?
少女仔细回想,才愕然发现非常地不可思议。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能够表现出那样平静的态度?
直至目送对方的身影渐渐远去,内心的不宁感也逐渐往着焦躁的方向转变。
“等………等一等……”
真筱捡起因为突然起身的动作而滑落到地上的外套,加快脚步追上那道渐远的身影。
“那,那个——”
“怎么了。”
从远处听到声音后,便慢慢在树林的交际处止步。等到对方追来,红聿方才回过脸去,带着疑惑问道。
“嗯?”
只是,开头完了便没有下文,红聿登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姑且试着发出不解的轻咦缓和冷场。只相隔着几步距离的两人相互看着对方。
不过,无意地打量着对方现在的模样。大概是察觉到少女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稍显急促,这种大概是因为快速奔跑后残留的形象,不禁让自己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与对方往常飒爽的英姿相差不少,稍显狼狈的模样也莫名有种惹人发笑,意外地罕见。但看起来却也多了一份原本属于她的生气,就像是微妙地将可爱与英挺融合到一起的气息。
“我,能跟着一块去,见见那些孩子吗……?”
……………………
由于时间还很早的缘故。
回到营地,一路上,在周遭也只看到三三两两的民警。这是一幅非常零散的光景,有独自一人在路边迷茫徘徊的,也有因为宿醉而倒在路边摊铺的,个别习惯早起的,这个时候则站在自己队伍驻扎的帐篷外用着上头分发的水源进行洗漱。
因为是最后一天的关系,昨夜里,也听司令部的工作人员说过,我堂下令今天一整天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而会这么做,是觉得最后一天还是应该让大家去享受各自的自由吧?
距离战争打响的剩余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在无法保证这一战后自己还能活着回来的状况下,如果不趁现在去见亲人或是另一半,这辈子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当两人来到自己队伍的帐篷入口,他们这边的情景和四周也没什么区别。
已经熄灭的篝火一旁堆放的小型集装箱子,除了端坐在草地上的彰磨和翠正把手枪零件放在上头进行着分解、清理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看来大家都还在休息。
简单地与彰磨打过招呼。当红聿询问对方最后一天打算如何度过,彰磨的反应也相当平淡,只是耸耸肩答到待会儿要和翠训练,在战斗打响前好好热身,称若是到关键时刻身体不听使唤可就糟了。
这时,不知是不是听到外面有声音。
克罗丝掀起外帘打着呵欠从帐篷钻了出来。只是,当看到同篷的真筱,整夜不见,现在却和昨晚同样没回来的某个家伙呆在一块。原本还在揉着睡眼的伪娘,顿时带起一阵狐疑的目光瞪向二人。
对方幽幽发出“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刚好凑在一起呢”这样的声音,当然,话语中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疑惑的意思。反倒更像是纯粹使人感到阵阵恶寒、冰寒刺骨般的审断……莫非那语句的深处,有着什么吗。
意料之外的是,听到那句不像疑问的疑问后,真筱却不语地拉着少年的衣袖悄悄将半个身子藏到了他背后,或许是为了否定那种情绪下意识作出的举动?
而不知为何,方才发言的时候,克罗丝脸上露出的则是某种淡淡的微笑。嗯……就是以这样的表情表情注视着两人。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闹哪样啊,总觉得这么盯着看倒不如被对方大闹一顿更好受耶。
红聿斟酌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向身边的人求救,然而敏锐嗅到了这种疑似修罗场展开气味的彰磨早已带上翠躲得远远的了……
无言地叹息一声,总之先挥下手刀轻轻把克罗丝的妄想开关关掉,再叮嘱身后的少女别跟着对方瞎闹,赶紧吃些早食就该准备出发了。
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自己过于乐观的态度感染的缘故,他们这三人似乎太悠闲了啊。
明明已经是最后一天,却还有心情秀日常、往外跑。或许,在大家的眼中,自己真的是一直都这般没有半点危机感吧?
黎明时,行列中便突然加入了言曰无事可做嚷嚷着也要跟着去的克罗丝,增加到了三人的状态。很快,离开营地,购买好前往十七区的车票,他们一块搭上电车。
老实说,这个时间去「学校」显然有点过早了。
收容所的大家上课时间一般是八点整。现在的时间只是刚过六点。而抵达目的地的车程包括走路在内大约要花三十分钟左右,所以其实在七点半之前出发就好……因此将这些必要时间考量在内,如今也仍有一个小时以上的空档。
来往外周区之间的早班电车几乎没有乘客,就算要找到一节全空的车厢也不是什么难事。靠着红色绒布材质的座位,背对东方缓缓升起的橘色朝阳,三人就这么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并肩坐在一起。
身体随着电车启动而摇晃,车顶垂下的吊环也轻微晃动。车辆缓缓加速,在轨道上有节奏的振动。影子的形状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由左向右流动。
朝阳照耀的背部逐渐暖和起来。
今天也许是东京地区的最后一天,不过光从这副平和的光景看来,倒是让人无法生出这方面的实感。
到了明天,就要与率领着两千只以上的原肠动物的首领——毕宿五展开决战。无论是如海潮般的原肠动物或毕宿五,都是超乎想像的强敌。
这是与过去的遭遇截然不同,未曾经历的激战。无论有多少自信,无论有多少胜算,在实际开打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在这场死斗,相信没有几个参战者能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一定还能活下来继续呼吸。
一旦战幕揭开,就不再允许抱有迷茫。
从电车发动之后,分开坐在自己身旁不发一语的两人,想必也清晰地明了这点。
回头望向窗外流逝的废墟群。建筑物几乎倒塌,只有天空像荒漠一样空旷。
“打起精神来啊——”
少年轻轻将手搭到二人的肩膀上,悠然开口道。
非常简单的话语,却仿佛要把空气里隐约带着的凛冽紧张感都赶走似的。
“难道……你们想带着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去见那些孩子们吗?”
“当然不是了!”
“只是……”
如此辩驳了一句后,列车经过轨道与枕木发出独有的声响,代替了沉默横亘于三人之间。
片刻后。
“会赢的。”
少年异常坚定的声音,没有任何前兆地传入到另外两人的耳中。
““诶?””
“我说……我们一定会赢的。”
望着神情淡然说出这番话的少年,真筱和克罗丝眸子中纷纷呈现出不解的色彩——就像是在询问红聿为什么能擅自定下这样的结论。
“这话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难得此刻两人的意见相同,真筱随即接着克罗丝的话出声应和,“……你知道毕宿五是在毁掉多少座城市后,才落实了它那灾难般的名号吗?!”
“我当然清楚。”
“既然清楚,为什么——”
“那种冒牌的家伙,轰碎不就好了。”
““咦……?!””
不明白是没有理清方才话里的意思,还是察觉到字句组合的跳跃性太大而让思路产生了混乱,总之,身旁的两人都以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微微歪过脑袋。
“不管是毕宿五还是黄道带,阻挡我的东西,全都轰杀,粉碎个彻底。不论是敌人亦是世界,所有这一切皆可打穿。我有战天之力,只因我是帝骑——世界的破坏者。”
车厢里先是静寂了一小会,静静听完这番发言后的两人,意外合拍地互相对视彼此怔了怔。
“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们皆忍不住发出哄笑的声音。尽管发言者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有趣的笑话。
而且这两人还是笑到按着肚子,毫无仪态,几乎都要窒息死一般浑身抖个不停……自己所说得确实是事实没错啊。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搞什么……难道是什么奇怪的按钮又被触发了吗?
“啊哈哈……笑,笑死我了~破坏者!这个听起来好像很酷的设定真是……你是哪门子打斗动画的战斗担当吗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那算什么啊……对……那个叫什么国中二年级的病复发了……?”
无言地看着严重误解了自己、以为他是在说笑的两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旋即,继续把少年的叹息当成是要准备解释什么的前奏,两人不约而同地摆出了侧耳倾听的姿势。
果然,只要有她们在,身边的气氛总会不经意地带携起欢乐的气象偷偷转换……一旦承认这一点,便感到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相反,总是一个劲在那烦恼的自己真像个笨蛋啊。
时光缓缓流逝。
原本沉重的话题也莫名变得不了了之。
从玻璃外照射进来的清晨阳光,好似充填着这阵温柔的无言空档。三人静静地享受着这个奇妙的时刻,尽管剩余的时间很短暂。然而就是如此平凡无奇的时光,才更像无可取代的珍宝……照亮着世界。
(PS:上个周末清明开始放假,回家拜山和匆忙来回路程确实感觉身体有些疲累了。更新进度也拖了好些天,我尽量试着快速恢复往常的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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