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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辩难 论商

小说:平民帝师 作者:冰上的青蛙
  其实这夏末的时段并不似盛夏,太阳无异于以前刘成所熟悉的伟大领袖说的那句“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秋日的太阳自然也就成了秋老虎,气候盛极一时,午时一过,却是渐渐地西斜,温度渐渐降低,江面上拂来的秋风也少了一丝火热,多了一丝凉意。

  此时临江书舍前聚齐的人头依旧多得骇人,汉人多好谈文论经的雅事,平日里也喜欢听人讲那经学,汉朝早期时候,多有文人学子游学时,每每至一地,便宣讲经学,围观者不知几何,大有诸子百家时圣贤周游列国之风。

  书舍外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起了一座简陋的书台,只见此时书台上时不时便有那青衣的书舍书童跑将出来,随即便将一卷文册模样的东西交予那书台上的文生,那文生每接到后边扬声朗读,其中的详情却正是里间众人辩难的词文。

  方才却是正好念到有人提出关乎凉州李尚作的那篇《士农工商论》的发问,众人闻言立马就骚动起来,因为紧接着肯定要等上片刻,才会有那书童传来刘氏郎君的辩说之词,之前已经谈论了那“四为说”,辩论了家国天下,辩论了圣人经学传教之道,那位刘郎君每每都是一言中的,切入准确,言辞犀利,教人好生佩服,就连太阳渐渐西斜众人都没有察觉,一个个皆是听得如痴如醉。

  刘成所辩说之词,不是引用了后现代的各个大家名流的经典评析,就是考据了近代或者自汉唐以后的大家的杂说著述,可谓是集百家众长,合之以一家之言,自然是精辟了。

  作为国学精通若斯的大家,他自然知晓这些经籍典故的,此时的经学尤其是儒学,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后来的那种极致的程度,而且黄老之学曾经一度盛行,儒学也并不是独尊一家,若不是当年武皇帝一力扭转,怕是还没有今日这般的地位。

  纵使如此,现如今文人谈文论经时,还是会以经学为主,这经学可就包罗万象了,易经自然是主要的,更多的还有百家之词,囊括极多,真正能全通之人少之又少,刘成接触的却是后世搜集整理汇编的作品,自然也是包罗万象,所含甚多,虽不说精通,但是其中的梗概却是一清二楚。

  李尚便正是作出了那《士农工商论》的凉州李云聪,对这位立意颇为新颖的年轻庶族士子,刘成还是存了些善意的,毕竟这种人可不好寻得到,盲目说封建社会摧残本性还是有失偏颇的,毕竟在这大汉朝之前还不是如此。

  此时民众的思维活跃,各家之言都有人习得,天子也未曾下诏禁止诸子杂家之说,只不过随着儒学在历朝历代的逐渐发展演变,以及科举制度的逐渐**化,这才导致人们变得愚昧不堪,整日里穷经皓首,守着不知道落后了多少年的经典,引经据典,不通世事,不晓风月,这才导致没有创新,社会历史的进步和发展同样犹如逆水行舟,不创新便要落后,落后便会挨打,这是天经地义不可更改的至理。

  “李学兄作的《士农工商论》乃是开新之作,成曾反复诵读,却是越觉得喜欢,敢问学兄可曾是经历过这工商行迹?”

  其实刘成这话就是有些失礼了,大汉士林的文人都重视名节出身和人望,偏偏此封建时期又不可能跟当今的天子去谈人人平等,自然是有士族与庶族有别,不仅仅有别,而是等级制度极为森严,民间门庭之别,嫡长庶出之别,种种都压的庶族贫民喘不过气来。

  士农工商四等,商人乃是最为低贱一级,天子对商人的限制极多,封建时期生产力极为低下,重农抑商的思想和观念古就有之,商人不可以乘两驾以上的马车,不能着巾冠,所以通常商人都是那种蒲冠,耸搭在头上甚是难看,商人不可配剑等等。

  李尚乃是出自凉州巨富之家,地位教之寻常人肯定是要好上很多,钱财的力量有时候是巨大的,但是这等级特却却几乎没有,属于贱籍,不仅如此,李尚乃是庶出,所以地位可以说算得上是低人好几等了,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已经算得上是天资出众了。

  刘成之言却是有些令他不甚觉得痛快,不过他见那少年并非是那种眼低的小人,再加上刘成对于他无异于座师之恩,倒是将这份不快压了下来。

  “刘郎君,吾乃是出身凉州商贾之家,自幼便粗通这行商贩卖之事,平日里自是有所考量的。”

  刘成闻言便明白了。

  “原来如此!”

  之前的那学子却也是看不过李尚一商贾子弟,竟能拔得头筹,所以方才对此提问质疑,倒也不是存了恶意,若是如此,此人也不会被留名士子录,虽能破题者不少,但是真正能让刘成认可的还有行文的思想,若是那奸妄淫邪之人,自然是不能肯定的。

  那人的问题不仅涉及到这商贾一道,刘成却是看出了些眉目,在座的众位才人中,不仅有庶族商贾之子,更有那郎中,木匠和**的伶人,自己将这些人囊括与士子录上,无疑是降低了士子录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尤其是那些自恃清高,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高庭门阀中人,他们是不屑跟这些所谓的平民贱户杂为一谈的。

  想到此处,刘成心中不由得有些意动,这士子倒是问了个好问题,自己方才还愁着没有切入点谈及这个问题。

  “士农工商,此四者,天子应何为?何以论朝政?”

  这便是那个士子的发难之句,说的就是作为天子,应该如何对待士农工商这四个等级的天下人,在朝堂上主持朝政,这四种人又应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参与朝政。士族与庶族有别是众人皆知,深入骨髓刻入灵魂一般的观念,如今刘成取了一篇反对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的文章,自然是要引起讨论的。

  此言一出,不说刘成暗自打起了腹稿,就连在座的几乎所有粗通此道的人都不由得拧紧了眉毛,这种言论并不好回答,士农工商自古以来早有定论,要想与创新之作,无异于对天子质疑,而且这一问更是直指天子,教人回答是慎之又慎,这刘氏子却是要看看他会怎样辩难。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陈功闻言便立马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自辩难开始以来便以一己之力战群雄的少年郎,见他脸上波澜不惊,不知所思者为何,倒是镇定地紧,不管能不能回答这个提问,就是他这份气度也是足以令人称道的,见此心中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

  那正坐在刘成旁边的荀家大郎却是暗自有些苦笑,李尚一文却是果然传遍了士林,以他跟刘成短暂的接触,自是知道这个少年郎君肯定是有着惊人之语的,恐怕今日之后,不仅刘刘成刘伯玉“亚圣”之名要传遍天下乃是塞外,恐怕就是凉州李尚李云聪之名都要名闻大汉朝了,自己倒是略逊了一筹。

  “宁兄以为这刘家少年能答此问否?”

  在厅堂的角落里坐着的正是后来进来的那一行人,此时落座的五个年轻人紧紧挨着,宁家大郎宁重位于最左侧,他身边的那位面容冷峻的青年问道。

  宁重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皆是因为他小视了天下人,其实何尝是他如此,就是满屋子里的众人,除却荀若等人以外莫不如是,本以为这刘家少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少有天才罢了,这大半日下来,却是发现他不仅仅精通各家经籍,更是对不同的问题都有着极深造诣,见解不凡,思维敏捷,不易于一些成名及早的大学问之人。

  “殿下何不静待其言呢!”

  如果一早问这个问题,宁重还有可能说不会,但是现在他却是难以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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