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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四郎,祖籍青州,为钱塘县大威镖局镖师,武艺精猛。酒后与镖头发生口角,失控动手杀死镖头及趟子手等五人。
卢小乙,余杭人,自幼父母双亡,与街头乞丐学得偷术,年岁虽小却已是老手。销赃时被失主认出,扭打中不慎致人死亡。……
每一个死囚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罗聪从刀口下捞出这批死囚,让他们得以继续活着的原因,便是看上他们或多或少有那么一手技艺。
这一个白天,罗聪哪都没去,就缩在库房里,抱着卷宗对照每一名死囚仔细研究。他们将成为自己的第一批手下,也是自己在这时代的第一批班底。所以,必须极为慎重,绝不能留有任何隐患,以致日后惹下麻烦的时候才想起后悔。
“方四郎,看上面说你刀法相当厉害,能否展示下给我瞧瞧?”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环首刀,罗聪随手一挥,唰地掷到方四郎脚前,“你试试这把刀如何。”
胡须凌乱,面容沧桑,只二十七岁的方四郎看起来很是苍老。怔怔地看着脚尖处厄自颤抖的腰刀,双膝一软,呯地跪在地上,惊恐道:“恩公,恩公!俺不敢碰刀了!俺再不也碰刀了!”
嚎叫几句,方四郎竟抽噎着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流下,很是凄惨。
“把刀拣起来!”罗聪猛一声大喝,怒似霹雳,把方四郎吓的一个哆嗦,止住哭嚎,恐惧地看着浑身杀气迸发的恩公。
罗聪站起身,绕着跪坐地上的方四郎转了两圈,语气冷森地重复道:“我再说一遍,把刀拣起来!”
连刀都不敢碰,还要你何用?!自己花费这么大力气救下来的,绝不能是一名废物!
恩公话语里的杀机,毫不掩饰,方四郎当然听的明白。想活下去,就得拔刀!颤抖着双手,缓缓握上细绸缠绕的刀柄,方四郎“啊”地一声惨叫,如同只被砸断四肢的野狗,猛然将环首刀拔起,咿呀悲叫着,挥舞出团团刀光。
“方四郎已被验明正身于校场午时处斩,从现在起,是为六丁阴神之丁卯。为我属下一名生兵干探,当差拿钱,堂堂正正!”
不止是从刀下救得性命,还给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必担惊受怕,可以昂首挺胸的活下去。刚经历由生到死的死囚们,如何不明白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令史,就是自己等人的再生父母?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而死过一次的人,更加懂得生命的美好。
感激涕零、赌咒发誓,刺血效忠。罗聪坦然接受十二名死囚的感恩和忠诚,再分别勉励一番,紧跟着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屋里有床铺,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爬到上面好好休息!因为明日的这个时候,你们将开始接受训练,学习怎么更好的生存下去!”
探查任务繁重,急缺可靠人手。虽然死囚们乍出生天,对外面抱有恐惧提防,不能适应正常的生活,却也没时间让他们慢慢适应,只有赶鸭子上架硬来了。
……
翌日午时,万里无云,日头正毒。
西湖断桥处人迹稀落,罗聪一身普通布衣,坐在湖岸边柳树下,无聊地采来柳枝编制头圈。旁边一名瘦弱青年,斗笠压得极低,把面目完全遮住,还不时四处张望,看那缩缩怯怯的紧张模样,仿佛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爬起来逃掉。
“坐好!怕个甚么!”罗聪低叱一声,也只让对方身体僵住片刻,不一会后,又自故态重萌,便跟屁股下坐了火盆般,每有人从堤边经过,都紧张的要死。
偷遍余杭从无失手的惯贼卢小乙,如今名为丁丑,正由罗聪带着熟悉西湖周边的地形。
“饿了,喏,那边有卖葱包桧儿,去买来几块尝尝。”揉揉肚皮,罗聪掏出几文钱扔给卢小乙,故意吩咐他去旁边摊子上买点零嘴来吃。
“公子,小地……小地……”卢小乙接过钱,看着正围有几人买东西的糕点摊子,胆怯地嗫嚅着,看样子不敢前往。却在罗聪严厉的目光中,硬起头皮,胆战心惊的走了过去。
胆子这么小,怎么当的偷儿?还用剪刀捅死两名殴打他的大汉,就凭这等怂样?鬼才信呢!
罗聪将编好的柳条圈扣在头上,躺在草地上准备眯个眼,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其中有道沙哑嗓子叫道:“天杀的!再赶快些脚步!赵京尹催得紧,点名要白行首待客,要是耽误了,你们几个都得给一刀一个宰了丢进湖里!”
“赵京尹,不就是临安府的府尹赵从善嘛,有名的贪财媚上,无耻至极。他为讨好韩侂胄,竟不惜风度做犬吠之举,被民间戏称为狗叫知府。
既然他要宴客,叫位**的花魁行首去作陪,谁又敢迟到去上眼药?怪不得那管事急得要死呢。
“晚去一会儿就要没命?八管事你别唬俺们啦!”一个小厮不服地质疑道,却被那沙哑嗓子的管事狠狠踹了脚,骂道:“老子闲得跟你咋呼!你们可知赵京尹今日宴请的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是太师他老人家!”
太师?!罗聪耳朵一动,赶紧翻身坐起,只见一行人行色匆匆,护着顶绿呢小轿上到白堤,径往孤山方向而去。
赵从善竟能请动韩太师赴宴,面子可真不小。只是,这等消息向来隐秘,怎么连位**里的管事都能知道呢?莫非是赵从善故意泄露出去,想让朝野百官们都知道他面子大,蒙受韩太师垂青?
西湖游人如织,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鱼龙混杂,加之地形狭窄,多靠游船来往。在不能戒严湖面的情况下,外围防卫必然有所遗漏。若金人细作们得知韩太师来此赴宴的消息,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呢?
情况好像不妙,自己得跟过去瞧瞧!
金人细作无孔不入,此等重要消息他们必定早已掌握,就不信一直苦苦寻找机会的鬼师路泽,能够无动于衷!
卢小乙好不容易才买来葱包桧,罗聪却没心情品尝,当即招呼声,提着用破布缠裹的齐眉棍,远远吊在那行打手龟奴们的后面,紧随不舍。
赵从善获得这等巴结太师的机会,自然搞得场面极大。便见那坐着白行首的轿子直接从孤山码头抬上艘画舫,然后载着奔往湖心小瀛洲方向。
果然是在湖中小岛上设宴!
岛上狭窄,容不下太多客人,留在韩太师身边的护卫最多不超百名。若能趁此机会,尽起手下精锐,各驾小船游艇,一半与护卫船只周旋,一半冲破防护,强登上小瀛洲,围攻太师所在。
酒宴上杂役歌姬定不缺少,既然早得消息,当派有内应伪装混入,或下毒或刺杀,里应外合之下,韩太师便再是命大,也得饮恨九泉!
辛苦近两月,不惜动用惊人力量,冒着巨大风险,艰难寻找的机会不正在眼前?
换成自己是鬼师路泽,绝不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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