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军粮

　　野兔用盐水煮熟就直接上桌了。尽管没有味精、没有酱油、没有新鲜的小米辣，一家大小还是把兔肉嚼得美滋滋地，毕竟肉食对王家来说，是难得的大餐。昨夜请客时，也只有老王头和符琯两人在桌上吃喝着，女的和小的只是悄悄地馋了几嘴。今天可是人人都有一大块肉，比过年还幸福。

　　趁着大家都高兴，符琯向老王头提了个要求。

　　“老王叔，你看今天我也收了这小哥俩做徒弟。”一指正津津有味啃着兔肉的王氏兄弟。“我想今后就去和他们哥俩一起住。一来可以监督他们练功，二来还可以照应这小哥俩，免得杏儿每天都去叫他们吃早饭。”

　　老王头没想到符琯会这么一说，楞了一下，正要挽留。在一旁的张氏开了口：“如此也好。我也担心这哥俩在老屋住没个人管教，怕生出什么事来。”见老伴这么一说，老王头觉得也对，毕竟哥俩住在村边上的老屋是有些让人担心，有身手非凡的符琯护着，倒也安全了许多。“只是你们就不生火了，饭还是过来吃。”见老王头同意了师傅与他们同住，王氏兄弟高兴地欢呼起来。

　　晚饭后，符琯收拾一下，便和老王头领着王氏兄弟往老屋走去。临行时，张氏送了件白天给符琯做的粗布汗衫，嘱咐些缺东西尽管来家拿的话。柳氏则带着杏儿面无表情地站在婆婆后面，就像送个普通的亲戚。

　　王氏兄弟住的老屋在村子的北面，周围没有一个邻居。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树林。一间茅草房和一间柴房兼厨房。没有护院篱笆。房前的空地足有一个篮球场大。茅草房分为三间。堂屋空无一物，王氏兄弟睡在左房，右房以前是父母的卧房，现在放了些父亲留下的打猎工具。

　　将打猎工具和杂物搬到堂屋里放着，王氏兄弟不一会儿就把右房给收拾出来。老王头看看也不缺什么，便嘱咐符琯多加小心便回家去了。

　　睡前让兄弟俩练了练马步。情况比下午好多了。哥俩的悟性很高，得把他们培养出来，将来也可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符琯有了培养王氏哥俩的心思。

　　从此以后，除了每日督促哥俩在起床后和睡觉前扎好马步外，还教了他们军体拳和匕首操，让他们没事就练上一下。下地干活的间隙，符琯还将孙子兵法用通俗易懂的童话故事讲给哥俩听，有时杏儿也凑来听。

　　这日，正趁着晌午休息的时候，在凉棚里给哥俩讲空城计的故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符琯的思路。十几个身着赵燕军服的人骑马冲进了高粱地。老王头心痛地看着被马踏倒的高粱，低声询问道：“不知军爷有什么事吗？”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用马鞭指着老王头道：“你们是王家村的？”

　　“是的。”老王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就好。带我们去见村长！”军官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老王头稍有犹豫，背上便被军官狠狠地抽了一马鞭。王虎刚想冲上去理论，被符琯紧紧地抓住。倒是柳氏冲上前去护住了老王头。怕她吃亏，符琯紧跟其后。

　　“哟，还有个小娘子。”军官色迷迷地看着柳氏，“就是黑了点。”引得身后一群兵士的哄笑。

　　见赵燕人要起色心，老王头朝柳氏说声，“快回去，我没事。”便上前牵过军官的马缰绳。“军爷，小老儿这就带诸位军爷去找村长。”

　　讨得一番嘴上便宜，赵燕军士们便随着老王头向村里奔去。

　　望着赵燕军士的身影，柳氏狠狠地啐了口。王虎更是愤愤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砍下这些赵燕人的狗头。”

　　符琯轻轻地拍了下王虎的肩膀，“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练得更强壮更有头脑了，取这些赵燕人狗头如探囊取物。”

　　收工回到家，只见老王头坐在堂屋里唉声叹气，张氏边咒骂着赵燕人边用草药热敷着老头背部的伤口。符琯上前查看了下伤口，并无大碍，便安慰了老人家几句。

　　“这点伤倒不算什么，只是这粮食可就难交了。”老王头叹着气说了下午带着赵燕人去见村长的经过。

　　这些赵燕人是从以西三十里外柳家集过来的。集上，梁国曾建有一座戍边军营，以管理和守卫与戎周的边境，因为往西五里便是国境。在围攻楚集的同时，赵燕人派了一路人马抢先占领了柳家集，以免戎周插一脚来分杯羹。

　　在村长王有财那里收走了村民籍册，赵燕人还要他必须在五日内征集五十石（东夷的一石约等于50公斤）军粮运到柳家集，没有缴纳军粮的人家将出一名劳力到赵燕北部边境服一年苦役。

　　等赵燕人走后，王有财便将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召集来，宣布了赵燕人的命令。一时间怨声载道，还有一个月才到高粱收获的季节，各家的存粮都不多。一时间要筹集一百石的军粮，对于只有四十六户人家的王家村来说，真是难上加难。若是交不出军粮，便要出两名劳力去服一年苦役，到时候，家里留下的妇孺又该如何是好呀。

　　按各家人头摊下了所交军粮数，每人2斗。能勉强凑齐的人家都唉声叹气地回去凑粮了，凑不齐的人家便哀求着多粮的王有财借粮。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王有财大发善心，答应帮大家度过难关。只是等地里的高粱收了后，多还所借粮数的一半。无奈之下，便与王有财签了借条。那几家没地的猎户，只得用上好的兽皮和腌制野味与王有财换了粮食凑齐份子。

　　老王家一共七口人，得交一石四斗。“家里的存粮本来就所剩无几。只得用符兄弟给的碎银向村长买了一石,将存粮加上刚够交齐。还有一个月，这一家大小可怎么过呀。”老王头哀叹道。张氏和柳氏则在一旁悄悄地摸着眼泪。

　　诸侯混战已弄得百姓们终日惶惶不安，如此横征暴敛更是将世人一步步逼向绝境。面对愁苦的王家人，符琯心中升起一股豪气。自己多了上千年异世的知识，怎可避世于此。应救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呀。虽说从现在的封建社会没法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可总能为百姓做点什么呀。哇，自己的觉悟够得上国际，不，应该是跨空间共产主义战士了。被自己伟大的想法深深地感动了一把。

　　“王大叔不必担心，我这还有块碎银，拿去再买些粮食，应该可以把这个月对付过去。”听得自己一大块碎银只够买一石粮食，符琯对这世界银钱的购买力大大鄙视了一番。

　　“哪里好再用符兄弟的银钱？大不了给村长借点粮食，收了高粱后多还些便是了。”老王头坚决不肯再收符琯的钱。

　　“大叔见外了。如不是你好心收留，可能我已经成赵燕人的刀下之鬼了。人死了，钱财又有何用？再说，白白把粮食给了别人，不划算呀！”符琯觉得自己都赶上指导员的口才了。

　　想想自己一家人起早贪黑地劳作一年，快到收获时节，还被人白白拿走些粮食，哪怕是一颗，也心痛呀。既然符琯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又何必多心呢。想至此，老王头便千恩万谢地收下了碎银。

　　第四日，五十石军粮筹齐。吃过早饭后，村长王有财便将仅有的四辆牛车全部征用，装上粮食，点了符琯和几个村中青壮的差，便向柳家集赶去。柳氏也跟着一起回趟娘家，因为打算第二天就回来，所以就没带杏儿一起走。

　　艰难地赶着车走过七八里崎岖小道，快晌午时，一行人才走上楚集至柳家集的官道。

　　没走多远，迎面奔过来一支骑兵。赶车的把式连忙把牛车赶到官道边上，给官军们让出道来。不一会，大约百十个赵燕骑兵冲到眼前，将符琯一行团团围住。

　　“是给柳家集送军粮的吗？”为首的一个络腮校官用马刀指着马车上的粮食问道。

　　“是，是。我们是王家村的，正是给柳家集的军爷们送军粮的。”王有财从最后一辆牛车后走了出来，满脸媚笑着答道。不忘将自己介绍了下，“我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有财。”

　　“那好。跟着我们走。这几日道上不太平，时有梁军的散兵和土匪出没。”络腮校官指挥着军士们护着牛车，向柳家集走去。一路上还收了几个送粮队。虽然有些紧张，倒也因人多势壮多几分安全。

　　有惊无险地赶到柳家集军营时，天色尚早。军营外已排了几十辆装满粮食的牛车马车，赶车的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着天。向营外的收粮官报了村名后，收粮官发给王有财一个号签，让他等着叫号交粮。护送的骑兵队则放缓马步，归营而去。

　　见交粮还有些时间，柳氏便告诉了符琯她娘家的地址，嘱咐他晚上一定过去吃饭，自己先回娘家去了。

　　望着柳氏远去的背影，符琯自觉心里有愧。自从那夜在水井边对她冒昧了一下后，总觉与柳氏相处有些尴尬。虽然在家里老人面前对自己面无表情，可一下地干活，柳氏总有意无意地出没在自己身后。特别是自己讲故事时，她也有事无事地在一边偷听。入神时，看自己的目光也特别的温柔。

　　从小学给邻桌的女生写情书开始，到被空姐之花玥儿擒获，丰富的情史造就了符琯少女杀手的名号。搬去和王虎王豹同住，就是为避开柳氏，以免多生闲话和麻烦。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用了这世界的第一次。

　　等到天边出现晚霞时，轮到王家村了。王有财急忙领着村民，将牛车赶往营前的交粮点。“王家村五十石。”一个胖军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册子喊道。

　　几个军士七手八脚地解开卸下的粮袋，用量斗称量着粮食，再装入军粮袋。在一旁看着称粮的王有财，见量斗比村里的大一号，急得汗珠子直冒。

　　等称完粮，有称量军士报了胖军官，王家村差了五石军粮。

　　胖军官呵斥着王有财：“怎么少了五石？你可知短缺军粮的后果？”

　　王有财差点没吓昏死过去，颤着声地申辩着：“军粮真是收的五十石。可我们是用梁国的量斗称的……”

　　啪的声，王有财挨了记胖军官的耳光。“现在这地界是我们赵燕国的了。得用我们赵燕国的量斗称交军粮。”

　　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腮帮子，找书苑ｗww.zhａoshuyuaｎ.coｍ 王有财带着哭腔哀求着：“大人息怒呀。我们真是忘了用赵燕的量斗称收军粮了。就是如此，也是收尽了村中老少的存粮。要不等下月收了高粱，我们再补齐这五石军粮。求您高抬贵手。”说罢，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随行的村民们也跟着一起跪地哀求着。

　　和排号的收粮官耳语了一阵后，胖军官将王有财拉了起来，为难地说道：“没收够军粮，我们也难向上面交差呀。不过看着你们可怜，就暂且宽限尔等五日后补齐所欠军粮。就不知道你们王家村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诚意？”王有财转了下眼珠，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串百文铜钱塞到胖军官的手中，“我们王家村有诚意的，一定会在限日内把所欠军粮补齐。小小敬意，请诸位军爷买点茶水解渴。”

　　也不计较是梁国铜钱，胖军官点头收下，吩咐记录官写了张欠条给王有财，并狠狠地补充了句，若是限时内没补交齐军粮，便拿他是问。

　　离开军营大门，王家村的人们都默不作声地跟在王有财的身后。想想自己不仅花了一百枚铜钱，还挨了一记火辣辣地耳光，王有财无名火直冒，恶狠狠地对着身后的村民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要按赵燕的大量斗收粮，回去后各家都要补齐军粮。谁交不上来，就把谁交给赵燕人。对了，还有我出的一百纹铜钱也摊在各家的军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