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客

　　周丙一听对面如此说，便命令黎志远和赵守山二人停止射击，准备要听听土匪们说些什么。

　　对面的土匪听周丙这里不再响枪，却又没有人说话，不知是否有诈，半响才有一个人冒出了头，示探了一下，见没有响枪，这人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向民团走来，边走边喊道：“别开枪，我是来谈判的。”

　　直到这人走到民团阵中，周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个头不高，却长得皮实，圆脸蛋闪着油光，眼神略微慌张，四下不住的乱看，猜不出具体年纪，但应该不到三十岁，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什么颜色，背后斜背着一口大刀，泛着光泽令人生寒，这刀下也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否则一把普通的刀断不至此。

　　此人先是四下看了一眼，对民团众人手中的枪很是羡慕，眼神在看向这些枪时闪着光芒，然后冲众人抱拳行礼，因为没有人理会他，他不清楚谁是头领，所以这一番礼节他向四个方向都行了一番，然后这才说道：“在下马小辫子手下的三当家辛有财，人送外号林中豹，不知哪位是贵方首领，可否现身一叙。”

　　民团众人多是佃户，平常哪曾碰到过这种场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纷纷看向周丙。

　　辛有财见此，放下双手，心中暗想，就算是你们今日打败了我们，那又如何？不过还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土包子，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周丙，腰杆不觉得挺直了起来，眼神也不再慌张。

　　周丙看到了辛有财的变化，见他这时已没有了刚才那般慌张，明白自己的底细已被人看穿，在心中也是暗想，闻名不如见面，哪怕是土匪被自己打的再惨，若是土匪们不这般亲眼来看一下，还真会以为自己的手下全是精兵强将，可若如此真的看了一眼，才会明白，自己的队伍不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土匪今日之败，只是败在了兵器之上。

　　想到此，周丙也不言语，就将辛有财晾在了当场，许久，周丙才说：“马小辫子就是不久前屠了马屯的那个人吧，怪不得你刚一过来，我便觉得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有一问题要讨教，不知要杀多少人，才会有如此这般气势？”

　　“其实为匪与为农为商为官者无二，皆为生计，时日一久便会有各行各自的气势，为农则忠厚，为商则奸猾，为官则蛮横……”

　　“为匪则杀戮，”周丙接过话头说道：“那你看我呢，又是如何？”

　　辛有财一怔，这才看了看周丙，言道：“这位公子气势于这里所有人都不相同，观公子之貌，看公子之行，日后作为必不可限量，辛某今日能有幸与公子相识，实属荣幸。”

　　“所为何来？”周丙问道。

　　“生计，”辛有财答曰，“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今日一战我们大当家的对公子仰慕之至，对公子之才敬佩有加，欲与公子义结金兰，在此定力盟约，自此以后，贵我两家，共进退，同生死，有财大家一起发。”

　　“我周家有地千顷，经商数年，家财万贯，在这海城一县，首屈一指，尔乃宵小之辈，今日仅凭狡辩，便欲诓我与匪类为伍，若日后此事为众人传开，我周丙当如何行走于世间？”

　　“公子此言大错特错，”辛有财说道，“公子所言家财万贯，良地千顷，皆虚也，此等乱世，怀财便是藏祸，古语都有怀璧其罪一说，公子虽有家财，若不能守，则为之奈何？”

　　周丙一笑，说道：“今日一战，你又能奈何。”周丙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说我虽家有万财，但在这种乱世却不能守护，那么今天打的一仗，我不就是守护住了吗？

　　辛有财答道：“明日又当如何？”意思很简单，有千日做贼，无有千日防贼，你今日打赢算得了什么，你只需输掉一次，被我们攻入了村内，所有家财还不全都被人抢去。

　　周丙呵呵一笑，说道：“听你之言，似乎有那么些许道理，不过，你此番前来，不只是要撮合我与你们大当家的义结金兰的吧，还想要些什么，快快道来。”

　　“枪五百支，若贵方没有这么多的枪的话，折成大洋也行。”

　　周丙听罢，又笑两声，心说，真把我当成二傻子了，五百只枪，若我真给了你们，我还活得过明天，也不再准备多言，径直走向辛有财。绕着他转了两圈，突然出手去夺辛有财背后的大刀。

　　辛有财在周丙来到身前时便已有警觉，一察觉到周丙动手，急忙出手阻拦，同时迈开了腿，准备夺路逃命，可仍是慢了半拍，周丙已经抢过了大刀，顺势一挥，便将辛有财的脑袋砍落，鲜血如喷泉一般喷起丈余，溅了一地，民团众人皆惊于周丙突然出手杀人，而且手段如此狠辣。

　　只见周丙俯身用手将辛有财的脑袋抓起，冲众人道：“朝廷昏庸，以致民不聊生，世道艰难至此，揭竿而起，反叛朝廷是为血气，若无此胆量，就因固守清贫，坐以待毙，此乃骨气，似此人这般，杀害无辜，抢劫财物者，乃是匪气，我辈人人皆可杀之。”

　　周丙此言说罢，将辛有财脑袋高高举起，用力的掷向远处，只见那贼头在夜空之中划了一道弧线，狠狠的砸向地面，又滚了许久才停。

　　对面的土匪不知民团这里向他们掷来的是什么，急忙跑过去几个人查看，那几人走近一看，才知是辛有财被人砍了脑袋，这些人也都是杀惯了人的，这时也不惊慌，其中一人抓起辛有财的脑袋，便向后方跑去，边跑边喊道：“大当家的，辛有财让人砍了脑袋了。”

　　那人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枪来，这人顿时倒在地上，辛有财的脑袋也便又重新跌落在地，找书苑 www.zhaoｓｈuyuan.com 向前滚了几滚，正好停在了马小辫子的身旁。

　　马小辫子见此大怒，站起身来骂道：“自古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如此作为，不讲道义……”

　　话还没说完，马小辫子便觉头皮发麻，心中暗叫不好，懊悔自己不该站起身来，忙又趴回地上，只听得几声枪响，头顶处有几颗子弹飞过，吓得马小辫子将身体牢牢贴在地上，再也不肯站起来，倒是对面的黎志远和赵守山二人叹了一叹气，这两枪居然都没能打中，二人为此好不着恼。

　　周丙也举枪冲马小辫子打了一枪，却也未能命中目标，放下枪后，便喊道：“马小辫子，你要的东西老子都有，若真有能耐，大可冲进村来抢上一番。”

　　马小辫子听得周丙之言，知道自己的算计已然落空，趴在地上喊道：“对面的人听着，可有胆量与我马小辫子比试一番，咱们明刀明枪的较量一下，比个高低，如你们这般躲在暗处，打人的黑枪，非大丈夫所为。”

　　周丙一听，又喊：“你家小太爷也有此意，还请马小辫子过来比试一番，若我输了的话，村内钱财你们可以任意拿取。”

　　马小辫子一听，心中不免一动，刚要起身，便知有诈，忙再又趴好，道：“那就请你们的头领来我这边，马小辫子在此立誓，绝不伤你一根毫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起板来，却都不肯到对方阵中，一时间喊叫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