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并没有想到,他在昨天操场上这么一露脸,立马有同学拍了照片,传到了学校的BBS论坛上。{首发}
“花师大最有型的男人。”
“阻止了一百多人斗殴的牛逼人物。”
“师大陈浩南现身。”
类似于这类的标题不断出现在学校BBS的论坛上,并且得到了众多的点击。使得苏哲一下子成为了学校内的风云人物,忙着躲避各学院不少花痴女生的骚扰。
……
张轩坐在寝室里,嚼着饼干,看着专业书籍,这是她的晚餐。宿舍里就她一人,十分安静。其他三个女孩,在这美妙的星期五之夜,都和男友们去KTV唱歌去了。趁着这段间隙,张轩将自己的衣服洗好了,她舍不得楼下十块一次的投币洗衣机。
自从上次苏哲将奖学金让给他后,张轩的日子暂时宽松了不少。她把奖学金分成两份,一份寄回了家中,另一份存着来备下学期的学费。
春节刚过,天气还有些寒冷,寒风拼命撞击着窗户。张轩听到气象台的预报,未来一个月内会有大范围降温,温度又要回到零度以下。
张轩呼着热气,拼命跺着脚。
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喧嚣,门开了,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已经回到了家,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带着一丝醉意。
“呦,我们的学霸又在这里用功呢?”高个女孩曹颖晃着迷离的醉眼,看着写字台前的张轩。
“哎呀,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另一个女孩不断揉着自己的胳膊。
“对了,小轩轩,过来,姐跟你说个事情。”曹颖坐在了张轩的旁边。
“你说吧。”张轩扭过头来。
“天气不是太冷了嘛,我们几个决定给寝室里买个空调,冷暖两用。已经看中了一台6000的,静音除尘,挺好的。”曹颖说道。
张轩听到后,沉默不语,低下头又将目光看回了书本。
曹颖看见张轩没反应,将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甩了甩头发,“知道你家有特殊情况。我们算好了,我们三个人出五千五,只要你象征性地出五百就够了。”
说完,张轩还是低着头脑袋看着书籍。五百?自己的的这段晚饭就三块钱的饼干。五百块钱不知道可以吃多少顿。
张轩挤出一丝笑容,“你们看,现在已经二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春天了。天气会变暖的。”
“再过两个月?”曹颖瞪着眼睛看着张轩,“你没听说马上又要大幅降温了?想冻死我们啊。”
“天气还好……”张轩挤出一丝笑容。
“张轩,你是不是学习多了脑子变糊涂了,这厕所里的水池都结冰了。怎么叫还好?”另一个女孩也喝醉了,开始大声嚷嚷道。
“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去帮你们打开水去。”张轩站起了身子。
空调,最终还是买了进来。曹颖几个女孩自从把空调买进来之后,就没有跟张轩说过话,使得本来就不太合群的张轩更加地孤独。
有了空调后,外面虽然寒冷刺骨,寝室内却是温暖如春,几个女孩子脱去了厚重的羽绒衫,或坐或躺,显得十分放松。
走廊上,有一位跺着脚,脸冻得通红的女孩在走廊上瑟瑟发抖。她看着背后的宿舍门,脸上闪着犹豫。张轩是个要强的女孩,既然买空调的钱她没有出,宁愿在大冷天在走廊上受冻,也不愿意回到寝室里。
张轩在走廊里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做得过分了些。她不愿意自己的室友私底下对自己议论纷纷。第二天上午,她跑到了学校附近的超市,掠过自己经常买的那种三块钱一盒的饼干,而是走到了高价食品区的货架栏旁。
金属盒包装的德芙巧克力,张轩算了算价格,三盒差不多要六百多块。
她在货架面前转了好几个圈,终于下定了决心,做了自己到花城来读书最大的一笔采购。
那金箔纸包装的巧克力,看上去香浓无比,张轩捧着三个礼盒,这三个礼盒显然激起了她作为女孩子的爱吃零食的天性。张轩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巧克力零售包装,十五块钱一条。这十块钱,跟六百多块钱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她拿起这个包装袋,看了半天,又放了回去。显然,花十五块钱给自己买个零嘴,张轩舍不得。
回到宿舍后,张轩将三盒巧克力包装盒放到了室友的床上,又拿起了四个热水瓶,兴致不错地到了楼下。
自己花了六百多块钱买了三盒巧克力,也算是对寝室出了一份力。
张轩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她打满了四个热水瓶的热水,费力地提上了楼。快到寝室门口时,听到寝室里已经有了喧闹声。
“呦,这是谁送的巧克力啊?”一个女孩说道。
“我们三个人床上都有,就一个人没有。还能有谁?小抠门呗。”曹颖不以为然地拿起那盒巧克力,端详起来。
“这家伙良心发现了啊?”另外两个女生附和道。曹颖在寝室家里最有钱,也长得最漂亮,不自觉地就成了寝室的头儿。
曹颖将那盒巧克力丢在床边,“小抠门奖学金赚了那么多,到现在只请了我们吃了顿肯德基,真是没诚意。”
“哎,你说这巧克力是不是地摊上买的啊,我看看包装期有没有变质。小抠门买的东西,不能相信。”
“你们还真敢吃小抠门买的东西?趁她还没回来,赶紧扔到垃圾桶里算了。省得吃了闹肚子。大家口风一致啊,就跟小抠门说吃光了。”曹颖从两名女孩手中夺来巧克力,直接掷进了垃圾桶。
“哐嘡”一声,门外响起了暖水瓶砸到地上的声音,让几个女孩在屋内一惊。曹颖几人跑了出去,只看见眼眶通红、头发有些凌乱的张轩,还有走廊一地的热水,几个暖水瓶东倒西歪在一旁。
“轩儿,我……”曹颖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舌头发僵,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轩满脸通红,愤然扭头跑下楼去。她这一个星期,就算睡马路,也不愿在宿舍里了。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校园旁的桂花树下,张轩心里一阵失落。她的那个破旧的诺基亚手机震响了。
张轩摁了应答键,那头传来了自己家乡母亲忐忑不安的声音。
“妈,怎么啦?”张轩用家乡话说道。
“轩啊,你上次不是说,奖学金还剩下六七百块嘛,能不能先借妈用用……你爸的医药费不够了……现在县里的医院,刚配了新药……”
“妈,我的钱……用掉了……对不起你们二老……”张轩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张轩感到浑身没有力气,她想找个人诉说,却发觉身边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她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名册,才真正明白自己虽然置身于花师大的人流中,却如同在孤岛上。
张轩慢慢地晃到了学院前,似乎除了宿舍,她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学校门口的布告栏上,一张照片吸引了她。她两只手扭在一起,放在身前,看着橱窗上的照片。
“热烈表彰戴利同志成为全国高校最佳辅导员。戴利同志,在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第一线勤勉工作、无私奉献,在德育学分制的实施、学生教育管理、校园文化活动、学生实践、创新能力培养、助困工作、贷款管理、心理健康教育、就业工作等方面开拓进取、不断创新,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良好的育人效果……”
张轩看着戴利在照片上那张亲和的笑容,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这位长得精神无比的辅导员,此刻成为了张轩心中的光。
她拨通了戴利的手机号,心跳得厉害。也许此刻,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就好,半个小时就好。
“喂!”电话的那头传来戴利悦耳的男性磁音。
张轩的心加剧着跳着,此时此刻俨然成了一位结巴。
“哪位?”戴利又问了一遍。
“戴……戴老师,你好。”张轩此时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你好,你是哪位?”
“我是张轩,外语专业02班大一新生,我想找您随便聊聊,可以吗?”张轩问道。
“哦——”电话那头的声音拖得有些长,似乎十分纠结,“是什么事情?我最近有点忙,不在学校。”
张轩的心一下就凉了,她默不作声。
“那个……张轩,你先说下什么事情吧?”戴利的声音稍作缓和。
“就是……宿舍里的那点事情……我和曹颖……”
“好吧,我马上就来,你在学院门口等我。”戴利突然语调一转。
“行,行,行。”张轩惊喜万分,她转身走进了学院大厅的厕所内,对着镜子理起了自己的头发。见辅导员,总不能邋邋遢遢的。对于戴利的匆忙赶来,张轩感到心中温暖无比。虽然这位辅导员平时自己不大见得到,但是这次戴利爽快的答应让张轩改变了对其的印象。
厕所门口传来了皮鞋鞋跟与地板的摩擦声,一个男人的声音飘入了在厕所内张轩的耳中。
“王校,王校,真不好意思,这次打麻将我要晚点去了。这不,曹颖有点事情找我吗?对,他老爸给咱们学院捐了不少钱,可没法得罪。什么事?哎,我估计曹颖跟她寝室里那个乡下丫头处不惯吧。没办法,农村里来的,确实没什么见识。我都快烦死了,王校,下次别再让我当辅导员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整天带这帮孩子,都给我烦死了……”
后面的话,张轩没有听见,她的耳朵轰隆隆直响,晃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厕所冰凉的地板上。身旁,只有厕所的水箱在轰隆隆响着。
就这么一个下午,年轻的女孩经历了那么多的打击。
曹颖的面容,母亲的哀叹,还有戴利刺耳的声音。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个天空像是被灰尘罩住了一样。
张轩的脸色惨白,她像僵尸那样静静地顺着教学楼梯扶梯而上。
那只破旧的诺基亚手机静静地躺在了厕所门口。
天台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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