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都是炒作出来的,这一点古代现代都是一样。杨玄感起兵时,因为骁勇善战、每战必前,也被称作“今霸王”,可他只有结局和项羽是一样的,战绩与项羽相差甚远。
赵旭自然无法得知自己在长安的名声,此时已移兵龙首原西,屯驻在西周的丰镐一带。这一举动明显预示着退兵,可传到大兴城,却成了等待大军到来,好一口气攻下城。如此一来,大兴城内人心惶惶,有趁乱抢掠的,有按兵不动的,有弃家而走的。
半夜三更,代王杨侑连做噩梦,难以入睡,只得连夜召来阴世师和骨仪。大兴城官吏不少,可一心要死守为国的就是这二人,其他的不是主张退往东都,就是闭口不言。天子将长安交给他,他是万般不能离开的,可敌人大军压境,总要像个办法退敌。于是也不管这二人是口头说说,还是真心实意,这时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来者勿拒了。
“二位,大兴坊市流言不断,都说赵旭不日即将攻来。你们看,这如何是好啊!”杨侑忧虑地问道。
“大王勿忧。”阴世师拱手一拜,说,“臣有一计,可转危为安。”
“何计?”他将信将疑,抢先说,“寡人可要告诉你,大兴发不出一兵一卒了。”
“大王,臣无需兵马,只需一人,即可退敌。”
“无需兵马,如何退敌?”
阴世师得意一笑,说道:“纵有兵马十万,亦无堪用之将。臣观贼众,不过赵旭一人。所谓‘蛇无头不行’,派一名刺客先杀了赵旭,其军必乱。到时候,一场兵祸即消弭于无形。”
“这……行吗?”
骨仪见代王犹豫,急忙上前,应和说:“大王,微臣认得一人,精通飞檐走壁、行刺刺探之术,可以一用。”
“何人有如此本事?”
“此人乃一介游侠,以一杆红拂尘为兵器,所以人称‘红拂女’。”
“是女子?”
阴世师含笑道:“大王,女子才最妙。”
“此话怎讲?”
“赵旭乃好色之徒,寻常刺客或许难近其身,可这女子,恰好能趁其不备。”阴世师说着比着砍杀手势,双眸泛出阴狠之光。
“若如此,倒真值得一试,二位速速去办吧!”
杨侑松了口气,心情有些好了。
“大王。”阴世师又道,“赵旭身边定是美女成群,只恐红拂女不能得手,所以,还望大王帮一下。”
“要寡人如何帮?”
“这……”阴世师犹豫着往一旁看了眼。
骨仪会意,说道:“大王可以以招降为名,送去若干宫女。赵旭定不会降,但也不会不收这些宫女。等他招见这些宫女时,潜伏在其中的红拂女便有机会刺杀。”
“这……”杨侑犹豫道,“你们也知道,大兴宫的宫女都是皇爷爷的,我……”
“大王,相信皇上不会怪罪的。”骨仪说着跪了下来。
“大王,速速作决断。”阴世师也跪了下来。
杨侑不是毫无决断之人,大军压境之际,必要的取舍还是会判断的。送出几个女人,或许会遭到皇爷爷怪罪,但总比大兴沦陷,整个王朝奔溃要好。
“好,寡人决定,就照两位爱卿所说去做。只是要速断速决,不可拖延。”
“遵命。”阴世师、骨仪齐声下拜,磕头告退。
红拂女是个侠女,素来就不畏权贵,可她也有弱点,而他们正好抓住了这个弱点。他们早就打定好主意,若卫文升胜,这件事就当没有,若卫文升败,那就用这一颗棋子。
天色方明,一位穿着红杉的妙龄女子提着食盒入了长安大牢。她径直走到大牢最深处,隔着木栏向里面喊道:“李郎,李郎……”
监牢的地上铺满稻草,靠着墙的地方躺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三旬男子。他听着喊声转过身,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立时精神了起来。
“红拂?”
他跳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木兰边,扶着木栏问道:“寻常都是午时来,如今才辰时。”
红拂女叹了口气,打开食盒,摆开盘子,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只是不说话。
“你心中有事?”
“哎!终究瞒不了你。”
菜全拿了出来,她将食盒挪开到一旁,拾起一个馒头递去。
李靖接过馒头,捏在手中,若有所思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红拂女怅然若失地问。
“不!这世上没有那个人比你更了解我,连我都自愧不如。”李靖叹了口气,追问道,“究竟出了何事?你可不要瞒我。”
红拂女侧过头,只是不想让他见到自己那忍不住流下的眼泪。
“你要去杀人了?”李靖试探性地询问。
“我?”
红拂女猛地一怔,下意识地转过头,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已经用行动和反应回答了。
“你真的要去杀人?这是为何?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再干刺客的勾当了吗?”李靖沉默下来,见红拂女面泛委屈,心有所感,当即问道,“有人逼你,是不是?”
“你别多问了。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红拂,是我害了你。”李靖叹了口气,仰望墙角的天窗,凄然叹道,“想我三原李靖,为大隋忠心耿耿,不惜自己坐上囚车来告发李渊谋逆,却不想被骨仪这个小人陷害,弄得进退不得。”
他当即一怔,伸出手,一把抓住红拂女的右手,问道:“是骨仪让你去杀人,是不是?他要你杀谁?难不成是李渊打来了?”
过了片刻,他又摇摇头,说:“不会!李渊老成持重,不会那么快来到。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