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袁初领兵

　　最近在直隶总督衙门出了一道奇景，每天下午一点都会有一个穿着西式军装礼服的年轻军官在总督府门前站岗，军姿挺拔，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两个小时。看的来往经过的人们啧啧称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姿军容，在大清可是头一回见，连进出衙门的洋人军官都交口称赞。

　　一打听方知，这位就是最近名动天津的袁克定袁大公子。袁克定在听完杨士琦的一番话后自己也进行了理解分析，朝廷想要利用袁世凯来分化北洋，按照老袁的性格，绝对乐意接受朝廷的善意，那样事毕招致北洋上下的一致反感，对于中国目前的处境很不利。于是袁克定把自己的想法和解决方案写信快马加鞭的给老袁送去，他可是怕老袁做出什么事情伤害了北洋的感情，就算是以后袁世凯接手北洋，但是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第二天开始，袁克定每天上午在学堂上完课，吃过午饭，下午准时到总督府报道，一点开始准时的在总督府们前站岗。袁克定毕竟是李鸿章的亲兵营统带，虽然只是有职无权，但是有没有权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袁克定就是要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向李鸿章，向北洋上下表明态度。就这样袁克定开始了自己的卫兵生涯，起初站在门口的戈什哈见到袁克定的行为下了一跳，看到他的军姿后心中更是不屑，切，花架子。似乎是想和袁克定较劲，两个戈什哈也是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自然有一番威风，但是几分钟后，精神就有些萎靡，过了一会，身体也松懈下来了，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不得不在原地活动活动手脚，看袁克定还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两个戈什哈不得不收起自己小心思。

　　在第一天站岗时还有一些人围着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议论的人也悄悄闭上嘴了。有袁克定这个标杆立在一旁，戈什哈们也站的比以前英挺了许多。进出总督府的官员们看到笔直挺立的袁克定也冲他微笑致意。也有对于袁克定的做派不屑一顾的，有人为他坚持不了几天的，没想到袁克定是天天如此。以至于执勤的戈什哈都开始佩服起袁克定的坚韧。

　　一个星期后，李鸿章书房。

　　“那小子还在外面站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李鸿章问道。其实李鸿章对于袁克定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只是想看看袁克定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韧劲。说实话其实李鸿章对于朝廷越级提拔袁世凯也并无不满。一来袁世凯确实有能力，民政，军务都是一把好手；二来他也确实看重袁世凯，毕竟自己老了，跟随自己的人也都年岁也都大了，而袁世凯正值壮年，北洋的基业要想传承下去还得靠年轻人。他本来想压一压袁世凯，好好打磨一下，将来好委以重任，但是朝廷一竿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迫于某种压力，李鸿章不得不表现出愤怒的情绪。其实李鸿章心里明白的很，自己不是老师曾国藩，别说一个袁世凯，就是十个袁世凯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有些事情只能心里明白。在老李看来，小袁就是个明白人。

　　“还别说，那小子真给咱北洋长脸，英国领事宝士得说了，如果北洋的士兵都达到小袁的地步，连德国人都得退避三舍。”张佩纶看到李鸿章心情很好，给小袁卖了个好。其实宝士得的原话是“袁是我见过的军姿最优秀的士兵，连德国人都比不上袁的水准。”

　　“既然那小子不肯领白饷，连岗都站的那么敬业，那我也不好太吝啬只给他个空头的统带。明天给他调拨一队新兵，亲兵营统带至少也要名副其实嘛。”李鸿章笑道。

　　“我看这小子也是个带兵的材料，说不定这小子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呢。”张佩纶说道。

　　接到李鸿章的命令，袁克定知道自己的行为获得了李鸿章的认可，接下来就是看自己老爹的了。这些天真是把袁克定累的够呛，每天两个小时的军姿站下来可不是好受的，幸亏袁克定知道有个好身体的重要性。在这个年代，一个感冒都可能要了命，所以每天早晨坚持跑五公里，和霍元甲练半个小时的迷踪拳。袁克定想到霍元甲好像后来得了严重的肺病，可能跟他练铁砂掌有关，特意提醒过霍元甲。迷踪拳属于外家拳，擅长格斗，对于修养身心的状况并不佳。王五练得也是外家拳，于是袁克定拜托王五寻找擅长内家拳的师傅。后世袁世凯死于糖尿病迸发症，也许练习内家拳可以是使得袁世凯的身体更加健康。

　　这一个礼拜的军姿站下来，袁克定是腰杆也挺了，脸也黑了，但是身上多了股锐利的劲头，给人一种很锋利的感觉。如果说以前的袁克定是一个圆润的鹅卵石，那么现在的袁克定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老袁手里有了自己的武装，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任你谁来都不好使，说话可以硬气的很。其次是袁克定自己初步得到北洋系统的认可，无论是老大李鸿章，还是张佩纶、盛宣怀，还有丁汝昌、刘铭传、吴长庆等带兵将领对于小袁都还是很不错的。袁克定还不知道他这次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得到北洋最下层小兵的认可，尤其是亲兵营的士兵们通过站岗卫士的夸张描述，对袁克定佩服的紧。

　　一个能得到士兵们认可的军官是很不容易的，拿破仑为什么能够纵横欧洲，他确实拥有非凡的军事才能，但也不是每一次战争都是一击必胜的。之所以能够取得那样辉煌的胜利，是因为士兵们认可他们的皇帝，认为他能为他们带来胜利，愿意为他效命。在这个政治信仰模糊的时代，个人崇拜绝对是凝结军队，凝聚军心的不二法宝。

　　袁克定很快在淮军的北塘大营见到了他的部下们，这是一只刚刚征召的新兵队。北洋的军制还是很模糊的，袁克定原以为自己的一队人也就二三十人，没想到竟然有三百多人。这是坑爹啊，自己哪里有能力带这么多人，袁克定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很。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退回去，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袁克定硬着头皮接受了他的三百零二人的部下，这些兵，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惯战劲卒，服色暗旧，精神也不甚昂扬，而且因为大部分是从山东、河北等地征召的新勇，来到天津这样的繁华之地，神情之间，还颇有些畏惮之意，与在亲兵营中那些自命天兵的抖擞劲头大相径庭。这是曾国藩选人的不二之法！这些淳朴老实、能够吃苦耐劳的农家子弟，只要打过一两场硬仗，很快就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了。袁克定感到非常满意，他就怕自己遇到一些老兵油子，那样可是要败坏自己名声的。想到后世震惊世界的天朝士兵们，那些哪个不是来自农家。军队的强大源于训练与纪律，更源于首任部队首长赋予这支军队什么样的灵魂。想到自己将是那样部队的主官，袁克定激动的全身发抖。

　　袁克定站在自己的这支队伍前，一言不发，双眼盯着队伍里的士兵，直到这个士兵受不了袁克定的目光低下头去，一行行，一列列，袁克定就这样看着，巡视着。终于大部分的士兵们都接受到了袁克定眼神的洗礼。袁克定大声着说：“兄弟们！大家好！我叫袁克定！是你们的长官！也就是说，你们都是我的兵！是我的兵，就得听我的！都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清楚了……”一片参差不齐，稀稀拉拉的声音在队伍中想起来。

　　这情况让见惯了后世那种万人如一的那种阅兵场面的袁克定很是尴尬，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弄完了呀。于是袁克定说道：“你们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知道了……清楚了……”又是一片参差不齐，稀稀拉拉的声音。这让我们的小袁同志情何以堪。

　　“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你们没吃饭？”袁克定学着后世在电视中的场景问道。

　　“是啊，早上就喝了碗稀的，早就饿了……”

　　“一会儿是不是有大馒头吃……”

　　“等时候开饭，我能吃六个馒头……看着一群正议论着什么时候开饭的家伙，这哪是士兵，这是群叫花子嘛。袁克定很无语。其实这怨不了这群士兵，淮军的传统，战时一天三顿饭，平时一天两顿饭，这两顿饭还是限量的，也没有什么油水，现在是下午两点，这群大肚汉怎么受得了，听到袁克定说吃饭，立马议论开了。

　　袁克定不了解情况，这不闹笑话了。还好袁克定很快想到了办法，找来伙夫，让伙夫赶紧做饭。伙夫很不解，这还没到饭点啊。袁克定命令他赶紧去做。

　　“好了，都给我闭嘴.。”袁克定喊道：“都想吃饭是不是？”

　　“想……怎么不想……想吃饭……”这次袁克定已经习惯了。找书苑 www.ｚhａoshuyuan.com

　　“好，既然都想吃饭，那么就把“想吃饭”这三个字给我喊齐了，喊齐了，我就让你们吃饭，管够。”袁克定说道：“想不想吃饭？”

　　“想吃饭……想吃饭……”还是参差不齐，但是效果明显比刚才强多了……

　　“什么？”

　　“想吃饭……吃饭……”越来越有进步了……

　　“再说一遍！”

　　“想吃饭……饭……”差不多了……

　　“大声点！”

　　“想吃饭……”终于……

　　“什么?我听不清楚！”

　　“想吃饭！”这帮家伙终于找到感觉了。袁克定内牛满面啊！

　　“好了，记住了，要想吃饭，就得喊出一个声音来！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什么？”

　　“明白！”这帮家伙终于开窍了，袁克定长舒一口气。

　　“现在我命令，向右转，”又是参差不齐，“目标食堂，开步走！”迈开大步向食堂开进……

　　袁克定望着队伍的背影，默默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将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要坚持住，今天的坚持将换来明天的成功！袁克定坚定地点点头迈开步子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