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不可以让美女教我？

　　时近黄昏，一轮圆日在遥远处的海天之间继续散发光热。桃花岛上，该是聚在大厅里一起吃饭的时刻。

　　不过这一天却的确有些特殊。

　　除开柯镇恶，所有人都聚集在池寒的厢房里。池寒躺在床上，其他人则围拢在床边。

　　“寒儿只是全力运功，一时脱力。背上的擦伤虽然吓人，将养几天就好。”郭靖缓缓收功，转身对众人说道，“倒是那一口血喷出，把脏腑间的淤血尽数散去，正好这几天将养一下，被李莫愁打出的内伤也就完全好了。”

　　“那可好。”黄蓉点点头，拿眼去扫视一众孩童。

　　包括杨过在内，众孩子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都垂下头来。他们现在的模样却是搞笑，武敦儒鼻骨受伤，两只鼻孔各塞了一团棉花止血，杨过和武修文都是全身青紫，郭芙呢，洗漱后去了血污，但还是红肿着半边脸。

　　“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郭靖沉声到，那双浓眉拧成川字，自有一番威严。他话音刚落，郭芙抢先伸手指着杨过道：“都怪杨过逞凶伤人。”接着武修文和武敦儒也七嘴八舌地附合，“没错，全是杨过生事。”

　　杨过此刻乖乖站在一边，本是带着几分愧疚的，毕竟池寒待他不坏，却误伤在他的手里。如今见到郭芙几人竟然恶人先告状，真是又气又急，怒道：“是你们输不起，却踩死了我的蟋蟀儿。”

　　“那你却用石头砸我鼻子！”“就是，还想用那颗大石将我们一并砸死呢！”这边三人却是立即又七嘴八舌还击回去，任杨过如何机智伶俐，一张嘴也大不过三人的声音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听他们闹成一团，郭靖黄蓉固然皱眉，池寒更是头大如斗，心道：你们自去扯你们的纠纷，用不着在我房里吧？他今天在大石临身的关头，揽人、闪避、扭身、聚功，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实是人在危急时刻的本能爆发，精神高度集中，调动全身所有能量。可一旦脱险松懈下来，整个精气神也好似被抽空一样，因此才会脱力。现今正是全身不舒服的时候。

　　却又没法子，他连开口说话的劲都没有了。

　　好在郭靖似乎也觉得聒噪，沉下脸怒道：“都给我闭嘴！”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娘……”郭芙见郭靖发怒，有些害怕，习惯性地想找母亲撒娇，却见一旁黄蓉也是面色阴沉。黄蓉道：“你们都安静下来。芙儿，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据实回答。”

　　于是郭芙只好把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无非是两人斗蟋蟀，杨过的蟋蟀赢了，却被她给踩死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杨过也在一旁，郭芙自然不敢瞎编乱造，只是说话中小修小改也是免不了的。譬如杨过的黑蟋蟀，明明是她蓄意踩死，却说一个不小心，又譬如武家兄弟把杨过按在地上一顿好揍，在话语里却变成“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看不过他打女孩子，就打了他几拳，教训一下”。

　　杨过固然在心里咬牙切齿，打那一巴掌，不过是怒气上涌，推那颗大石，也是情急意外。被郭芙这么一说，自己倒成了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恶人了。可转念心里又想：郭伯母自然偏袒她女儿。况且如今郭芙说得似是而非，武氏兄弟也偏帮着她，我却不好反驳。当下按捺怒火不提。

　　杨过却不知，不管郭芙如何叙说，整件事情不说在郭靖黄蓉夫妇眼中怎么看，即便是池寒看来，那也只是孩子们玩闹，斗蟋蟀斗出了气，小事一桩。本该是正常的小孩子打闹，闹得过分了点儿罢了。

　　要说起来，终究是杨过先动手，且是对女子出手，只这一点，黄蓉已经心中又生厌憎。

　　待得郭芙将事情说明白，黄蓉又好气又好笑，叹道：“这一番寒儿却是替你们吃苦。”瞧一眼床上乖乖躺着的池寒，不由摇了摇头，面色也和缓了些许，“还不都给寒儿道歉？”

　　池寒从床褥伸出手摆了摆，意为无需如此。但既然黄蓉在旁监督，众孩童还是杂七杂八说着对不起。郭芙想到他们三人和杨过之间矛盾，却让池寒像裹粽子似的躺在了床上，忍不住噗哧出声，只觉好笑。

　　却立刻被黄蓉敲了一下头，瞥眼一看，老爹的脸色还沉着呢。

　　“这几天都给我在屋子里好生读书习字，不许出去疯玩了。”见孩子们道完歉，郭靖声音依旧严肃，“好了，我们先去吃饭。芙儿，待会儿将饭端进来给你池哥哥。”

　　郭芙一撇嘴：“为什么是我给臭……池哥哥端饭啊？”

　　郭靖又是发怒：“寒儿救了你一命，端个饭还不应该？”说着抬掌便要去打。郭芙本也只是嘴上抱怨一下，哪曾料到爹爹这回怒气不轻，当即吓得就往黄蓉身边躲。黄蓉笑道：“好啦好啦，又不是叫你喂给寒儿吃。”又对郭靖道，“靖哥哥，他们小孩子胡闹，所幸也没出大事，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她说算了，但有意无意瞥了杨过一眼，眉头却皱起。

　　郭靖冷哼一声，他心头愤怒，实是因为这次一众小孩子不知轻重，差点便酿成惨事。但他心地本是软的，每次郭芙胡闹后，他抬掌作势要打，又有哪一次能真的下得去手，当即拂袖先行出门。

　　众人也便一一跟随而去。

　　池寒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总算恢复过来。起床洗漱完毕后，却跟着众小孩一道，都被黄蓉叫到大厅。进了门一看，郭靖和柯镇恶都在呢。

　　郭靖见孩子们进来，先对池寒问道：“寒儿，伤可好些？”表情甚是关切。池寒摆摆手：“背上还有些疼，料来过两天便好。谢谢郭伯伯关心。”心里也有些感激，昨夜郭靖悄悄地来探望过他好几次，他睡得朦胧，可都知道。

　　郭大侠对每个人可确实情真意切。

　　郭靖轻轻点头，又对其他孩子道：“你们呢？”众孩子都是摇头说没事了。

　　“那就好，先随我拜祭六位师父的英魂。”郭靖说道，当先跪在大厅里六座灵位前，黄蓉也带着众孩子跟着跪好，便磕起头来。男孩子们听郭芙说起过那六座灵位，乃是柯镇恶的六位结义兄妹，当年一齐号称“江南七怪”，颇有威名，同样也都是郭靖的师父。只是后来他们都在桃花岛上被西毒所害，如今六座灵位也摆在桃花岛上。

　　据说因为此事，黄药师私下里很是不高兴。

　　池寒一边磕头，一边心里嘀咕：今天又不是清明，怎地无缘无故要来拜祭？正想着，忽地灵光一闪，暗自道：莫不是郭靖夫妇准备收徒弟传艺了？

　　他倒是猜对了。

　　原来昨日发生了如此事件，郭靖当真生气得紧，回去就跟黄蓉俩商议，都觉得不该再放任几个孩子瞎玩胡闹，于是便起了让他们及早练武学艺的心思。

　　磕完头，郭靖先将郭芙、杨过和武家兄弟叫到身边，又对柯镇恶作揖道：“大师父，弟子要请师父恩准，跟你收四个徒孙。”柯镇恶当即点头应允。郭靖就叫几个孩子先对柯镇恶行拜师之礼，再对着他夫妇二人行礼。

　　杨过和武家兄弟先去行礼，郭芙笑嘻嘻地问黄蓉：“妈，我也要拜？”黄蓉点头道：“那是自然。”于是郭芙便指着池寒道：“那池哥哥怎地不用拜？爹爹不收他为徒么？”黄蓉笑道：“你爹倒是想收，可被你外公抢先啦。他既是你外公的徒弟，又不学你柯公公的技艺，自然不用拜。说起来，我还得叫寒儿一声师弟呐。”

　　话音落，几个孩子看池寒的目光都有些异样。郭芙立时脸上没了笑容，恼道：“那我不得叫臭孩子师叔么？我可不依，我也要拜外公公做师父。”

　　“胡闹。”郭靖横了女儿一眼，“岂是你说拜师就能拜师？”黄蓉知道此事郭靖心头也很尴尬，便扯了扯女儿衣裳。郭芙只好嘟着嘴去行礼。

　　那边受了郭芙的礼，黄蓉又对池寒道：“池师弟……”池寒连忙摆手道：“郭伯伯，郭伯母，你们还是叫我寒儿就好。黄岛主他定然不会介意。”黄蓉便轻轻笑道：“寒儿，我爹向来不羁礼节，他当日说不用行拜师礼，但规矩始终还得遵循，你便对着那副画像行个礼数吧。”

　　大厅一堵墙壁上正挂着一副画像，看去却是黄药师携着一位美丽女子。池寒乖乖行了礼，便也同孩子们站到一起。

　　郭靖见众人都行礼毕，道：“自今而后，你们五人都须得相亲相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说着却瞟了杨过一眼，“特别是你们四个徒弟，若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我可绝不轻饶。”原来他天性淳朴，听了郭芙添油加醋的叙述，也信个七七八八，自然认为杨过野性难驯。虽然依旧一视同仁，终究心头在意，动作上也就不自禁流露出来。

　　“你自然偏袒你的女儿。”杨过何等聪颖，注意到这眼神，心中暗自嘀咕，脸上表情也是一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找书苑 www．zhaoshｕyuａｎ.ｃｏm 这都被黄蓉看在眼里。

　　郭靖依旧毫无所觉，当即请柯镇恶说了一些门规条律。黄老邪行事不羁，门下倒没什么门规，但池寒也只能一并听他们啰嗦。门规既已经讲完，郭靖便准备正式传艺。

　　黄蓉却突然道：“靖哥哥，你一个教五个，却也太累，不若把过儿让给我来教？”柯镇恶也在一旁点头称是，道：“你们正可以比较一下谁教得更好。”

　　郭靖却踌躇道：“蓉儿，你前些时日为寒儿疗伤耗损了真元，此时正该好好休养……”

　　池寒这才想通为何伤势一好，便连内力也大有进益。心中感激，又是疑惑。

　　郭伯母，她为何待我这般地好?

　　不过此时却不容多想。

　　“早已无碍，教习徒弟又不耗费精力的。”黄蓉却不依。又补充道：“正可以比试一下，今后我们各自教导，五个孩子之间也不得互相传授，否则错乱了功夫。”

　　郭靖不知黄蓉的心思，思虑一会儿后点头道：“也好。”又道，“桃花岛的功夫，你比我懂得多。寒儿既是岳父的徒弟，不若也跟着你学。”

　　池寒闻言心头一动，他对金庸小说中的许多情节都不甚了解，但至少知道郭芙和武家兄弟的脓包名声，今后的功夫远远不及杨过。他不知其中内因，还以为郭靖头脑没有黄蓉好使，教不好徒弟呢。

　　当即一双眼看向黄蓉，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