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东方楚风手里的荷叶包是拿着的,吃了一半的烤薯所剩不多,一只手就可以拿住了,自然不必用捧。小孩的话,也没有让他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上去,自然也不会发生距今五百年后的时代中所上演的肥皂剧一样的糟蹋好东西的情节。
这个小孩,有着一双和东方楚风一样明亮的双眼,比他干净得多的衣服,差不多的邋遢,身边还跟着一条大土狗。
东方楚风看了他一眼,见这小孩长得倒还讨喜,笑了笑,摇摇头,继续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发现这小乞丐还在自己身边。
东方楚风有点奇怪,说道:“你不去找你妈妈,呆在这里干嘛?”
小乞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然是要去找我妈妈的,可我……我……”
说着,只听得咕咕声响,却是这小乞丐的肚子在响。
东方楚风耳朵向来很尖,虽然换了身体,但过来的这十几日里却是并没有停止修炼,这具虚弱的身体在他下意识的调养下已经初步健康起来,体内也产生了一点点内力,身具内力的人,身体的各种感应能力都会得到相应的加强。
小乞丐的这点儿肠鸣的声音,自然也落在他的耳朵里。
东方楚风细细看了小乞丐一眼,这小孩正饥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荷叶包。
做乞丐的,想要就讨啊!
东方楚风自然是个武痴,但他也接收了这具躯体前主人的记忆,前主人职业乞丐的背景让他很看不上这个小乞丐的业余。
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东方楚风将手中的荷叶包丢了过去。
小乞丐大是欣喜,三两下撕开了荷叶,大咬特咬起来,带着大土狗走了开去,不久便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东方楚风一来出神中,二来对那小乞丐没什么好感,自然没去管他。
到这世界已经半月多了,这些天他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打坐炼气,为了生存也去乞讨维生。半个月下来了,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乞讨也是顺风顺水,已经没有刚穿越过来时那般的窘迫了。
四五千年前,忘了是儒教的孔夫子还是孟夫子说过的,“饱暖思**”,东方楚风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饱暖了,**倒是没有思,但是一颗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感觉上就是对现在的生活有点厌烦了。
道理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人在窘迫的时候,总是拼命挣扎,某一天不窘迫了,反倒浑身不舒服起来,非要给自己找上一身的麻烦,这才重新适应进去,继续挣扎。
这个道理在二十六世纪的时候被大哲学家花大师总结出来,写在哲学史上划时代的巨著《摘花录》上。二十九世纪的人类贪于玩乐,而像东方楚风这种类型的好学的怪胎本来不多,所专注的地方又往往是一些怪诞的学问,因此这个道理东方楚风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曾有人向他提起……事实上,二十九世纪,哪怕是热衷于社交的人,也不曾听闻过这个道理,何况东方楚风这样子孤僻的人呢。
处在这种状态下的东方楚风猛然想起自己正身处于修炼文明发达昌盛的古代,于是想明白了自己要去寻找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天,由于身上铜子充足,东方楚风便放下了乞讨这份正当谋生,向着这大梁城附近生活的贩夫走卒比划着打听起了这世界的炼气师来。
“什么?能够高高地跳来跳去?能够一巴掌轻易地托起一块大石头?这可神了……”
长着个大脑瓜,正从集市上采购了客栈今日所需蔬菜肉类的范三听着这个小乞丐的问话,双眼迷茫地看着半空。
“是了!”范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有一次有几个小贩在我家店里吃饭时提到过,西黄山半月庵里的老尼姑,别看成日吃菜喝粥,脸上绿油油的,可手底下实在有些儿本事,周围三十里没有强盗敢在那边安营扎寨!”
从范三口里好歹还打听到个尼姑庵,其他人可就一问三不知,搞得东方楚风甚至怀疑起当初数据库记载着的那个修炼文明昌盛的年代是否存在过。
说起来,东方楚风实在太过于专注和痴迷于修炼,因此在做人的许多地方都显得缺乏头脑。
无论什么时代,大部分人都是浑浑噩噩过日子,围绕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
不是那一行,谁知那行事。
跟这些个做买卖的,做饭的,打杂的打听修炼人的消息,能打听出个半月庵来,已经算是不错的运气了。
半月庵在这大梁城东方三百多里外,中间又隔着几座山。
一番打听下来,只有这个尼姑庵好像有些神奇的地方,东方楚风自然而然朝着这个尼姑庵出发了。
出得大梁城,走了整整一天时间,即便是东方楚风这些天来勤于修炼,这具原本羸弱的躯体依然有些不堪忍受,出了一身的虚汗。
这倒是好事,虚汗一出,体内的杂气杂质,也是随之排出,只要调理得当,身体素质就会再上一层楼。
深通修炼学问的东方楚风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眼见即将入夜,便不再前进,朝着附近一个小市集走了过去,找到一家粥铺,掏几个铜子买了碗温热的高粱粥灌下肚去。
高粱粥入肚,化作一团温润的气团,实在是舒服无比。
耳边传来这小市集上人们的说话声,依稀听见“侯监集”三字,东方楚风眼皮一跳,脑子里仿佛想到些什么,却又一时没有想明白。
既然没有想明白,东方楚风就没打算再想下去。
还是赶紧找个屋檐躺下,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明儿一早继续赶路,去那尼姑庵……
怎么向那些尼姑说明来意?又怎么向她们请教修炼的学问?
东方楚风也想到这些问题,不过他照样没有想明白,所以就不打算再想下去。
这个小市集,总共有着三四条交错的小街,大约聚居着一百来户的人家。
东方楚风没有游览完整个市集的兴趣,因此也只是在他喝粥的这条街上打转。
随着天色变黑,一家家的小店铺开始关门打烊,最后只剩下一家做烧饼油条的店铺没有关门。
这个铺子的主人是个有着花白头发的老头儿,正专心致志地和着面。
烧饼油条这东西,大清早卯时辰时就有人要,老头儿提前一些时间和面,好在第二天一清早就做个好生意,看来便是如此。
东方楚风就挑在这家烧饼铺的对面屋檐下歇息。
他自小怕黑,虽然长大之后不怕了,甚至胆大妄为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但,只要有条件,他还是喜欢光亮的地方甚于黑暗的地方。
这家烧饼铺是不是要开通宵,他不清楚。
但此刻,只有它点着油灯,显得比较亮堂。
烧饼铺的主人,花白头发的老头儿似乎没有之前那般专心地捏着面团,略带狐疑地看了对面屋檐下躺着的那个年轻人一样,眯缝的小眼中透露出犀利的眼光。
东方楚风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老头儿捏面团,感觉到老头儿的窥视,抬了下头,恰好和老头儿的眼光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