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的震憾

正如天使所言，她要混个猎人的身份真的太容易了，然后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等到下个月初，飞船回来之后接到猎“人”的工作，就可以去地球了。

　　这猎人的身份和工作，就跟字面上的意义一样，最初就是去猎“人”。有的是寻人，有的是抓人，有的是杀人，有的是像那缠香和缠月那样直接去地球上做改造并将其带回来的工作，听着这样的一个职业，郭伟除了感觉这里的人疯了，还是这里的人全都疯了。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道德的底线了，好像人不是人，而是物品，还是无主的物品，谁想要谁就可以去抢，只要自己足够强大，那他便是主人一样。

　　生在地球，长在现代文明社会，郭伟无法理解这样的社会。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的顺利。天使成功接到了去地球猎人的任务，而郭伟也顺利地装成天使的行李被拉上了诺亚。

　　这一次，郭伟不敢随便乱动，乖乖地躺在行李里，直到飞船在空中飞行了半个月后，他才被天使拎了出去，扔在了一个比较偏的小山村附近的林子里。

　　郭伟偷了一套当地人的衣服，又走了近两天的路到国道，然后在国道上拦了一辆车，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他的陕西老家。只是回到村头，他面对的不是爸妈那张过度劳累而显得寡黄的脸，而是一堆废虚。诺大的村庄，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子，几乎全部被震成了粉末，有几只老鼠在墙角爬着。这一瞬，郭伟呆了。五雷轰顶都没有现在这样来得震憾。

　　大约他的样子太难看，那个载他过来，本来说好等他到有立刻付钱的出租车司机没好意思问他要钱，开着车走了，只在开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郭伟！”一道惊讶中带着不信的声音响起，郭伟呆呆地朝着声音发源处望去，但是看到那道人影，他又更呆了。

　　他看到的是上次让他快逃的那个儿时玩伴，但现在他不但衣不遮体，而且还很脏，见到他，又揉了揉眼睛，才很高兴地跑地来。也不管自己身上脏不脏，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当然，郭伟不会嫌他们脏。现在能遇见一个熟人，他都觉得特别的亲切。

　　“郭伟啊，你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听说遗体都直接捐赠了？”

　　“我没死。”

　　“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不过三年前，这里来了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女人，拿了一把死神镰刀就那么一挥，村子就化为灰飞了。不过别人都说这里是半夜的时候发生了地震，都说我看到大家都死了，发了神经，不太信我说的话。郭伟，你信不信我的话？”儿时玩伴还不知道自己的话给郭伟带来了多大的冲击，瞪着眼睛望着郭伟，似是要得到认同。但是此时的郭伟，脑子里除了那句长着“蝙蝠翅膀的女人”以外，已经完全一片空白。长着蝙蝠翅膀的女人他只认得一个——缠香。他知道儿时玩伴没有说谎，但他也明白了儿时玩伴现在的处境，只怕被人当成神精病久了，已经真的神精了。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说是悲哀，还是怜悯，还是憎恨，还是其它，那感情就像是三月里漫天的野草，在他的心底不断地滋生，纠缠，生长，直到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覆盖，然后冷却。

　　真的是冷确，在一瞬间的当儿，郭伟觉得自己不再站在自家屋前的那片废墟前面，不再站在这天地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个人，只是一块石头，他甚至看见自己就站在前面。然后他感觉到了来自于脚下滚滚的，炽烈滚烫的热度，然后又觉得自己变得很轻，浮在半空，又觉得自己很软，随风飘扬。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吸毒，好像一瞬间将所有负面的感情全部抽离，只留下舒畅的感觉，也可以说是一种纯粹的恨，纯粹的冰冷。好像生命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生命，只是一个单纯的，会消失，可以消灭的东西。

　　当郭伟眼前再次明亮的时候，儿时的玩伴已经不在身旁了，但身旁也不是空无一人，一个穿着青灰色，打扮有点类似于现在不伦不类的古装电视剧里的大侠人物的人站在他的旁边，静静地望着他，沉思着。在那个男人的面前，有一块石头。

　　看到那块石头，郭伟又惊了一下，他明明感觉刚才他站在那里，为什么那里却是一块石头？

　　仿佛是在一瞬间听到了他的心声，那个男人回头朝着他笑了笑，说：“你醒了？”

　　醒？郭伟有点不解，他原本就没睡着，何来用醒这个字？

　　“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想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即使说了你也不认识我。我一年前就来这里了，那个时候你的意识还在跟这里的其它念作纠缠，所以我没打搅你。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单纯好奇，你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念？”

　　念？

　　“简单来讲，就是精神力。”

　　郭伟勾了勾嘴角，但是没有笑，他突然觉得他有点不太好笑。这个男人说他一年前就在这里，可是他今天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过他。他说他看到他在这里与其它的念纠缠，所以没有打搅他，但他分明今天才刚刚到这里。这个男人的话，很诡异。

　　“没什么好诡异的，因为你以念的形态融入到了其它的事物当中，所以你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也很正常。”

　　郭伟却惊呆了，如果说第一次是偶然，那么第二次就绝对不是偶然了，这个人真的能“听”到他的心声。

　　“你会读心术？”

　　男人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只是读取了你的念。”说到这里，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望着他，“你的念再强大一些，也可以做得到。当然，你读不到念力比你更强大的人的思想。”

　　郭伟皱眉，略微歪了一下头。这个时候，头发滑落，然后郭伟像看到鬼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头发。他来的时候，头发虽然有些长了，但却不过寸许，现在却已经齐胸了。这个人说他在这里站了一年的时间，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你化为生灵，跟这里的石头、空气和野草的念缠在一起了，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是今天才来的。”

　　再一次被这个人读到心声，郭伟已经不奇怪了。经过的怪事太多，他已经麻木了。他转身。

　　“你想报仇吗？”

　　郭伟顿住脚。不错，他想报仇。这个仇，非报不可。

　　“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就报不了仇。”男人毫不客气地说着。

　　郭伟冷冷地看着男人。他现在即不算是人，也没有亲人，除了报仇，他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他去做，所以报仇是他唯一个，活着的动机和证明。他不认为报不了，就不报。

　　“你如果想报仇的话，就把这个修习好，也算是我们的一声缘份。”男人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想法，不再劝说什么，却递了一块玉给他。

　　“读取的方法是念。”男人说完，笑着走了。

　　郭伟握着玉静静地站在风里，一年没有动过的身体上沾满了灰，被风一吹，满天飞尘。

　　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郭伟打听到了诺亚再回来，还要两年，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里跟圣痕星球有一个奇大的时间落差，圣痕的一个月相当于地球的三年。不管是他儿时的好友还是那个奇怪的男人，都没有说错，他的父母在三年，不，是四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个时候他才被带走，还没有离开地球，而后来，他也的确是在这里站了一年。郭伟突然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个冰冷残酷但却不能醒来的梦。梦里，没有太多情绪，也不需要太多情绪。

　　打听到诺亚的消息之后，找书苑 www.zhaoshuyｕaｎ．com 他找了一份打杂的工作，开始研究那块玉，然后他发现他的确有念力，那个念力能够到别的物体里面，感觉那些物体的感觉和思维，但这念力的形成却不是因为父母死了带给他的怨念，而是更早之前，在飞船里跟电脑交流过的念。

　　知晓了这个念就是精神力，也有了跟电脑和石头交流的经验，他很快就找到了进入玉里的方法。当他进入玉里，看到的是一大片的星尘，他就站在星尘里，看着像是荧火虫一样密密麻麻的星光就这样一直铺散开去。说是星尘，而不说星球，那是因为那些星星真的很小，即使是最大的，大约也不过乒乓球大小。但他可以感觉得到，这里是真正的星空，是无尽的星空和无尽的宇宙。

　　就在郭伟望着这星尘的时候，给他玉的那个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说道：“这是玉的内部，我是留在这里的一道残念。你想要知道什么？”

　　郭伟看着那个男人半晌，问：“你叫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郭伟很明白他的意思，他问的是现实中给他玉的那个人。

　　“没有。”

　　“那你就不必知道吧。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块玉是一个修习念力的心法，要不要学，你可以先想一想，等想好了，再来找我吧。”玉里的念人这么说着，袖一挥，然后郭伟就发现自己被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