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老人与少女

小巧的Smart在巷口把叶东扔下后，车子很干脆的大油门离开。只是叶东不知道的是，车子在开出了几公里后，车内的少女才恨恨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她的小粉拳可是有碎骨之力，所以Smart那秀气的方向盘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不过这部车子显然还是少女比较心爱的，所以尽管满心的郁闷，但也只是砸了一拳，其他的火依旧憋在肚子里，直到车子稳稳的开进了温城的国安部大院。

　　守门的不是日常的保安，自从某位大人物突然驾到后，原来的保安都去车库里擦车去了，接替保安工作的是追随大人物而来的军中精锐，除了眼高于顶看不起一般的地方小兵外，举手投足间的军人习气也特别浓郁。但是守门的几个全副武装的傲气精锐在看到这辆小车，还有车窗缓缓放下后露出的冷艳俏脸，顿时挺胸收腹立正刷地一下敬了个礼，口中恭敬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少女却是眼也不抬一下，冷着脸径直把车扔在院子中间——估计整个国安大楼里还没人敢对这位姑奶奶的行为指手划脚，所以少女很自然的进了主楼，很自然的走到了电梯前，很自然的进了电梯，然后很自然的按了楼层后也很自然的按下了关门键，门外本来早到等电梯的人不仅没一个敢挤进来，甚至原本在里面的两人还很恭谨的走了出去，对着少女低头：“大小姐，您回来了。”

　　电梯直上九楼，楼层中站满了身材彪悍，手持Mp5的特殊保镖，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丝毫不过分。

　　若说大院里看门的那几位是240万军队中挑取出来的精英，那么这一楼层中的存在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当然，这些仍只是看大门的，最精锐的还在那扇护卫重重且厚重结实的钢门之后。

　　在门前，就算是被人恭敬的称呼为“大小姐”，但是一应的检查依旧一丝不苟。

　　枪械，暂时保管。刀具，暂时保管。就连手机钥匙发夹手表胸针以及任何只要女保镖觉得不对劲的都要被暂时保管。这是纪律，连大小姐都要收起脾气乖乖接受的纪律。

　　进了门后，那一条直直的走廊，两边是一个个的房间，没有房门，但是绝对说得上安静。只有偶尔传出的被压低的交谈声，电话铃声与打印机复印机出纸的声音，一切都被人为的刻意控制在标准的分贝之下。

　　最尽头的房间外站着两个雄姿英发，朝气蓬勃的俊朗保镖，但只有走近了看时才知道原来是一男一女，男的自然英俊无比，剑眉星目好似古代那温润如玉的君子侠士。而女的则是英姿飒爽，如毛伟人所提的不爱红装爱武装，眉目之间就有一股子的巾帼英气。

　　“红英姐，爷爷还在休息吗？”一路走来冷口冷面的少女终于有了一点青春的气息。

　　“首长刚用过早饭正在看书，大小姐您可以进去。”两个警卫员各退开一步，让出了身后的唯一一个有门的办公室，少女向着两人道谢后走了进去。

　　别看外面戒严森重，但是这里依旧只是一个布置得和普通写字办公室没什么两样的办公室。只不过房间里面四个角站着的警卫却带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尤其是在少女刚到门边与警卫交谈时，这里面就有四道不同的气息从她身上经过。这还是因为她的身份被房间里的人熟悉无比，所以气息只是经过。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而这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年纪都在五十以上，神色沉稳，面无表情，看到少女进来也只是眼皮眨了下。只有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美妇人对着少女温柔的微笑点头，而少女也不敢放肆，堆起笑脸甜甜的叫人：“伯伯们好，娜婶好。”

　　办公室里唯一一个坐着的人是个老者，满头银丝胜雪，但是皮肤却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特别起皱，精气神透着一股子出尘的味道，别样的让人感觉舒服。他手上正捧着一本线装的泛黄古籍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少女叫人的声音后也没把手上的书放下，只是带着点溺爱的情绪问：“怎么样，第一次出任务，对那个小伙子有什么看法？”

　　少女回想起了叶东压在她身上时的那个场景，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

　　老者的目光像是穿透了书本，立刻捕捉到了少女的变化：“和小伙子闹矛盾了？”

　　“没，只是觉得很讨厌。”少女恨恨的回答：“看着就让人生气，所以打了他一拳。”

　　“哦，能受得住你一拳的可不是普通人，吃了多大的亏？”

　　老人的后半句可不是问叶东吃了多大的亏，他带大的孙女他还不清楚，只有吃亏了才会咬牙切齿。不过也至少说明了这个叶东还是很有能力的嘛，当然了，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老人虽说不上失望，但也不会在叶东身上花太多的时间了。

　　“你不是总吵着要出任务嘛，我把小伙子招进来给你做搭档怎么样？”

　　“可以，只要您不怕他被我玩坏了就行！”少女小粉拳都已经握紧了。

　　“哈哈，可以的嘛，年轻人，就是要在一块儿多玩玩，多闹闹，对工作对生活都是很有帮助的嘛。”老人也是意有所指，自己的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从小接触的人或事都是一流的，所以性格难免好强了点，对些小人物小事情自然是看不上眼，而年轻一辈里能与她一同成长的也没几个能像她这样有天赋，所以从小就没几个知心人。现在娃娃儿年纪还小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等到再大一点要为国家出力了却发现身边没几个像样的朋友，不仅影响生活，也影响工作嘛。

　　老人叫了句：“小娜，老张有消息了没有？”

　　“爸。”那位美妇人道：“我爸的脾气您还不了解，成天不是这座深山就是哪片老林里转悠着，他又不爱带着卫星电话，说是影响身体健康，要找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唉，不容易也得找啊。”老人叹气道：“炼丹这种事情，国内这片能一心忠于国家，忠于政府的也就剩下你爸了，叫其他人来鉴定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小伙子能打是一件好事，但光是能打对我们来说没多大意义。要能打得人，咱们军队里还少吗？赶快鉴定出小朋友是不是真的炼丹大家，这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叫他们抓紧时间吧。这个老张，下次说什么也得给他派个人盯着，真是的。”

　　“爷爷，炼丹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吗？”少女很是不理解，不要说少女，只要是接受过科学系统洗礼的，对中国古代的炼丹都会鄙夷的说一句：迷信！尽管少女接触的人物都是拔尖的，但是她还是不觉得一个迷信的东西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就比如张爷爷：“张爷爷也是炼丹专家呀，可没见他帮上什么忙。”

　　“那是因为你张爷爷发过誓，绝对不会把学到的东西用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否则毒誓报应，是要祸及子孙的。”

　　“爷爷，你又在宣扬迷信思想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报应的。”少女最不喜欢的就是爷爷的迷信思想太重了：“要是发誓有用，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老人宽容的一笑，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是值得鼓励的，虽说莽撞了点，但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要不然整天玩深沉装深刻，那就没有年轻的意义了。年轻嘛，就是要推翻一切，否定一切，然后尝试一切，不吃一亏怎么去长一智，又哪来的人生阅历。

　　成长嘛，不是说不犯错误，从没犯过错误的青春就是虚度光阴。只有犯过错误，吃了亏，记了痛，这才叫成长嘛。

　　刚参加革命那会儿，他不也在新潮思想的冲击下觉得老祖宗的这个是假的，那个是骗人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总结过才知道，科学也不是绝对的嘛。老祖宗把一套套的好东西传留下来，那是经过一千多年的验证的，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所以老人也不去跟少女争辩，只说炼丹的事情：“炼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之前，咱们都说是炎黄子孙，其实最有名的丹药大家就是咱们的炎帝与黄帝。炎帝尝过了各种植物，鉴定了它们的成分与药性，而黄帝将草药与天地人学说结合起来，发展出了最原始的炼丹形式。之后的每一个皇帝都花大笔的钱在炼丹上，要真说起来，咱们老祖宗的炼丹可是集合了化学，植物学，生物学，天文学，地质学，物理原理，医学技术等等各种专业知识在内，比起西方传进来的科学可要领先好几千年呢。”

　　“可我还是不明白，炼丹到底有什么用？”少女嘟着嘴问：“把水银当成药来吃也算是科学吗？”

　　“羊肝无毒，竹笋也无毒，但是二者同食却会引起中毒。”老人一笑：“我们把老祖宗的东西当成迷信是因为我们不了解老祖宗的智慧。单一的水银当然是有毒的，但是如果老祖宗发现一些东西可以发挥水银的另一种作用呢？在没看到老祖宗的完全配方前，就迷信科学，用科学来全盘否定，那科学就变成了迷信吧？”

　　“爷爷在偷换概念！”少女生气了：“科学就是科学，迷信就是迷信。”

　　“总之，这个小伙子很重要。如果老张鉴定出他就是我们想找的炼丹大家，那他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最重要的财产，哪怕用半个故宫的珍藏去换他一个也不过份。”老人说得故宫珍藏可不是放在明面上展示的那些，而是皇家秘库里的宝贝。有些宝贝到现在还在中科院的实验室里呆着，因为上面的一些东西已经涉及到了很高层次的科学领域，很难想像古人能把科学发展到那么不可思议的程度。而更难想像的是，古人竟然把高等文明的科学用来制造玩乐欣赏的东西。

　　其他不说，中国人早在唐之前就发现了火药——也是炼丹士发现的——但是火药的正确配比是在唐朝出现的，而中国人在唐代发明的火药到了现在还被广泛的应用于这个世界的各种领域。但在唐代，火药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制作烟花观赏……

　　火药如此，很多东西也是如此，所以每次研究那些古人留下来的好东西时，中科院的各种科学家都有一种以头撞墙的冲动：“败家的老祖宗啊，你有这么高的文明等级就不能放在正确的用途上吗？这样我们中国人可以扬眉吐气多少年啊！哪里像现在，进口一台精密仪器还要看人家的脸色，美国就不说了，就连旁边的那个纳米国都敢甩脸子给我们看啊！”

　　少女听老人说得这么郑重，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如果张爷爷说他不是炼丹专家呢？”

　　“那只能与他接触，但不能招他进入我们的部门了。你也看过他的资料，在家庭背景与文化学历上，他有污点。”老人也很惋惜：“我们要找得的人首先要忠于国家，忠于政府，然后才允许有个人的意志。”

　　老人突然道：“监视他的人一定要注意可疑人物的出现。”

　　“爷爷在担心什么？”

　　“那些一直不死心妄图变天的家伙。”

　　“爷爷是说四大家族吗？”

　　“这些家伙一直是我们国家的毒瘤，若是让他们把小朋友带走，或是直接杀掉，我们就断掉了一条希望。”

　　“爸，您放心，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美妇人连忙道：“保证完成任务。”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叹息道：“共和国的成立是我们的同志用鲜血换回来的嘛，可总有些家伙不死心的兴风作浪，一心想把人民的天下变成家天下。当年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同志大多不在了，新一代的同志又经不起考验。贪污的贪污，违纪的违纪，好好的一个党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再看看军队，哪里还有人民子弟民的作风，一个个都快成流氓了！真不甘心啊，我们这批老家伙都走了之后，我们的战友用牺牲与理想换回来的国家竟然还是要回到那一小撮人的手中。”